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五、一起回家
第二天会谈的地点在京市建国饭店。
谈判方除了代表荣创的沈君诺和京之东的刘镪东，还有双方各自的律师团队。
为了在沈君诺面前彰显实力，君诚这次不但高伟治亲自出马，还带一位华夏商法届响当当的人物，以至于业务部金融组的李涛都变成了小跟班。
还处于创业阶段的刘镪东，请的律师团队肯定不如君诚的阵容豪华，甚至他带来的律师还是高伟治的学弟......
于是在气势上就先输了一截。
荣创两年前曾以天使投资人的身份收购了京之东10%的股份，获得这笔投资后，京之东的发展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去年他们也开始了A轮融资，刘镪东虽然起于草莽，但深得平衡之术的精髓。
A轮时，为避免荣创一家独大，他又引进其他投资机构，荣创只堪堪保持了既有股份没被稀释。
但今年就不同了，在全球金融危机风雨欲来的阴影下，正全力自建仓储、物流的京之东遭遇了资金链之痛，可此时投资机构全部收缩了投资规模，奔走数月的刘镪东竟然只吸引了荣创一家有投资意向的机构。
这种情况对京之东相当不利，但账面上仅剩了当月员工工资的刘镪东已经走投无路。
第一天上午，双方围绕着京之东的价值展开了争论。
在京之东的陈述里，未来一片大好。
荣创方却对京之东目前面临的困难表示了忧虑。
不过都是讨价还价的戏码。
沈君诺的理想价位是用6000至8000万美元再拿下京之东20%的股份。
经过一上午再加一中午的试探，双方终于开始谈起了实质性内容。
不过刘镪东希望以10%的股份来融资的想法和沈君诺期望差距太大，谈判短暂陷入了僵局。
下午一点半，双方以茶歇的借口暂时中止会谈，约定三点继续。
所谓‘茶歇’表面看是吃点东西补充能量，其实是双方都需要一个只有自己人的私密空间来商量一下如何谈下去。
沈君诺在君诚几位律师的陪同下，刚刚回到荣创的休息室，急于表现的李涛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如果不能收购到理想的股份额，那么股份投票的委托权就不能交出去......”
高伟治稍显不满的望了李涛一眼。
在谈判期间这些信息都是商业机密，而休息室内除了参与会谈的核心人员，还有一些君诚的外围员工，李涛的话没问题，但这么迫切的说出来，显得不够谨慎。
而沈君诺却站在门口愣住了，身后的秘书徐闻差一点撞到他身上。
因为他们几人的到来，原本站在休息室内的两个女生马上倒上了茶水。
其中一位是和沈君诺有过一面之缘的夏朵。
但沈君诺的目光却聚焦在另一位穿着米色西装套裙、肉色丝袜和浅色皮鞋的女生身上......
......
昨晚两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的陈怀瑾，今早六点就被一通电话叫醒了。
来电的是业务部的主管，临时通知今天上午有一场重要会议需要陈怀瑾参加。
同为女性的主管甚至在电话中特意强调了着装。
这通电话一下把陈怀瑾搞紧张了，她虽然想不明白所里为什么突然安排她这个小透明参加重要会议，但还是赶忙梳洗收拾，然后挑了一身精干的OL装。
早上7点半，陈怀瑾被直接带到了建国饭店的这间休息室。
随后不久，精心打扮过的同事夏朵也走了进来。
两人虽然不熟，但从夏朵的话中能听出，今天的工作大概等同于‘服务员’的性质。
陈怀瑾被临时喊过来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长相......
心知自己被当做了花瓶，失望和失落同时涌上了心头。
夏朵对于业务部的陈怀瑾出现在这里，既惊讶又警惕。
在整个君诚内，自认还算漂亮的夏朵，觉得唯一比不过的就是陈怀瑾了。后者不但是法律专业出身，还比夏朵小了一岁.......
想到此处，夏朵不太自信的整理了一下内衣里的胸垫......
熬过了大半天，下午一点多，高层和客户终于回到了休息室。
夏朵马上露出了练习无数遍的娇媚笑容，然后眼睛就盯向了沈君诺，期望能和对方有眼神交错......
可沈君诺进来后，目光却锁定了另一个人......
在众人进门时，陈怀瑾匆忙一瞥，马上低头开始倒茶。
但匆匆一眼，却好像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人。
陈怀瑾下意识的又抬头望向了门口，两人视线交汇，沈君诺随即露出了的笑容。
陈怀瑾穿各式各样的衣服，穿多穿少他都见过.......但这种OL风，却是第一次.......
而陈怀瑾一瞬间从疑惑、错愕、惊喜、生气再到平静的表情一闪而过，精彩极了。
沈君诺想给的惊喜，提前被撞破了......
他没想到陈怀瑾会出现，陈怀瑾也没想到沈君诺会在这，她的表情变化把内心的情绪展露无疑。
疑惑错愕惊喜都能理解，生气当然是因为沈君诺来京市没告诉她，而努力装作平静则是因为这你是工作场合......
两人的异样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在场人员中只有夏朵和李涛察觉到了。
夏朵是因为关注着沈君诺，李涛自然是因为关注到了陈怀瑾。
而陈怀瑾虽然努力恢复了平静，但手上倒茶的动作却忘记停止了。
“小陈！”高伟治眼见水已经流到了茶几上，不由皱眉严肃道。
他有些后悔带这个实习生过来了.......
高伟治今早通知业务部让陈怀瑾参会，多多少少和沈君诺昨天那句‘多提携学弟学妹’有点关系。
另外，陈怀瑾身为高伟治同门师妹，本科又同样学的民刑，所有他一开始就对这个小师妹有些印象。
高伟治不满的声音终于惊醒了陈怀瑾。
“对不起......”脸色通红的陈怀瑾一边擦着茶几，一边小声道歉。
“小陈！你跟我出来一下。”在高伟治的眼神示意下，李涛把陈怀瑾带出了休息室......
一顿骂怕是少不了了。
出门前，沈君诺望向陈怀瑾，后者用非常小的幅度摇了摇头。
虽然沈君诺有点心疼，但收到她倔强的示意，也只能装作不认识.......
君诚的外围员工离开休息室后，谈判核心成员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谈判。
沈君诺却显得心不在焉。
‘小朋友，用不用我帮你撑腰？’放心不下的沈君诺发了条短信。
‘不用！’可能挨骂结束了，陈怀瑾回信很快，但能看的出来还在生气。
‘挨骂了吧？用不用老公给你打打气？’沈君诺勾起了嘴角又。
‘打气？’
‘615房间，我等你’沈君诺收起了手机。
因为他发短信，休息室内的君诚律师暂时没有说话等着他忙完再谈。
谁知沈君诺忽然站了起来“都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吧”
高伟治几人望着沈君诺，没明白后者要干什么。
可沈君诺却径直走向门口，就在他即将出门的一刻又回过头“通知刘总一下，下午会谈推迟到三点半进行.......”
中午一点五十分，鬼鬼祟祟的陈怀瑾敲响615的房门，然后就被门内伸出的胳膊拉了进去.......
藏在六楼拐角的夏朵，看到这一幕不由咬牙切齿。
她先发现的金龟，竟然被看起来乖巧文静的同事陈怀瑾给抢走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
从沈君诺走出休息室就偷偷跟上了的夏朵，虽然不知道陈怀瑾用了什么手段，但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不够主动了。
“呸~”夏朵狠狠啐了一口，转身上楼。
而陈怀瑾进入房间后，还没来得及质问沈君诺为什么来京市不告诉她，人就被壁咚在了墙上，嘴巴也被堵上了......
半分钟后，两人分开，陈怀瑾气消了，身子也软了......
小别胜新婚，不管沈君诺的心理是什么年龄，但身体却是20郎当岁的身体。
这个年纪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对于某些事不但他乐此不疲，就连陈怀瑾也逐渐沉迷。
已经有了几年的经验，陈怀瑾收到短信就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忙里偷闲的工间休息，稍显荒唐却更加刺激.......
但今天沈君诺却有点不对劲.......
“你干什么！衣服......”气息不稳的陈怀瑾惊呼。
“这身衣服好看，就穿着衣服吧......”
“不行！下午还要工作呢，衣服万一弄脏我还做不做人啦！！！”
.......
下午三点半，精神抖擞的沈君诺踩着时间出现在了会议室里。
“沈总好身体，一个中午就满血复活了”谈判是一件极耗心力的事，略显疲惫的刘镪东羡慕道。
“哈哈，不过年轻而已”沈君诺打了哈哈，气氛融洽。
经过上午的铺垫，下午会谈重新开始后不久，双方口头达成出让15%股份的一致。
这个折中的方案，虽然不能令沈君诺完全满意，但也可以接受。
毕竟加上天使轮的10%，荣创已经占据京之东25%的股份了。
确定股份额以后，接下来的内容开始涉及投票权和荣创出资的问题了。
谈起了利益相关，融洽的气氛就变得严肃起来。
此时不止是会议室内的气氛紧张，位于同一层的休息室内气氛也有些诡异。
陈怀瑾也是直到三点半才回到休息室，而此时休息室里只有夏朵在。
没了领导在场，比陈怀瑾资历老的夏朵就摆起了前辈的架子。
“你刚才去哪了？快两个小时不见人！”夏朵坐在沙发上，自下而上扫了陈怀瑾一眼。
也许是因为体质问题，陈怀瑾每次结束后都要过半个小时左右脸上的红晕才能消散，而此时刚被沈君诺‘打气’完的她心虚地稍稍低头道：“有点事出去了一下。”
“你的丝袜呢？”夏朵盯着陈怀瑾光溜溜的小腿故意问道。
“不小心刮花了，我就去洗手间脱下来了.......”陈怀瑾有些窘迫的说道......
说谎是没办法的事，她总不能说被沈君诺扯破了.......
“对了，你不是已经订婚了么？”夏朵又瞄了一眼陈怀瑾的戒指。
“是呀”还不知道自己的‘把柄’已经被夏朵抓住了的陈怀瑾迷茫道，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呵呵”已‘看穿’了一切的夏朵轻蔑地笑了笑。
.......
会谈第一天直到夜里九点才结束。
谈判虽然有进展，但投票权的问题双方还没达成一致。
不过沈君诺本就没期望一天之内能谈妥所有问题，自然也说不上失望。
出来建国饭店，沈君诺才发现外边下起了雨，
‘晚上我去咱们的小房子住，我在楼下等你。’
沈君诺坐在车内给陈怀瑾发了条信息。
‘我还要回所里开总结会呢......不知要多久，你今晚回西山别墅吧’
过了二十多分钟陈怀瑾才抽空回了信息，而此时她已经回到了君诚律所内。
回到所里，高伟治简单布置了一下明天的工作就宣布散会。
就在陈怀瑾准备回家时，却又被李涛留了下来。
“小陈，你今天的表现太差劲了！”
因为中午倒茶一事，李涛当时就批评了陈怀瑾一顿，现在看起来，他又要借题发挥了。
“先去给接杯咖啡”长篇大论以前，李涛先支使道。
陈怀瑾默默走向了咖啡机。
刚才沈君诺短信说要回‘咱们的小房子住’，陈怀瑾很开心。
那套房子是陈怀瑾亲手布置好的，而买完房就离开京市的沈君诺至今还没见过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窝窝。
可沈君诺没有钥匙，陈怀瑾又不舍得让他一直等自己，所以才把他赶去了西山别墅。
接咖啡的时间里，陈怀瑾趁机看了一下手机，一条十几分钟前发来的短信正静静等着她阅读......
一目十行看完后，陈怀瑾端起咖啡，脚步轻快的回到了李涛办公室。
不出所料，李涛又开始喋喋不休，旁敲侧击......
陈怀瑾只抿着嘴不说话。
潺潺春雨在宽大的落地窗上形成了一道道蜿蜒水幕，窗外的霓虹经过水痕折射后愈加绚烂。
陈怀瑾望着窗外淅沥小雨中的京市夜景，精致的小脸上酒窝渐渐浮现，眉眼间温柔的笑容飞扬雀跃......
兀自说个不停的李涛张着嘴巴忘记了下一句，自觉阅女无数的他竟看呆了.......
而此时陈怀瑾的心房中塞满了甜蜜，脑海中逐字逐句反复品尝着沈君诺刚才的那条短信：
‘我先去买菜，一会烧菜给你吃。你先忙，多晚都没事，我等你，咱们一起回家......’
即使今天只早上啃了块面包，即使今天挨了骂，即使今天很累。
但陈怀瑾却觉得充满了力量，因为她知道外面小雨中的路灯下，有人等着她回家。
有人‘打气’的感觉......呃，有人守护着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