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圣诞老公公
“我……”
绫崎飒收拾好情绪，再想对电话说什么的时候，电话筒上却只剩下嘟嘟嘟的盲音传来。
“可恶！”
绫崎飒将电话筒砸回了公用电话亭上，他知道，这是自己时间到了，十日元能坚持这么久，让他把自己的遭遇说完并听到对方说一句“辛苦你了，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他还能强求什么，但是他身上实在是没有第二个十元硬币了，公共电话亭只收十元和一百元的硬币，不收一日元的。
结果把身上最大的一部分财产用光了，却连那个电话的主人的身份也没问出来，也就谈不上去大阪投奔对方了。
冬天冷，冬天的晚上更冷，而冬天的雪夜更是冷上加冷，但这都及不上绫崎飒现在的心冷。
果然，自己就是个纯纯的倒霉蛋，他根本就不应该对自己的未来有期望才对。
拖着沉重的步伐，绫崎飒缓步走出电话筒，在风雪中前行，茫然无措，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处。
手机传来盲音，北山浩一放下手机，他对身旁站着的人道：“田中叔叔，刚才那个电话，定位到了么？”
北山浩一身份特殊，每一个打向他的陌生电话都被三极派的通讯技术人员反向追踪定位，所以北山浩一才有这么一问。
站在北山浩一身旁的中年人虽然略有犹豫，但还是回答北山浩一道：“回小少爷的话，已经定位好了，是在东京目黑区的一个公园里，是从一个公共电话亭上打来的。”
“那麻烦田中叔叔把定位发我一下。”
北山浩一对中年人道。
中年人没有立刻回答北山浩一，而是躬身对他道：“小少爷，您也听他说了，这样一个身份低下的人，就算他是颜家少爷介绍的，您也没必要和他扯上关系。”
中年人已经说得很含蓄了，实际上他想说的是，这种烂泥地里的人，就算和他呼吸同样的空气都是一件不可忍受的事情，更何况是帮助他。
有人说，东瀛直到现在依旧处于幕府末期的封建时代，上层社会和下层社会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这话虽然夸张，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问题，不然的动漫作品中也不会有那么多“何不食肉糜”的奇葩人物。
在这个叫田中的中年人看来，自家小少爷是云端上的人物，和这种最底层的人有交集实在是有失身份的事情，他身为小少爷身边的管家，必须要提出“谏言”，这样才不枉他对三极派，对北山家的忠诚。
“田中叔叔。”
北山浩一淡淡地看向田中。
田中背脊一阵发凉，立刻九十度鞠躬道：“是，小少爷，我立刻让人把他的定位发到您的手机上！”
谏言归谏言，他该说的已经说了，小少爷一意孤行，他自然不可能和自家小少爷扭着干。
北山浩一看着田中，心中也颇有些无奈。
在现代社会还抱有那种上下尊卑观念的人在东瀛不是很少而是很多，尤其是在上层社会，更是重灾区，北山家也是如此，被关西众多家族推举成为盟主的北山家若是和其他家族说什么人人平等，就算北山家掌握着冠绝东瀛的武力，一样会离心离德，严重点甚至会使整个联盟土崩瓦解。
毕竟关西众多家族推举北山家成为他们的盟主，其核心目的是为了让北山家团结关西势力成为特权阶级，怎么可能接受“人人平等”这样的观念，他们就是想要高人一等，不然这个联盟还有什么存在下去的必要？
在这样背景下，北山浩一虽然略有不满田中的一些想法，却也不能要求田中更改，更加不能替换田中，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换掉田中之后，接替田中的人会不会比田中更过分。
这个田中虽然有时候嘴巴多了点，但是北山浩一交代他做的事情，他从来不打折扣，执行能力还是很强的，就这么凑合着吧。
“还有这个叫绫崎飒的少年的资料，也一并交给我吧。”
北山浩一对田中道。
“是的，小少爷，我立刻吩咐下去！但是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我恐怕收集不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田中对北山浩一道。
二十一世纪是信息的时代，虽然说每个人的信息都有其价值存在，但是一个无名小卒，他的人生轨迹无人问津，关注度低了，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去特意收集他的信息，除了一些公开的资料，其他一些比较隐晦的信息恐怕很难找到。
北山浩一摇头：“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绫崎飒的父母可以借到一亿五千万这样的巨款么？你以为极道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他们会随随便便就将钱借出去么？他们贪得无厌，但绝对不蠢，借给一个人一百万日元，其所图谋的，一般不会是连本带利的一百三十万日元，而是那个人所拥有的价值两百万日元以上的房产。同样的，他们向绫崎飒的父母借出一亿五千万日元巨款，那就说明，他们在绫崎飒父母身上看到了价值超过三亿日元的宝物，你猜，那会是什么？”
北山浩一虽然不知道绫崎飒父母的确切信息，但是从绫崎飒的只言片语和其对父母难以掩饰的怨恨，他不难推断绫崎飒的父母是烂人中的烂人。
要说极道分子放贷，最喜欢放的，就那些家中有固定财产，性格温和懦弱的人，从这种人手上收贷是最简单的，稍微一恐吓，买房子卖妻女都会将欠极道分子的钱还上。
而且那些性格温和懦弱的人，他们也绝没有勇气去报警，这对极道分子来说又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但是绫崎飒的父母肯定不会是什么性格温和懦弱的良善之人，不如说他们比恶棍更加恶棍才对，这样的人，不要说银行的征信，连极道放高利贷的人也嫌弃，因为他们知道，钱掉进这些人手里是绝对收不回来的，他们傻了才会把钱借给绫崎飒的父母，除非，他们有可以得到好处的保证，而那个保证，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的孩子，绫崎飒。
至于那些极道分子具体看中绫崎飒什么地方，比较大的可能是那些极道分子看中的绫崎飒的某些能力，想将他收为己用，另外就是绫崎飒的器官匹配上了某个急需换器官的大人物，具体是什么情况，北山浩一暂时不得而知。
“小少爷英明，我这就亲自去搜寻绫崎飒的资料！”
田中对北山浩一鞠躬道。
能仅凭三言两语就推断出这么多事情，北山浩一身为三极派的少掌门，其高超的，绝不仅仅只有武力。
“下去吧。”
北山浩一对田中挥手道。
“是，小少爷！”
田中躬着身子向屋外退去，而北山浩一在田中离开后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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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是让我去救那个之前我遇到过的根骨奇佳的少年啊……”
颜开听完北山浩一详细解释之后终于明白北山浩一让他去救的人是谁了。
那个一脸弱受相的少年，他确实还有那么些印象，是个身子骨很结实的小伙子呢。
之前他就怀疑，绫崎飒这么小的年纪就跑出来干自行车快递这种重体力活，是不是家庭特别困难，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颜开身为中原人，从小接受的是“世上无不是的父母”，但是这绫崎飒的父母……这也太渣了，把自己儿子当做圣诞礼物卖给债主，他真是一点替他们辩解的话都想不出来。
“话说你这是看中他，打算收他为徒了么？”
颜开问北山浩一道。
三极派的免许皆传试炼非常麻烦，除了对本人有实战能力的考核之外，还要求试炼者在三年之内将三名没有内功基础的弟子培养到剑豪、达人的境界，这样一来，除了试炼者需要有足够高明的教学能力、深刻的武学理解之外，对其弟子的资质要求也很高，毕竟再高明的雕刻师也拿一根朽木没办法。
之前的桂雏菊，她就是一早被剑极道馆相中的“弟子苗子”，无论资质还是品性都是上上之选，甚至要动劳北山浩一亲自过来看一眼，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一个好的弟子对于现在的北山浩一来说有多重要。
而绫崎飒的事情，颜开只会过北山浩一，北山浩一是知道他根骨奇佳这件事的。
“他和我是否有师徒之缘，这个以后再说，我只是无法看到一个这么努力认真活着的孩子受到这样的对待而坐视不理而已，我现在只想护他周全。开弟你若是有空的话，就帮我去找找他吧。他现在正被极道分子追捕，那群“八九三”，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在找人这方面，能量颇为不小，虽然我觉得他们抓绫崎飒是另有所图，应该不会立刻伤害其性命，但还是麻烦你尽快找到他吧。”
北山浩一对颜开道。
“行，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颜开对北山浩一道。
“我现在把他刚才打电话的电话亭位置发你，你可以从那里开始顺着他留下的痕迹去找他，他现在正被人追，我猜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应该会很快移动到其他地方去，所以最好动作快一点。”
北山浩一想了想道。
“我知道了。”颜开点头，“虽然我不过圣诞节，但在这样一个本该阖家欢乐的节日里被父母卖掉，这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一件事情。你不能对这样的事情坐视不理，我既然知道了，同样不能看着不管，我会找到他，然后妥善安置好他的。”
想要画出能打动人的漫画，首先必须要自己被漫画中的内容所感动，随着漫画越画越多，颜开的情感也变得逐渐丰富起来，不再是那个顺着教条做事的颜开，绫崎飒的事情，连颜开都动了恻隐之心，就算没有北山浩一拜托他，颜开知道这种事情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那就辛苦开弟了。”
北山浩一露出了微笑。
他知道，只要是颜家人答应下来的事情，那就不能再担心什么了。
挂断电话，颜开先是回到活动室，对着社团众人道：“大家，我有事要离开一下，表演的事情就辛苦你们了，如果我没能在表演开始前回来，也请大家不要慌，反正学园祭上已经做过一次，这次轻车熟路，就算我不在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其他人都有些疑惑颜开大晚上的突然冒出什么事情，明明为了准备圣诞晚会上的表演，颜开连打工的请假了，霞之丘诗羽首先狐疑地看着颜开道：“学弟，你不是因为不想……那啥所以想跑吧？”
想想刚才她们对颜开的调笑，该不会是颜开受不了想跑吧？
颜开一本正经地看着霞之丘诗羽：“学姐，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么？”
霞之丘诗羽想了想，觉得颜开这人除了性格有些恶劣以外，人品和责任心都是非常靠得住的，应该不会干出这种事情，只能点头道：“呃……好吧，我相信你。”
最会挑刺的霞之丘诗羽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当然也只能认可颜开的说法。
得到众人的理解和同意后，颜开微微松了口气。
要说他是为了逃避表演的事情才答应去救绫崎飒的，那就太看轻颜开了，但他也确实不想被逼着穿女装。
颜开的感情逐渐变得丰富起来，其中一个表现就是，他拒绝穿女装。
如果换做是刚来东瀛时候的他，大概会认为女装只是一层衣服，谁穿不是穿，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但是现在么……呵呵！
和社团的人打好招呼，颜开又一次走出活动室，而这时，北山浩一发来的定位也到了，颜开看了眼定位，记住地址后立刻施展轻功，卷起一阵风雪向着一个方向飞身而去。
目黑区离千代田区有点远，他得抓紧点速度呢！
圣诞之夜，即便天上下着不大不小的雪，依旧不能阻挡东京的人民享受这外国节日的热闹，东京街头人头攒动，川流不息。
“妈妈，刚才好像有人从天上飞过去了呢！”
一个圆脸粗眉毛的小孩拉了拉他妈妈的手指着天上道。
刚刚，他似乎看到有个人影一样的东西从头顶的明月一掠而过。留下个模糊的影子。
“哦，是么，那或许是圣诞老公公去乖孩子家送礼物了吧！”
妈妈没有说那是孩子看错了，人怎么可能会飞，而是顺着孩子的话说了下去。
圣诞节么，总归是要给孩子留点好的念想的。
“圣诞老公公！？”小孩激动了，他问妈妈，“妈妈，那圣诞老公公也会来我们家么？”
“嘛，这个谁知道呢，那要看小新是不是乖小孩啦！”
妈妈笑着道。
“我是乖小孩！我是乖小孩！妈妈，我是乖小孩么！”小孩蹦蹦跳跳地道。
这时，一队相伴在圣诞夜一起出来玩的女高中生从不远处走来，那或黑或白的丝袜包裹着的大腿从小孩身旁走过，小孩脸上突然露出极为成人化的笑容。
小孩丢下自己的妈妈，小腿迈得飞快，向着刚才从他身边走过的女高中生们追去：“嗨，前面的小姐姐，圣诞节快乐！你们喜欢吃青椒么？你们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吧，你们已经带走了我的心，现在不能对我的身体不负责任啊！”
“这个死小鬼，又在皮痒了！”
小孩的妈妈握起拳头，额头猛地暴起好几条青筋。
她的拳头，又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