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中”
“开君,这里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很好奇在这偏远的地区居然有一座看起来规模不小的城市,但是毒岛冴子更加好奇颜开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昨天下午,在众人分手前,颜开单独留下和毒岛冴子说话,问毒岛冴子最近这些日子能不能空出一段时间,毒岛冴子本着对颜开的信任,二话没说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还随颜开来到这个气氛诡异的城市,但是到了这个城市后,毒岛冴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疑惑,开口询问颜开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颜开看着毒岛冴子微微摇头:“这个地方叫‘中’,只有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觉得由你亲眼判断会好一些。另外,冴子,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我带你来这里,关键不是我想让你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
毒岛冴子疑惑,她不明白颜开话中的意思,而颜开说的这个“中”她更是闻所未闻,身为地道东京人的她居然都不知道东京圈里有这么个城市。
“今天是第一天,我们先看,只动眼睛不动手,可以么?”颜开问毒岛冴子。
“……”毒岛冴子还是不明白颜开的用意,但她既然选择了相信颜开,就不会去质疑他,于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会听从颜开的安排。
毒岛冴子刚点头,远处却突然响起了一声呼救,毒岛冴子下意识握住了别在腰间的木刀想要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按住了,使得她动弹不得。
颜开按住毒岛冴子的手对她轻轻摇头,然后拉着毒岛冴子藏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呼救声越来越近,一个衣服被撕扯开大半的女人露着白花花的身体狼狈逃窜着,女人身后,两个身体壮硕的男人拿棍棒紧追不放,边追还边喊着“站住”、“不要跑”之类的无意义的话语。
毒岛家的家教不允许毒岛冴子看见这种事情坐视不理,想要冲出去却还是被颜开死死摁住。
「开君,让我去救人!」
毒岛冴子不知道颜开隐藏起来是为了什么,不想暴露颜开,只是用闪亮坚毅的眼神将其心中的意志表达给颜开。
颜开放开按住毒岛冴子的手,转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再等等。
毒岛冴子不解颜开的用意,但出于信任,她还是选择听从颜开的安排。
两个大男人追赶一个衣不蔽体的娇弱女人,似乎谁都该知道应该去帮谁,但是很快的,反转来了。
女人在逃跑过程中经过一个小巷的巷口,两个男人紧追其后,自然也跟着跑了过去,却没看见在女人跑过去之后,那里突然升起了一根极细的钢丝,没注意脚下的两个男人一下子就被钢丝绊倒在了地上,还由于两人是尽全力在追赶,跌在地上更是摔得生疼,两大男人居然没忍住大叫了起来。
而就在两人痛呼的时候,一个人影快速从小巷蹿了出来,手上提着一根弯弯曲曲的金属管,对着倒在地上的两个男人就是一阵痛打,招招不离两人的要害位置,明显是奔着两人的性命去的。
蹿出来的人影下手快而狠,倒地的两个男人都没能哼哼几声就彻底没了声响,也不知道是昏死过去了还是干脆已经没了呼吸。
被紧紧握着的金属水管好像变得更加扭曲,一阵暴打消耗了人影很多力气,他开始大口喘气,但在看到地上的两人已经一动不动后,他还是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和颜开一起躲在隐蔽处的毒岛冴子也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是个略显瘦弱的男人。
之前逃跑的女人此时快步走了过来,瘦弱男人刚张口想要和女人说话,女人不理,抬手对着瘦弱男人的脸甩过去一个耳光。
“蠢货,在这里都呆了多久了,居然还这么粗心大意!”
说完女人从瘦弱男人手中将金属水管夺过,对着已经一动不动的两个男人的后脑勺又各来了一击狠的。
血花溅起,脑浆崩裂,若说之前倒在地上的那两个男人还只是生死不知的话,那现在他们就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起码现代医学是不可能救得了他们了。
确认两个男人死得不能再死后,女人丢开染血的金属水管,熟练地在两人身上摸索起来。
瘦弱男人脸上挨了耳光也不敢对女人发火,而是委屈地捂着被扇了耳光的那边脸等在女人身边。
女人很快从两个男人的尸体上摸出了所有值钱的物件,见瘦弱男人只是捂着脸却一动不动,用破损的衣服兜住那些值钱物件,抬手对着瘦弱男人另一边脸也是一耳光。
“死人啊你!都不知道过来帮我抬人么?他们的尸体也可以卖钱的啊!”
女人对着瘦弱男人骂骂咧咧地道。
瘦弱男人唯唯诺诺,然后和女人一起将两个男人的尸体从地上抬起,一摇一晃地向远处走去。
等两人走远后,很快又有一个男人蹿了出来,左右看看感觉没人后,将剩下一具尸体拖着离开了。
毒岛冴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久久不能回神,她呆呆地转头看向颜开,问颜开道:“开君,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是毒岛冴子第二次问颜开这里是什么地方,前一次颜开要毒岛冴子先看看这是个什么样地方,现在毒岛冴子第二次问起,颜开终于开始耐心向毒岛冴子解释起来:“这个地方叫“中”,是一个在政治和法律上都不存在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法外之地,在这里,任何犯罪行为都是被允许的,因为这个地方根本不会有警察可以踏入一步,甚至绝大部分警察都未必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也因此,这里成为了犯罪者的天堂。不止如此,很多富豪为了享受文明社会不能享受的乐趣,也会时不时光顾这里,在这里进行一些在道德上会被批判,法律上要被制裁的事情。我甚至听说,若是想要杀死某人,只要将其骗来这里杀死,那就是完美犯罪,因为在这片地区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受到法律的保护,任何行为,同样不受法律的约束,当然,如果真想要进行完美犯罪,我个人是不推荐来这里,因为这里进来容易,但是想要出去,那就难了,说不得杀完人后,会把自己也搭上……”
“这里是东京,这里是东瀛,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毒岛冴子简直难以置信,在她心中和平的东京,居然会有这样的法外之地!
“‘中’具体是怎么形成,我不是太清楚,据说和战后一些运动有关,大量不受政府控制的人员被丢在了这里任其自生自灭,最后成为了一个垃圾堆一样的地方,只要是政府觉得麻烦的人,什么牛鬼蛇神都被塞到这个城市里来,很多逃犯也喜欢往这里跑。因为特殊的性质,这里也曾一度繁荣过,尤其是在泡沫经济那会儿,更是达到了鼎盛,现在这里的建筑大多是哪个时候留下的,是不是也能看出些繁华的影子?”
颜开让毒岛冴子环顾一下周围的环境,和东京市区当然没法比,但也确实比东瀛的一般城市要好很多,就是因为长期无人居住,这里的大部分房屋建筑不免有衰败荒凉,显得很破旧,若是能将这些建筑重新翻新,再多添加一些人口,这里未尝不是一个非常高度现代化的城市。
“没有法律,凶徒遍地的地方么……”
在听完颜开的解释后,毒岛冴子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她不是在害怕,她是在兴奋!
不,她不是在兴奋,她是在害怕,她怕锁着自己心中凶兽上的锁链崩断!
一直以来,道德和法律都是束缚毒岛冴子天性的两大锁链,而“中”这个地方没有法律,至于道德……都是一群罪该万死的凶徒,杀他们有什么问题么?
这个想法一冒头,毒岛冴子就开始为自己感到害怕,她撇过头去,不敢让颜开看到自己现在的面孔,现在的自己,一定面目狰狞丑陋极了。
对于这一点,毒岛冴子到底多想了,刚才的她在听完颜开说的话后,眼中绽放出夺目的神采,如同阳光下的宝石,嘴角微微勾起,樱唇轻启,轻轻呼出一口气,不仅不显狰狞,反而有一股挑动人神经的诱惑力,危险而致命的诱惑力。
罂粟美丽,因为她有毒,玫瑰美丽,因为她带刺,而这两种,在现在的毒岛冴子身上都可以看见。
“冴子,说好的哦,第一天,动眼不动手。”颜开自然不会感觉不出毒岛冴子的杀意已经开始失控,他向毒岛冴子提起之前说过的话。
“是,开君,我还记得的!”毒岛冴子也想起了自己和颜开的约定,连忙克制住杀意。
“好的,把‘无露’给我。”
颜开向毒岛冴子伸手。
只犹豫了一下,毒岛冴子将别在腰间的“无露”取下交到了颜开的手上。
毒岛冴子腰上别着两把刀,一把是木刀,另外一把是“无露”,毒岛冴子将“无露”交给颜开后,腰上就只剩下一把木刀了,看起来危险性骤降。
佩刀是剑士的生命,毒岛冴子愿意将自己的佩刀交给颜开,也意味着她甚至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到颜开手上,这才是最关键的。
“这刀,等你要用的时候再向我要,至于什么时候要用,这个由你自己决定。”颜开将“无露”拿在手上道。
“……”这不是什么意义也没有么?
毒岛冴子越来越不明白颜开的用意了,但她还是点头:“好,我知道了开君。”
接下去的半天,颜开带着毒岛冴子在“中”隐秘地移动,只作为一个观察者而非参与者。
“中”这个地方确实如颜开所说,是个完全的罪恶之地,偷盗、抢劫、杀人、吸毒……种种罪恶的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这个地区上演,毒岛冴子牢记自己看客的身份,虽然有好几次险些忍不住杀戮冲动,但最终还是因为答应过颜开的话而忍住了。
夜幕降临,一处简陋的空屋中,毒岛冴子在吃过颜开弄来的食物后静静跪坐着。
“中”的人员流动极大,几乎每天都有走投无路的新人进入,也几乎每天都有老人非自然死去,尸体大概率还会被卖个好价钱,所以废弃的空屋很多,颜开找了一间相对整洁干净的空屋供自己和毒岛冴子落脚。
“开君,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要我只能看不能动手了。”
毒岛冴子突然对身边靠墙而坐的颜开道。
“哦,说说看。”
颜开笑着对毒岛冴子道。
“一开始看到那些人的行为,我真恨不得全部杀死他们。”
毒岛冴子说道。
或许是因为身处“中”这个无法律无道德的地方,毒岛冴子在说想杀人的时候,神色居然很平静,一点特殊的情绪波动也没有。
“现在呢?”
颜开追问道。
“现在……”毒岛冴子笑了,“我还是想杀了他们,因为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恶心了!”
“想明白了?”
颜开问道。
毒岛冴子点头:“想明白了!”
不是因为冲动,也不是因为自己对鲜血的渴望,而是毒岛冴子认定了,那些人都没有继续活在世上的资格,所以她要杀死他们。
“你能这么想就好。”颜开笑着点头。
“开君,你……好像觉得杀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毒岛冴子小心地问颜开。
因为杀人毕竟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所以毒岛冴子问得很小心,虽然颜开没有说过,但是从颜开的态度来看,毒岛冴子很难相信颜开没有杀过人。
颜开当然不会隐瞒,很干脆地点头道:“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性命都是宝贵的,有的人,他们的生命甚至是负价值的,每次看到这种人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要给这个世界带去点正价值。”
颜开这话基本等于说他杀过人了,毒岛冴子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好奇地问颜开:“那么开君,杀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你可就问错人了。”颜开摇头道,“我杀人的时候,从来没把我要杀的人当人,也就没有什么杀人的感觉。我不喜欢杀人,杀人对我来说是件挺无奈的事情,你想知道杀人的感觉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去问艾斯德斯老师比较好。”
“唔……”毒岛冴子眼神微动,接着现在这个气氛和机会,问出了一个困惑她许久的问题,“开君,艾斯德斯老师以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我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很强的煞气?就好像,就好像她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
“不是好像,她就是!她之前一个君主制国家的将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平叛,她杀过的人,少说也有四位数,上万也不是不可能。”颜开也不隐瞒毒岛冴子,直接告诉了她艾斯德斯的身份。
“啊!”
听到颜开的话,就算毒岛冴子有心理准备也不禁吓了一跳,现在可是和平年代,竟然会有这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