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幻蜃与思考

“这就是这里当年的真实面目吗？”雷骁与强者们站在广阔无比的主矿区边缘，不由自主地均是纷纷睁大了眼睛。在被突如其来的幻蜃完全覆盖后，这里也是完全变幻了一副模样，不再死气沉沉与斑驳陆离，到处都是一片繁忙与有序交错的景象。只见成千上万辆满载着资源的矿车正在一条条闪亮的轨道上自动行进着，就犹如错综复杂的根须一般，遍布于层层叠叠矿区的每一个角落。而在一个个正在开采的矿区里，则是明显出现了一群群正在挥动工具开采的忙碌身影。这些身影均是身着相同款式的黑棕色异彩装备，有些类似于皮甲与布甲的结合体，看上去极为合身，并且从装备表面覆盖的魔法纹路上来看，显然为装备者提供着能力上的加成。至于等阶，则是全都在五阶以上，并且还只是这里基础的标配，有不少看上去极为熟练的身影明显装备着更为高阶的装备与开采工具。“就连部分开采工具居然也是按照高阶武器的标准进行锻造的，不愧是当年屹立在万族巅峰的古代黑暗精灵。”布罗伊的眼眸来回转动着，由于面前的景象太过于眼花缭乱与令人震撼，使得他简直都不知道应该首先看哪里好了。“不仅仅是如此，这些矿工的实力恐怕绝大部分也全都在五阶以上，四阶只占了一部分，否则绝不可能如此熟练使用这些高阶工具的。”克丽丝望着那一个个疯狂挥动异彩镐与异彩锤的壮硕身影，同样是一副目不暇接的模样。至于我方其他人，表情也是与布罗伊与克丽丝完全相同，显然同样沉浸在了幻蜃所带来的罕见古代景象中。在这其中，特别是艾露莎与泰蕾莎二人，更是激动得几乎就要流下泪来。要知道，这可是当年黑暗精灵最为鼎盛时的景象啊，就连普通的矿工大部分都是五阶层次，这是何等的强横与兴盛？而现如今的黑暗精灵，在经历了三千年的风雨后，却是在战乱与各种不利因素的影响下愈发衰落，甚至已然逐渐失去了巅峰势力的地位，如此显而易见的差距，又怎能不让她们百感交集？在众人的核心位置，雷骁则是眼睛微眯，依旧在打量着这难得一见的景象。还有一点令人瞩目的是，这些忙碌的身影可不仅仅是身形几乎与人族无异，皮肤散发着灰白光泽、耳朵颀长的黑暗精灵们，还有不少明显是其他族群的身影。诸如身高明显更为庞大魁梧的石头人、甚至还有与泰坦族颇为类似的巨人等等。“领主大人，这些都是黑暗精灵的附属势力，属下也是只在古代文献中看到过，因为很多在空白时代后就已经不复存在了。”艾露莎靠近了雷骁几分，耳语着解释道。“原来是这样。”雷骁微微颔首，继续进行观察。除此之外，时而还能够看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黑暗精灵士兵正在巡逻，其中也有不少附属势力的士兵身影。从装备的异彩上来看，就算是最普通的士兵也是全套六阶装备，甚至还有雷骁从未见过的深邃异彩，据冰老所说，这其中还有不少半神级强者的身影。纵然是实力惊人，可巡逻的士兵们显然与矿工们极为熟络，互相有说有笑。总而言之，整个场景看上去一派祥和，并没有一丝异样。只不过由于幻像太过于古旧的缘故，所以无法听到具体的对话声音，只有开采时的噼里啪啦声与矿车行进时与轨道的摩擦声不绝于耳，在偌大的空间内来回荡漾着。与此同时，雷骁进一步注意到，这里的脚印也是十分密集，不少矿工与巡逻队都在沙石地面的矿场留下了显而易见的足迹，并没有出现消失的情况。“人族陛下，通过矿工们开采的位置与矿区开采的规模上来看，目前的景象与古代矿场的景象几乎相同，这无疑意味着，这段幻蜃所记录的，正是这座古代黑暗精灵矿场的最后时刻。”露丝的白皙面容上满是肃然，对着雷骁重重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吾等真的可能会看到这里的人们最后究竟发生什么了？”布罗伊的眼睛一亮，面容上不由自主地浮现而出了一抹期待。就像是他刚才所说的那般，这无疑是了解空白时代真相的最好机会，哪怕不能弄清楚一切，也将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参考。而在克丽丝与芬妮所带领的强者队伍中，已经有好几位头发花白的老木妖精与花妖精拿出各种工具，开始记录这里的一切了。“看上去确实如此，但我们切不可大意，别忘了那股不明能量波动的主人也依旧在这处古代矿场里。”雷骁一边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踱步，一边提示道：“对方现在很有可能就在暗处观察着我们。”“人族陛下说得没错，伴随着幻蜃的突然到来，这里的能量波动已然混乱至极，吾等就更加难以发现对方的踪迹了。”露丝收敛心神，白皙面庞上满是肃然道：“应该让部分强者时刻保持警戒，尽量避免幻蜃带来的影响，为其他沉浸在幻蜃中的人护法。”“正合我意。”雷骁微微颔首，马上开始着手部署。由于我方队伍中的小幻与艾露莎均是幻术系强者，再加上我方强者均是提前加持了各种抗性的魔药与魔法卷轴，所以很快就安排了几位六阶强者在旁护卫。而露丝那边也是安排了以麦伦为首的数位强者气势全开，在最大限度上抵抗幻蜃带来的影响。有了一众强者们的保驾护航，雷骁等人自然就可以进一步放松心绪，在最大限度上感受着幻蜃带来的一切，包括视觉、听觉、嗅觉、乃至于其他感官上的影响。“人族陛下，这里看上去太过于正常了，根本没有任何异变前的景象。”在一队正在休息的黑暗精灵矿工幻像的不远处，七彩翅膀扇动的芬妮在半空中左瞧瞧又看看，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这些矿工甚至还悠闲地拿出了餐盒准备吃饭。”“确实如此，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吾等一开始所看到的那番混乱不堪的景象。”布罗伊想起了遍地破烂工具散落的狼藉场景，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吐沫。“始料未及的危机往往正是发生在人们毫无防备的时候。”雷骁闻声，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雷骁的话音刚刚落下，只见那些本来三五成群坐在原地休息的黑暗精灵幻像们突然感知到了什么，纷纷向着贯穿整个主矿区所有地层的庞大中空区域望去。下一秒，幻像们面容上的表情瞬间就从疑惑转换为了惊诧，进而变为了恐惧，显然是看到了某种令他们始料未及的东西。一时间，刚刚拿出的餐盒与餐具纷纷跌落在地，而那些主人则是全身颤抖，面容愈加苍白。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单单发生在了我方周围的幻像身上，而是出现在了整个幻蜃里的所有幻像身上，那密密麻麻的苍白与惊惧交加的面庞一眼望不到尽头，足有数以十万计。“他们、他们看到了什么？”布罗伊在惊诧之余，立即顺着幻像的视线望去。只见在主矿区的中空区域，已然出现了一个极为庞大的黑色轮廓，足有数百米高，显得高大至极。那黑色轮廓所在的空间完全扭曲，看上去就犹如水中倒影一般恍恍惚惚，甚至让人分不清其究竟是一个犹如烂泥一般的实体，还是某个超然存在投射而出的影子，根本看不真切。但可以肯定的是，周围每一个幻像的眼眸里，都是清晰映出了那个扭曲的巨型黑影，一张张苍白的面容上也都是浮现着难以抑制的恐惧。在慌张呆愣的人群中，不单单是数量庞大的矿工们，就连那些巡逻的士兵们也均是一副相同的模样，有些士兵的武器与法杖甚至都掉落在了地上，那惊惶不已的模样，仿佛连一丝抗衡的勇气都没有，包括那些身为指挥官的半神级强者。然而，在我方众人看来，那犹如混沌一般的模糊巨影顶多称得上古怪与震撼，却并没有给人太过于惊惧的感觉。“那巨型黑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尽管明知道只是幻像，可纳尔还是下意识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龙脸上满是凝重神色。“目前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干扰源，甚至影响了幻蜃本身。”露丝的精致面庞上写满了肃然，试图用深呼吸的方式来平息自己的心情。“露丝阁下，你是说那巨型黑影干扰了幻蜃，以至于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幻像，并不是当时其显露而出的真正面目？”雷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凝眉询问道。“没错，人族陛下，虽然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光明半精灵的先祖对幻蜃曾经极有研究，这里所有情况都符合幻蜃被干扰的表现。”露丝重重点了点头，周围的其他几位光明半精灵强者均是纷纷附和，显然也是赞同前者的看法。“居然还有某种存在本身能够干扰自然形成的幻蜃，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布罗伊闻声，满面难以置信道：“就算是最为强大的幻术大师也做不到这一点吧？”听到了布罗伊的话语，小幻与艾露莎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对着雷骁肯定的点了点头。矮精灵国王说得没错，幻蜃说到底，是一种自然形成的魔法现象，形成极为随机，在显现之前根本没有任何征兆，自然也就没有提前干扰的可能性了。“不，根据光明半精灵古籍上的记载，有一种超然的强大存在可以做到干扰幻蜃。”露丝白皙面容上的肃然更甚，继续补充道：“那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只，甚至是神只的投影与分身。”“这么说来，吾等所看到的，其实是某个神只或者是神只的分身与投影吗？”芬妮仰望着仍旧扭曲的巨型黑影，凝眉道：“可是据古代文献记载，在空白时代的前夕，万族最为鼎盛的银月纪元，神只与万族之间的关系极为密切，神只的雕像与画作更是极为普遍，寻常人就算没有见过本尊，也不至于露出如此惊慌与恐惧的表情吧？”“说得有道理，应该是浮现出膜拜与敬畏的表情，才符合某些古代壁画上对于神只降临场景的描述。”克丽丝单手拄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或许他们看到的并不是友善的神只，而是邪神。”布罗伊轻轻摩挲着下巴，沉吟着道：“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邪神吗？”听到了众人的话语，雷骁同样是一副凝眉思索的模样。根据自己与幻灵族女王的交谈，确实不能够完全排除空白时代的真相，其实是发生了一场邪神卷土重来的战争。如果真相果真如此的话，那邪神或是邪神的分身出现在这里引起恐惧也就不足为奇了。但这又会引出一系列无法解答的问题，诸如各种神秘效应的答案、神只们的不再眷顾、十亿领主降临的原因等等。毕竟如果是邪神取得了胜利，那这个世界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又怎会任由万族遗孤们安稳发展？并且幻灵族女王也已经确认，激活异界领主们天赋的力量是真正神圣的神只之力，这绝非是邪神所拥有的力量，还有不久前还在耳边回荡的也可以证明，神只们显然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个世界。“但如果邪神不是最终答案的话，那这巨影的真面目究竟是谁？难道是我的另一个猜测，是某位与黑暗精灵们敌对的神只？”“可无论是神只与邪神之间的战争，还是神只之间的战争，如果说异界领主们的降临，是其中一方为了赢得胜利而主动召唤的话，那另一方为何没有阻止？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亦或者我根本就没有触及到真正的答案？”就在雷骁凝眉想到这里的时候，周围的幻像再度发生了始料未及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