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幻灭

颜开的话让毛利兰一阵茫然。虽然是松涛馆流“奥传”级的弟子，但毛利兰说到底只是一个女高中生而已，武术界的事情对她来说还很遥远，哪怕零星听过一些，也有一层厚厚的滤镜遮挡，只能看到武术界的快意恩仇，而没能看清里面残酷的内核——成王败寇，弱肉强食！也是最近几十年“杀人剑”、“杀人拳”远遁海外，东瀛武术界“活人剑”、“活人拳”当道，各大流派之间虽然也有竞争，但总得来说都很体面，不似以往那样血淋淋，武术家的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所以东瀛武术界的这些年轻弟子们都觉得武术界的争斗也就这样，无非就是打个比赛，又或者登门切磋，最恶劣的也就是被人踢馆。但是现在，“暗武”在东瀛站稳脚跟之后，显然已经不满足于潜藏地下，打算正式回归东瀛武术界，派出弟子袭击各大流派的弟子就是在立威，也是在向其他人昭示“暗武”的存在。“开君，以往面对这种情况，武术界的人都是怎么做的？”毛利兰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只能问颜开。“我之前不是说了么，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颜开对毛利兰道。“活人拳”确实有“活人”之名，但“活人拳”不是“按摩拳”又或者“大保健拳”，可从来没人说过，“活人拳”打人是不痛的，更没人说过，练“活人拳”的武术家都是可以唾面自干的好好先生！“活人拳”的核心是对生命的尊重，这个生命是敌人的，也是自己的，还有其他更多人的。在面对一个罪大恶极的武术家时，“活人拳”的武术家若是只将其击败，然后就随意放其离开，之后他又用武术去杀人，算谁的？他一身的罪孽，算谁的？所以“活人拳”在面对作恶的武术家时，若是小恶则小惩大诫，大恶则废其武功，这已经是惯例，不然“活人拳”和“杀人拳”相争，“杀人拳”武术家可以输给“活人拳”武术家无数次，因为“活人拳”武术家不会伤害“杀人拳”武术家，而“活人拳”武术家只要输给“杀人拳”武术家一次，那对不起，GG了。但这是很久以前，“杀人拳”和“活人拳”共存时候的做法，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东瀛是“活人拳”一家独大，“活人拳”和“活人拳”较量，武术家之间对抗的烈度直线下降，相互之间的规矩越来越多，礼仪越来越多，花样越来越多，但血性却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下重手，更何况毛利兰本来就是那种心地善良的小女生，让她打断别人的双腿，她办不到！果然，听到颜开的回答，毛利兰连连摇头：“开君，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让行凶者得到惩罚了么？”“有。”颜开点头，“你下不去手，那就换个下得去手的人去惩罚他。”“……”这不是什么都没改变么！毛利兰茫然失措。见毛利兰发呆，颜开摇了摇头，然后对毛利兰道：“小兰，你若是一直这样，我劝你还是退出松涛馆流，以后也别加入任何武术流派了。”“为什么？”毛利兰睁大眼睛道。她在松涛馆流学习已经快十年了，对这个流派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流派的师范也极为疼爱天赋出众且勤奋好学的毛利兰，学校空手道部的好多学妹也是在毛利兰的引荐下加入松涛馆流的，可以说，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要脱离松涛馆流。颜开看着毛利兰道：“你今天遇到的事情，在未来只会不停发生，今天是你学妹遭到‘暗武’弟子的袭击，明天可能就是你，你当这是袭击，但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战争，是‘暗武’对发起关东武术界战争，你只要还是松涛馆流的弟子，你就是这场战场中的一员。现在还只是前哨战，‘暗武’只派出了弟子，也没准备下死手，等到‘暗武’觉得觉得时机成熟，就是‘暗武’师范级的武术家开始全面进攻的时候，到时候参与这场战争的就是你的师长，而在这种达人、上达人级的战斗中，决高下往往意味着分生死，以你的性子，实在是不适合介入这样的战争，所以我劝你最好从松涛馆流退出来。”虽然“暗武”名义上是向东瀛武术界发动战争，但颜开知道，“暗武”的目标只有关东武术界。北山浩一提过的“武国计划”肯定是“暗武”的终极目标，但是在实现“武国计划”之前，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才是“暗武”的当务之急，占领关东武术界，这样他们才有建立“武国”的基础，不然单单一个“暗武”，妄图立国不过是个笑话而已。东瀛武术界有两大组成部分，关西武术界和关东武术界，关西武术界在三极派的统领下铁板一块，实力远远超出“暗武”，而关东武术界则是有十几个大流派合治，内部不说勾心斗角，但也难说多么和谐友爱。虽然在总体实力上，关东武术界应该仍然胜过“暗武”不少，但是“暗武”胜在是一个联盟，就算分为空手组和武器组两部分，相互之间有时候甚至是竞争关系，但说到底是一家人，一旦空手组和武器组一致对外，凝聚在一起爆发出的力量可不是一团散沙的关东武术界可以比拟的。而“暗武”将目标对准关东武术界可以说是早有预谋，和三极派定下“一年之约”就是想要牵制关西武术界，起码弟子战结果出来之前，关西武术家都不能去救援关东武术界，因为这样有破坏约定的嫌疑。另一方面，“暗武”积极向关东武术界发起进攻，用关东武术界的弟子磨练自己的弟子。武术界有句老话，叫做“百练不如一战”，意思就是说实战对于练武之人的重要性，让自己的弟子去挑战关东武术界各大流派的弟子，本意就是一场大练兵，至于说会有弟子在这场大练兵中折损……笑话，“暗武”要是在乎这个，还能叫做“暗武”么？“暗武”培养弟子的方式可从来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残忍。“暗武”的算盘可以说打得老响，不过他们也不怕自己的如意算盘被三极派知道，因为他们很清楚三极派的利益，那就是整个东瀛武术界的强盛，只要“暗武”的行为符合这一利益，那么对于“暗武”的那些小动作小花招，三极派只会当做没看见。“暗武”向关东武术界发起挑战，中间可能会有流派实力大损，甚至直接覆灭，但也一定可以催生出更多的武术高手，等到战争结束，休养生息一番后，关东武术界的实力必将得到提升，而关东武术界的实力提升就是东瀛武术界的实力提升，所以三极派没有干预这场战争的理由。毛利兰一阵失神，显然是没从颜开所说的信息中反应过来。“颜开……大哥哥，你是说，东京要发生战争？”柯南吞了吞口水道。虽然每天遇到案件，但在柯南眼中，东瀛从来是一个和平的国家，现在颜开却说东京要发生战争，这让柯南不敢想象。“准确点说是武术界的战争，你不会武功，和你不相干，也不会影响到你们日常生活，你当它不存在就行。”颜开随意看了柯南一眼道。武术界的斗争不能波及普通人的生活，这是世界各国武术界都默认的潜规则，一旦违背，将会被群起而攻之。“暗武”想要拿下关东武术界，就更加不会犯这样的大忌，不然不但失了道义，更会引来三极派的反感，要知道，三极派就是东瀛武术界秩序的维护者，谁挑战东瀛武术界的秩序，谁将就直面三极派的愤怒！“那团长她……”吉田步美看了看玲。玲可是今天刚刚成为毒岛流的正式弟子，也就是说玲也会被卷入战争？玲无所畏惧地抬起头道：“我才不怕他们！”“玲年纪太小，不会有人将她当做目标的。”颜开看了玲一眼道。他没说的是，玲除了是毒岛流的弟子之外，同时也是“暗武”武器组首领世戏煌卧之助的徒孙，属于两边都很吃得开的那种，没有谁会没事去找玲的麻烦，除非他活腻味了！听到颜开这么说，吉田步美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心毛利兰：“但是小兰姐姐……”“这个需要小兰自己决定。”颜开摇了摇头道。想要避免战争就必须退出松涛馆流，不想舍弃门派情谊，那这场战争早晚会波及到毛利兰身上，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是没有双全法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毛利兰有些丧气。“事情就是这样，小兰你无论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都无法改变，趁着现在对抗还没有变得激烈起来，你不妨多想想以后吧。”颜开对毛利兰道。“暗武”向各大流派发起挑战可以说是注定的事情，他们当年被赶出东瀛，却也是他们的机遇，使得“暗武”蜕变成了一个跨国组织，虽然这种被动国际化可能并不是“暗武”想要的，但却造就了现在“暗武”的强大，尤其是“暗武”在海外厮杀多年，其成员的战斗力比起承平日久的东瀛武术家们要强悍很多，和关东武术界比起来，“暗武”的弱势只在人手不足，而非其他。试问，在实力足够的情况下，“暗武”怎么会不想回到东瀛，回到关东？要知道，当年关东可是“暗武”的大本营，现在却被其他流派占了去，他们如何肯甘心？“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有什么疑问么？”颜开看向众人道。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又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柯南垂头丧气，他感觉今天这个案子是他遇到过的最糟糕的案子，因为他拿犯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武术界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毛利兰现在都仍是茫然无措的状态，她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的学妹讨回公道，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未来的战争。但要说这些人中谁最迷惘，那还得说是南条纪纱罗。“那个……你刚刚说的‘暗武’，里面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南条纪纱罗问道。“唔……”颜开想了想，“只要收钱，什么事情都干，但主要业务还是杀人吧！”反正他遇到的几个“暗武”的人都是这样的。话说好久没遇上“暗武”的人了，有点怀念“鸵鸟游戏”了，不知道自己手生了没有。南条纪纱罗吞了吞口水。她不是那种正义感多么强烈的人，擅长街头打架的她一向不讲武德，但是今天听到毛利兰说她的学妹被人打断了双腿，虽然凶手是谁还没确认，但南条纪纱罗基本可以肯定是“诸神黄昏”的成员。这让南条纪纱罗想要呕吐的感觉，她以前居然一直和这样的人为伍！她学习武术是为了证明女人也可以比男人强，南条纪纱罗加入“诸神黄昏”后一直隶属于第三拳豪芙蕾雅麾下全是女性成员的“瓦尔基里”小队，但因为南条纪纱罗不用武器，坚信哪怕不借助外物也能和和男生抗衡，所以南条纪纱罗和主张使用武器以弥补女性和男性体格差距的“瓦尔基里”小队显得格格不入，在“诸神黄昏”里算是独行侠，她一直渴望早点立功，早点证明自己，因为只有晋升为“八拳豪”之一，她才可以得到“暗武”中武术家的指导，也可以拥有自己的部下，从此往后也不算寄人篱下。但是现在，她以为很酷的“诸神黄昏”居然将暴力用在女学生身上，还打断了那个女学生的双腿，让她以后都不能再站起来，而在她心目中深不可测的上级组织的武术家则是一群为钱卖命的亡命徒，这让南条纪纱罗有种幻灭的感觉。她现在只想快点脱离“诸神黄昏”，离开这个肮脏的组织，哪怕她知道脱离“诸神黄昏”会遭到“诸神黄昏”的追杀，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