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红白
“你的苹果派很精致，运用了很多细致的调配手法，将料理当做一件艺术品来塑造……而小惠的咕咾肉，你看着简单，但它的功夫却全在细微处，比起你的苹果派，她的咕咾肉才是真正的艺术品！”
颜开坐回道评委席上，然后缓缓道：“你，还觉得自己输得冤么？”
茜久保桃沉默不语。
花费两个小时精雕细琢、拼尽全力制作的料理居然输给了中原的家常菜，就算茜久保桃已经承认自己输给了田所惠，但心里还是觉得很不甘心。
看出茜久保桃的不甘，颜开难得多解释了几句：“正如极简主义不简，小惠的咕咾肉看着简单，但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一盘只要十来分钟就可以做好的咕咾肉会和你们一样，踩着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端上来么？”
茜久保桃一愣，这个她还真没想过。
从刚才的品尝中她已经知道，田所惠那盘咕咾肉外冷内热，显然是刚刚做好的，不然里面油炸过的肉球会慢慢融化最外层的冰糖，破坏料理的完整性。
“咕咾肉的做法很简单，但是想要做好却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厨房杀手’的外号不是白叫的，任何一个细节拿捏不好都会使得菜品留下缺陷。就算是小惠，在制作过程中也失败了七次，你刚才吃的咕咾肉，是她第八次做的，压着比赛结束的时间才完成，也算惊险万分。真是的，我看的时候都替你提心吊胆呢，生怕你最后完不成！”
颜开看着田所惠道。
田所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明明开启了‘超触觉’，却还是失败了那么多次，真是惭愧呢！”
“好了，上午的‘食戟’结束了，‘反抗者’一方三人胜出，对于这样的结果，没什么异议吧？”
颜开横了一眼观众席上的学生们，哪怕此时的颜开已经戴回眼镜，那些刚刚受到过颜开眼神压迫的学生们也还是像受惊的小兽一般，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人……惹不起惹不起！
“看起来是没有了。”颜开满意地点头，然后对田所惠道，“小惠你也快点下去休息吧，你应该已经很累了！”
“没有没有，我还可以……”
田所惠连连摆手，刚想要上前却脚下一软，一旁的幸平创真连忙搀扶住田所惠。
“小惠，你怎么了？”
幸平创真关切地道，此时的田所惠小脸煞白，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
“我没事……对不起创真，刚才突然眼前黑了一下我就……”
田所惠强露出笑容道。
“颜桑，小惠这是怎么了？”
幸平创真忙问颜开道。
颜开无奈地道：“小惠应该是第一次在比赛中使用‘超触觉’，连续两个小时开启‘超触觉’已经逼近了她的精神极限，之前是在强撑，现在比赛结束，强撑着的一口气泄了后疲劳就全部涌上来了……所以我才让她快点回去休息啊！”
“‘超触觉’是这么危险的技能么？”
幸平创真大惊。
“不是‘超触觉’危险，而小惠武功底子弱，现在就开启‘超触觉’还是太勉强了。”
颜开解释道。
“包括‘超触觉’在内的‘超五觉’，本质上是运用特殊方法将身体的感知能力一下子提升十数倍、数十倍，一旦开启，大脑在单位时间内需要承受超过以往十数倍、数十倍的信息流，对精神的消耗自然也会相应地提升许多。”
“不要说小惠，连开发出‘超五觉’这种神技的黑暗厨界，其领导层‘暗黑五虎星’每人也都只分别掌握‘超五觉’中的一门，唯有黑暗厨界的领袖‘入云龙’凯由一人掌握了全部五门‘超五觉’，而凯由本人不但是厨师，同时还是将内外功都练到极高境界的武术家，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可以以一人之力掌握‘超五觉’，其他人是不行的。”
“小惠练的是凯由遗留下的独门武功‘逆乾坤’，这门武功练到高深处自然可以帮助小惠无障碍地开启‘超五觉’，但在武功未成之前，开启并运用其中一门便已是极限。我实际上并不建议小惠在武功没有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开启‘超五觉’，因为任何一门‘超五觉’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负担，稍有不慎甚至会伤及自身，小惠还年轻，需要的是多多学习，没必要这么着急学‘超五觉’的。”
颜开说完后微微叹气。
“大家都那么努力了，我也不能偷懒的对不对？”
哪怕虚弱难受，田所惠也还是露出笑容对颜开道。
“那也不能乱来！你开启‘超触觉’的时间太长了！”
颜开真有点想去悄悄田所惠的脑袋，但看田所惠这般虚弱的模样，也只能忍住了。
“没事的开君，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就会好的……”
田所惠强忍着倦意对颜开道。
颜开想了想道：“话说小惠啊，‘超触觉’提升的是触觉，而皮肤是触觉的重要媒介，普通衣服穿在你身上，应该是和砂纸一样摸得你皮肤难受，而且还会大大降低你的触觉的灵敏度。所以我建议你下次开启‘超触觉’的时候，还是少穿点衣服吧，也不用太少，和水户郁魅的便服差不多就可以了。”
“郁魅同学的便服？”
被幸平创真搀扶着的田所惠回忆了下初见水户郁魅时身穿便服的她。
仅遮住关键部位的比基尼、短到包不住内裤的热裤……
“呲……”
田所惠的头上冒出了一阵青烟，原本惨白的脸色变得通红，像是已经可以用来煎蛋。
“办不到的！办不到的开君！我办不到的！”
田所惠连连摆手，动作幅度之大甚至把扶着她的幸平创真都推开了。
“你这家伙，小惠已经很累了，不要开小惠的玩笑啊！”
薙切绘里奈气呼呼地对颜开道。
“我就是帮小惠提下神，你看她现在精神不是好多了么！”
颜开摊手。
他当然也不是真打算让田所惠去学水户郁魅那样的穿衣风格，只是逗逗她而言。
既然不能敲田所惠的脑袋，那就用其他方法让她记住教训吧！
这个性格恶劣的中原人！
薙切绘里奈狠狠地瞪了颜开一眼。
“好了，闲话说到这里，有几件事情我想说一下。”
颜开拍手发出声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在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后，颜开开口道：“‘联队食戟’的第三轮已经结束，目前双方剩余人数七比二，当然，‘联合食戟’比的是哪一方存活到最后，暂时的人数领先并不重要，但……‘美食中枢机关’一方已经凑不齐下一轮的三名选手了对吧？”
“美食中枢机关”的领导人薙切蓟神色阴郁，他怎么都没想到，局面居然会坏到这个地步，睿山就算了，连备受他信赖的茜久保桃和斋藤综明居然都输了，局面一下子向着非常糟糕的方向滑去。
但在越是这样危急的关头，他越是不能露怯，薙切蓟只能强硬道：“那又怎么样？就算只有两个人，也不是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做出三道料理。当年才波学长可是同时和五十名学生展开‘联合食戟’并且胜出，我相信司和小林同样可以以寡敌众！”
“我这里有个提议，能请你听一听么？”
颜开问薙切蓟道。
薙切蓟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不明白颜开这个狡诈的中原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还是点头道：“你想说我当然不会拦着。”
答不答应当然就另说了。
“现在，‘反抗者’小队这边有三名选手累了……”
颜开看了一眼薙切绘里奈、幸平创真两人，这两人虽然没有累到像田所惠一样站都站不稳，但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显然都在刚才的“食戟”中消耗了大量体力。
为了让“横山杏衣”对远月改观，两人刚才可都是全力以赴，没有一丝保留，确实都已经累了。
“啰嗦！我哪里有累？就算立刻再来一场‘食戟’也完全没问题！”
薙切绘里奈才不承认自己累了，瞪着颜开道。
你就是只鸭子，哪怕全身都被炖烂了，嘴巴也硬！
颜开颇为无语地道。
“不用理会她，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颜开转过头对薙切蓟道，“不如这样，大家省点时间，今天下午的比赛取消，给所有选手充分的休息时间，明天上午开始比赛，三局两胜，一轮定输赢！”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薙切蓟来了点兴趣。
“‘反抗者’小队这边从没有被淘汰的选手中选出两人和你们这边唯二，唯二存活的选手司瑛士和小林龙胆进行一对一决战。”
颜开道。
薙切蓟打断颜开道：“等等，这样就失去‘联合食戟’的意义了，而且，这也只是两局而已，你之前说的可是三局！”
“听我说完。”颜开继续道，“第三局，我想玩点大的。”
“你说，我听着！”
薙切蓟眼神犀利，他有预感，颜开后面的话似乎会很有趣。
“下一轮差不多可以算是决赛了吧？那大家索性玩个复活赛吧！”
颜开笑着道：“你们这边不是被淘汰了六名选手么？让他们作为一个团体出战，而‘反抗者’一方也是如此，存活和淘汰的选手总计八人组成一个团队，让这两个团体进行对抗，把这算作第三局如何？如果你觉得‘反抗者’一方人数太多，你也可以在你的‘美食中枢机关’里再找两个人补充进来，组成八人对八人的团队对抗赛。”
薙切蓟思索了片刻，怎么算都感觉自己这边不亏，而若是按照之前的规则让司瑛士和小林龙胆二战七，这样对“美食中枢机关”非常不利，颜开的提议不但没有坏处，反而让薙切蓟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好，不过我这边就不补充人了，就算是六个人对战你们八个人又如何？根本不需要多补充两个人！”
薙切蓟点头答应道。
他这样说并不是他想让赛，而是他知道，太多料理人一起做一道料理反而会束手束脚，“反抗者”一方八个人八个脑袋十六只手组成一个团队，他用想的就能想象出对面手忙脚乱的样子。
“不，我觉得你还补充进两个人比较好，又或者说，我觉得你们就算多补充进两个人可能还嫌不够，因为，第三局的评委，不是评委席上的我们三个。”
颜开的话让薙切蓟一愣。
从评委席上站起，颜开看向观众席上的远月学生们：“你们不是觉得我们这组评委不公正么？好，那第三局的评委就让你们来做好了！”
颜开突如其来的宣言让观众席上的远月学生不明所以，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明天比赛时间改为三小时，取消主题限制，单人战双方选手需要做的，是拿出自己最得意的菜肴，将自己厨艺的最高境界展现给我们评委组看！而团体战的选手们，你们想要拿出一种、几种、十几种、上百种样式的菜肴都没关系，因为到时候这个会场中的所有人都会是第三局比赛的评委，会场中的所有人可以任意选择自己喜欢的料理！”
“‘红白歌会’不是刚过去没几天么，你们都是厨师，不如趁着现在来搞一场‘红白餐会’吧！‘反抗者’一方的菜品用红色碗盘，‘美食中枢机关’一方的菜品用白色碗盘，最后以消耗的碗盘来进行统计，决定谁是胜者！”
颜开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陷入呆滞状态的远月学生们道：“以前你们没得选，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当自己人生道路的评委，看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样的道路！”
会场又变得一片寂静，而且还是因为颜开，但却不在是因为颜开的压迫力，而是因为颜开的话语。
自己选择？是选择以前千军万马走独木桥的竞争模式？还是选择现在全部学生都可以毕业但却会被训练成一台没有自我的料理机器人的填鸭模式？
我们，可以自己选择？
所有远月的学生都咽了咽口水，他们，可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重大的决定啊！
不，是对于远月的运营和决策，他们从来都只是被动的执行者和服从者啊！
他们，真的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么？
在远月学生们显然沉思后，颜开看向薙切蓟道：“这样的规则可以么？只是粗略的方向而已，细节方面，比如每种菜品的分量和热量应该都要进行单独计算，这个应该是你们远月的专长，我就不越俎代庖了，但大体应该没问题吧？你同意么？”
薙切蓟深深地看了颜开一眼：“你这是在作茧自缚！”
让那群被他训得服服帖帖的学生党评委，颜开这是不知道“输”字怎么写，想让他教他么？那薙切蓟可就不客气了！
“是不是作茧自缚……不到最后关头谁有知道呢！”
颜开笑眯眯地看着薙切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