第649章 鬼禅

关于鬼道势力的修行，祁龙轩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各种理念错综复杂，除了大云寺之外，潜欲的修行多以极端苦行为道，但哪怕是师出一门，也经常会有理念分裂的情况。

当初梵天屠僧之后，佛鬼分离，佛教在着经之时，便将外道六师，及其各十五名弟子，总称为九十六外道，又因六师各自分为韦陀、一切智、神通三种，因此又有十八师外道之说。

祁龙轩无法去厘清这些外道彼此的关系，只知道眼前的‘删阇夜’，算是潜欲五派中，实力较为靠前的一脉。

而据说过了流沙城，再往西行两千里，就能到达大月氏故址，那里是当年祆神教的总坛，有一座天圣山，后来成为鬼佛波旬的沉眠之地。

潜欲五派合流之后，奉鬼佛波旬为信仰，分别建教在天圣山的周围五域，牢牢守护鬼佛波旬的安全，并以唤醒波旬为毕生信念。

驻守流沙城的删阇夜只是其中一派，除此之外，还有木鹿城的末伽黎派，蓝市城的迦罗鸠驮派等等。

“阿弥陀佛！”

两名僧人远远未到，牟尼上师便已带着祁龙轩驭杖迎上前去，口诵佛号道：“吾身舍利，具受无量，为利众生，受诸菩提。”

两名僧者闻声，便也跟着颂了一句：吾身舍利，受诸菩提。

祁龙轩不解何意，差点以为是外道六师之间联系的暗号。

正自奇怪，只见那两人已经来到身前，祁龙轩站在牟尼身后一言不发，目光却是时刻注意着两人的动静。

那两名僧人确实与他在阴司绝地见到的那些鬼修一般，皆是瘦骨如柴，宽松的僧袍下只剩皮包骨头，显然是多年修炼极端苦行所致。

但相比于阴司绝地见到的那些人皮骷髅，眼前这两人的情况还算好，总归还有些人样，祁龙轩目光在二人身上掠了眼，感受着气机波动，发现二人修为不高，皆是胎息期，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看来鬼道修行的极端程度，也看修为而定，那些把自己修炼成骷髅人的，估计都是修炼到辟谷期后，能够凭借饮食风露维持身体运转，才会最终迈进绝食断水的极端苦行中。

否则正常人要是这样搞，保准熬不过十天半个月，就会把自己活活给饿死。

“贫僧大云寺僧，法号牟尼，见过二位师兄。”

“阿弥陀佛，原来是大云寺的贵客远道而来，贫僧木提苏，有失远迎。”

“贫僧木扎力。”

见礼过后，两人的目光又朝祁龙轩这边看了过来。

祁龙轩心中一跳，急忙上前一步，见礼道：“小僧释小龙，见过二位师兄。”

两人点点头，突然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机波动，木提苏顿时目露讶异道：“释师兄竟已是元婴期修为，真是后生可畏啊。”

木扎力这才反应过来，同时朝他身上掠了眼，大为赞叹：“大云寺入世多年，果真是人才辈出，这份天资，哪怕是整个鬼蜮，也是绝无仅有了。”

牟尼上师颇为受用，面露微笑道：“劣徒资质虽好，心性还是有待磨砺，此番带他前来鬼蜮朝圣，正是为了打磨他的性子。”

木扎力闻言，似乎听出了点意味，问说：“牟尼师兄此番前来，是来参加‘觉悟鬼禅’的吗？”

“正是。”

“嗯，二位师兄且随我来。”两人侧身打了个请势，随后御物在前方带路。

牟尼上师紧随跟上，又听到身后祁龙轩问了句：“师傅，什么是觉悟鬼禅？”

牟尼上师低声解释道：“与天佛原乡的度鬼佛论类似，区别是佛乡的目的是度化鬼佛，而潜欲的目的是唤醒，在每年的开春时节，万物复苏，潜欲五脉会挑选门下优秀弟子，徒步超越两千里沙漠绝地，到达天圣山脚下，在那里举行一次为期十天的觉悟鬼禅。”

“诵经念佛吗？”祁龙轩轻蔑一笑。

“不尽然。”牟尼上师道：“在潜欲的认知里，他们认为梵天继承了波旬的意志，当年屠杀百万僧众时，已历九世修行，继灵殊塔下而出地狱，若能醒来便是第十世了，所以天圣山自波旬到来之后，方圆百里上空，时常可见有梵圣清辉闪耀，佛光灿然，每年冬春之交佛力最盛，据说心有佛性者静坐参拜，沐浴在佛光下，就能与尊者产生心灵感应，从而获得觉悟机缘。”

“梵圣清辉？应该是领域吧？”祁龙轩听后若有所思，有点当初听闻佛忏的感觉，实际上在道家的解释里，就是人死后残留的怨念，也称之外怨灵，而所谓的觉悟鬼禅，很可能就是大神通者死后遗留的领域。

牟尼听后缓缓摇头，道：“应该不是，无主领域一般都是死后遗留，但据说鬼佛既出灵殊塔后，只是重伤昏迷，而非死亡。”

“到了。”两人正安静的交流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木扎力的声音。

祁龙轩随着停下，跟着三人降落到地上，放眼望去，却依旧还是在茫茫沙漠中，丝毫不见流沙城的痕迹。

正想发问，却见牟尼上师一脸淡定，于是只好强忍住心中好奇，静观其变。

果然就见降落沙地上后，木扎力、木提苏二人对视了一眼，从怀中各自取了一支小幡旗出来，施法注入真元后，两支幡旗悬空飞起，交相旋转。

顿时佛光异力化作金色真言散开，鼓荡着猎猎风响，眼前的沙地受到佛力的影响，竟然开始出现剧烈的震荡，一个巨大的漩涡随之生成，就在四人眼前的脚下现了出来。

祁龙轩大惊失色，吓得赶紧倒退了一步，这个景象他在黑沙漠中可见的太多了，正是号称能吞噬一切世间万物的流沙，人一旦陷落进去，哪怕是元婴期修士，也很难活着出来，因为越是挣扎，就会陷得越深。

然而流沙漩涡现出之后，木扎力、木提苏二人却是打了个请势，当先迈了进去。

数息之后，两人就被流沙所吞噬，沉进了黑暗的地下，祁龙轩上前一看，这才发现了漩涡中的界力存在，原来只是一道叠加了幻术的传送法阵。

牟尼上师解释道：“流沙城连接着罗布泊沼盆，为古河流改道后形成的洼地绿洲，自当年删阇夜执掌以后，便动用了大神通幻术，将整座城市的痕迹从大沙漠中抹去，寻常时候对外开放，但觉悟鬼禅召开的前后三个月，只有通过传送法阵，才能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