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被逼迫着,阿良良木历直视现实

“做些没必要的事情。”

奇洛金卡达无聊般的说着,视线中多了些许的讥讽的意味在里面。

忍野驻足原地,默默的望着。

望着这边的两人,羽川咬了咬嘴唇,然而并没有说什么。

三人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空出李念和阿良良木历在操场中间相对而坐。

听到李念说要和自己聊聊,历先是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然后露出心虚的表情。

“……如果是想从我这里问道kisshot的藏身处,我可无可奉告哦!”

“虽然不是问那种事情……不过你这种说法啊,是无论胜败如何都不会说的意思吧,约定可不是这样啊?”

“要、要问的话你去问忍野,我不会出卖kisshot。”

“嗯?啊啊,是这个意思啊,我理解了。”

“也要先把Kisshot的双腿还回去,我赢了奇洛金卡达。”

“会的会的,我不是之前就说了不会爽约吗?赢了也会让忍野先把双腿带回去,之后再问你们藏身的地方,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打算,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不是这件事情?”

“不是不是。”

手指指向历。李念说。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这说法简单易懂,但说着这句话的人,是刚刚刀剑相向的对手。

之前才被几次的洞穿了胸膛,因为是现在这样的肉体,伤口早已经恢复。

可灼痛与刺痛是深刻的,不是能轻易忘记的感觉,李念的在历心中的定位仍是可怕的敌人,这样的李念说出来的这样的话,历有些不太能理解。

他瞪大了眼睛,不解的指着自己的脸。

“和我?好好谈谈?”

“不能理解?日语是这么词不达意的吗?那么换种说法,人生商谈啊人生商谈,我一直想和你聊聊。”

历不能理解的不是日语的字句,而是李念的目的,他对此满头雾水。

“……是劝诱的话,那就不要再说什么,都是废话,德拉曼兹路基说过同样的话题,我已经拒绝过了。”

这说法听起来是有什么误解啊,但某种意义上并没有错。

李念略作思索,点了点头。“劝诱吗,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

“这是表示你要坚定不移的站在Heartunderblade那边咯?”

“那不是当然的嘛。”

“是吗?我倒是觉得,就算说出来这种话,也没什么可信度啊。”

“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背叛kisshot。”

听到李念质疑他的忠诚心,历就不屑的哼哼起来,又嘲讽似得说着。

“换做是别人另说,但kisshot可是那个等级的美人哦,那就不一样了,我会化作骑士守护到底啊!”

李念啼笑皆非的摇摇头。

他觉得现在的阿良良木历并没有资格说自己不会背叛kisshot另有理由。

倒是真敢在我眼前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啊?

“你啊,这里。”

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胸膛,是肋骨中央的区域,也是阿良良木历几度被洞穿身体的位置所在。

淡淡的说着。

“不痛吗?”

历表情顿时僵住,想起自己是手下败将的事情,垂头丧气的低下脑袋,恢复败犬的样子。

“……超痛的。”

“避开了心脏这点,知道吧?”

“……我知道。”

“接下来不是过家家了,懂这个意思吗?”

“……我明白。”

“那么我也不想多说废话,你啊,差不多能别再做蠢事了吗。”

“……”

这是直接明了的威胁,简单易懂。

李念把该表达的意思都表达清楚了,该传达过去的也都传达过去了,这个威胁,分量十足。

阿良良木历现在的沉默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在能随手射穿自身心脏的敌人面前,侥幸的思考没有任何意义。

沉默了大约十几秒钟。

“不,即便这样。我也不会放弃kisshot。”

历还是这样回答了。

“……”

李念盯着他。

就这样盯着。

五秒。

十秒。

“干、干嘛?我不怕死哦!”

李念低垂下眼帘。

这家伙说他不怕死。

这世界上确实有这样的人,有对某件事情付出性命的觉悟。

但姑且不论这家伙颤抖的语气里面有什么可信度。

“说到底啊,我根本就不太明白,你究竟为什么会有保护Heartunderblade那种家伙的想法?”

作为Heartunderblade的眷属,为Heartunderblade而战,听起来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但实际上,对貌似没有受到这方面拘束的阿良良木历来说,这个推论并不适用。

“你啊,这些日子真的是意识清醒的吗?”

“……就算你这么问?”

“你是以自身的意志在做着这些?不是被kisshot操纵着对吧?”

“啥?说什么蠢话,我当然是以自身的意志站在这里啊!”

“感觉也是,可这样就奇怪了,如果说你是意识清醒的,怎么会尽做些蠢事说些蠢话?你真的明白至今为止你是在做着什么性质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不是正义的味方”

“那你为什么阻挡在我和奇洛金卡达他们前面?你已经做了,我在问理由。”

“……我只是不能坐视你们杀死kisshot。”

听了这话,李念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

不能坐视不管。

对李念来讲,一直以来做的很多事情,可以用这句话已经简单概括。

这是他的“道”。

但眼前的人,却没资格这么说。

对阿良良木历来说,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

李念突然说。

“我之前说,你的忠诚心不值得相信,是有道理的,你知道吗?”

“……什么?”

“我应该说过吧?说你是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蠢样。”

“……”

“之前我觉得你人品不好,说了叫那女孩远离你,我收回前言,我弄错了,你很良善,而且良善过头了,因为坐视不管就要保护那种家伙?为此死掉也在所不惜?呵呵,你不是任凭不好,而是简直纯良。”

“……随你怎么说。”

“不不不,别这样就不耐烦了啊,听我说完,你现在这个纯良的样子,纯良的,男子高中生的样子,放在平常并不奇怪啊,一般的孩子都会有善心吧?你只是比他们更善良一些而已,这个没问题,说明你平时就是这个样子——但是啊,为什么你现在还能和平常一个样子。”

“你在胡说什么?如果只是想说些没意义的嘲讽,不好意思,我听不下去了。”

阿良良木历腾的站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听我说完啊。”

“我不会害怕你,也不怕死,当时救下Heartunderblade的时候,我就有觉悟了。”阿良良木历不理他,转身就要走。“尚且胜负还说不定呢,来吧,谁怕谁啊。”

“——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很有意思吗?”

说了让阿良良木历不能置之不理的话,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咬了咬嘴唇,转过身,李念正饶有兴致的望着他,完全不担心他会走掉。

“……啧,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的人生,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了,你甚至都已经不是人类了,已经是吸血鬼了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啊!”

阿良良木历爆发了情绪,大声怒吼着。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了,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吸血鬼了啊!还用你说吗?!”

“可你还是平常的那副纯良的样子,明明现在已经不是平常了,你这样反而不正常啊,这说明你理解的不够深刻。”

“那怎样才算理解深刻?!我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人了!知道自己已经变成怪物了!还要我怎么理解?!”

历叫的有些歇斯底里。

不是没有思考过自己的人生。

他想过未来的事情,但他只看到一片茫然的光景。

苛求一介高中生能从现在的困境中走出来,是不现实的,他对此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也感到不安,他也感到害怕,他也感到不知所措。

但他没有办法。

他只能这样走下去。

只能按照以往的步调,就这样得过且过的走下去。

因此,在必须改变的现在逃避了改变,在必须面对的现在逃避了面对。

“说你是什么都不明白的蠢样,我没有说错。”

“对啊!我就是什么都不明白!我就是什么都不懂!可是没有人告诉我啊!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自顾自在那里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相较于历激动的情绪,李念就显得很平静,这时他甚至扭头想别的地方投去视线。

看到向自己这边瞥眼的李念,忍野“哟”的挥了挥手。

李念冷冷的盯着这大叔,一边说。

“就像你说的,因为没有人告诉你,没有人和你说明,你是这个蠢样没错,可让你以这副蠢样出现在我面前的罪魁祸首是那边的某人,向你隐瞒了某些事情,或许还误导了你。”

忍野无奈的开口。

“听起来我像是哪里的反派。”

“我有说错?”

“是没说错……但我只是判断这样对阿良良木君更好一些。”

“相反的,我的判断是要让他尽早的知道的事情,个人觉得你这话说的有些违心。”

“嗯,得承认多少有些不纯意图在里面。”

“我就告诉他了。”

“本来的想法就是这奇洛金卡达这一战以后就和他说的,感觉最好是由我来和他解释,话虽如此,现在你也不会接受吧,那想做的话随便你咯。不过我建议用委婉的,更好接受的说法啊……”

“驳回,没那耐心了。”

李念回望历。

果然是个笨蛋,这时候还没听懂,甚至没理解到忍野已经承认瞒着他事情,还一副茫然的蠢样。

羽川却是很聪慧的女孩,很多东西已经明白了,表情很是担忧。

李念拍拍屁股站起,慢条斯理的说道。

“阿良良木历,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

“回答我。”

“……昨天,羽川带了三明治给我。”

“三明治啊……味道怎样?”

“很好啊?”

是吗,和家里那只一样啊,那就还好吧。

“这样就好,记住人类食物的味道吧……那么现在,阿良良木历,闭上你的眼睛,张开你的嘴巴——让我看看你舌头。”

历虽然完全不知道李念问这些奇怪的问题用意是什么,现在有似乎是要做什么观察,听起来感觉有必要照做,就啊的张开了嘴。

下一瞬间,他的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然后,本能却产生了强烈的渴求,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咕咚的把那东西吞下去了。

久违的,感觉到些许的,饱腹感的同时,听到淡漠的声音。

“骗你的——嘛,这样的事情这几天也做多了……果然是这样。”

阿良良木历冷汗直流,目光不可置信的抬头。

“那是,什么。”

李念指着右手上臂,缺失了一块血肉,呈现出平整切口的伤口。

说道。

“我的肱二头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