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兵分三路下巴蜀

此刻坐在书房里的都是李汗青麾下的得力干将,自然知道葭萌关代表着什么。

葭萌关乃金牛古道上最重要的关隘之一,是剑门关北面的屏障,想要从金牛古道入蜀就得先攻下葭萌关!

可是,他们想不通李汗青为何会让镇西军佯攻葭萌关。

众人一怔,钟繇当先开口,“葭萌关虽驻有重兵,可是,自去年初夏开始,通过葭萌关北上的蜀中客商日益增多,而且出手阔绰,守关兵丁只顾捞取好处,早已无心训练,如今军纪涣散……要取葭萌关并不难!”

听钟繇这么一说,彭辉顿时精神一振,连忙附和,“对啊,大帅!我们镇西军可以抽调至少两个营,要取葭萌关足以!”

见彭辉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李汗青心中发笑,面上却是神色一肃,“为将者当戒骄戒躁,你如此信心满满,可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彭辉顿时神色一滞,红了老脸,“末将……末将的办法无非就是偷袭,先选一批精锐乔装成商队混进关中,然后里应外合……”

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有些忐忑地望向了李汗青。

很显然,他可不觉得自己这计谋算得上万全之策,毕竟,战场形势变化无常,任何一场仗打到最后都还得靠拼命。

见他一脸忐忑,李汗青却展颜笑了,“这就对了嘛!世间哪有什么完全之策?你若继续信誓旦旦,本帅还真不敢把这事交给你来负责!”

一听这话,彭辉不禁大喜过望,连忙腾地起身肃然一礼,“末将谨记大帅教诲——戒骄戒躁,绝不冒进!”

正所谓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作为西山军政学校第二批学员,如今的彭辉自然也不是昔日的彭辉了。

“好!”

李汗青一声大赞,“军情处会抽调人手配合你们对葭萌关发动突袭,你部抽调三个营南下,务必要一鼓作气夺下葭萌关,并死守五到七日!”

佯攻葭萌关转眼就变成了突袭葭萌关,彭辉不禁大喜过望,一抱拳,掷地有声,“是!”

眼见彭辉的镇西军争取到了突袭葭萌关的重任,窦平、张任、彭松和典韦也坐不住了,“大帅……”

李汗青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神色一肃打断了他们,“此次南下,我军将兵分三路:镇西军自金牛道南下,突袭葭萌关;镇南军自米仓道南下,攻取汉昌后西入阆中,争取在五到七日内与镇西军汇合;镇中军自米仓道去宕渠,奔袭江州……军情处在巴郡内的人员会全力配合你们,至于镇东军和镇北军……全员留守汉中!”

说着,他一望满脸失望的窦平和彭松,神色肃然,“汉中乃是我军的根基,万万不可有丝毫闪失……”

挥师南下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新年的休沐之期依旧持续到了正月十六,自正月十七开始,各部也开始全力备战了。

医部的医护人员、医疗器械和药品,民部的粮草,工部的武器装备……一一交割给了军部后勤处,随即分配到了各参战部队。

训导部又向各参战部队增派了一批官员,称功曹主薄,这是李汗青在参战部队增设的一个临时官职,只有一个职责——纪录各参战部队的战斗过程,并监督各参战部队的军功评议!

正月二十二,一切准备停当,彭辉带着镇西军下辖的辉字营、先字营和季字营自沮县南郊开拔,踏上了金牛古道。

同日,李汗青亲率镇南军、镇中军自西城南郊开拔,踏上了米仓古道。

南征之路正式开启,但李汗青坐在赤兔马上,望着浩荡雄壮的队伍,脑海里却又浮现起了离别时秦娥和张宁那一脸的哀伤,心底不禁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大帅乃千金之躯,此去定要珍重……”

“汗青哥哥,你都是大帅了,麾下大将数十人,怎么还要亲征?”

杨赛儿和钟婵儿倒没有流露出多少忧伤神色,只是,眼中的担忧之色却如何都掩饰不住。

“大帅……”

策马跟随在旁的张飞见李汗青神情低落,忍不住轻轻地唤了一声。

“哦,”

李汗青回过神来,强自一振精神,笑呵呵地打趣了张飞一句,“翼德,你家那泼辣媳妇儿没在私下骂本帅吧?”

张飞的老婆本就是个泼辣的,如今又已经怀胎八月,李汗青在这个时候带张飞出征,依她那泼辣脾气便是私下里骂上李汗青几句,李汗青也不会意外的。

果然,张飞闻言顿时老脸一红,但旋即一挺腰板,“她敢!大丈夫生于世当立不世之功,大帅能给俺这个机会,那是俺张飞之幸!”

见状,李汗青不禁失笑摇头,“你啊……没必要在我们如此作态,你家那位是啥脾气,我们还不清楚?”

一旁的吕布、杨勇等人也笑着附和起来,“翼德,你家那母老虎可不好惹!”

张飞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却是无力反驳。

他家那位着实泼辣如母老虎,而且,得知李汗青此次南征要他随行当时就炸了毛,让他费了好一番手脚才安抚住。

见张飞窘迫不已,李汗青笑着安慰了一句,“放心,只要此次能一举拿下益州,我军便能赢得三到五年的安稳了……”

与此同时,一支规模庞大的商队自沔阳方向上了金牛道,赶上了彭辉所部,领头之人牵着一匹驼满货物的健马,身着粗布长衫,正是军情处下属第一特别行动队队长张快。

眼见张快到了,彭辉不敢怠慢,亲自上前先见,“张兄,好久不见,此番就全靠张兄了。”

张快虽然品阶不高,却是李汗青的心腹,可不能小觑。

眼见彭辉以礼相待,张快也不倨傲,抱拳一礼,“彭将军言重了,末将负责汉中事务,这也是第一次去葭萌关……”

葭萌关坐落于白龙江与嘉陵江交汇处,关前关后山峦重叠,危岩峭壁,树木萧森,唯有一条石阶小道曲折盘桓而至关上,极为险峻。

刘焉自然明白葭萌关的重要性,所以当初自汉中匆匆逃回益州之后,便派出了益州从事燕邠以及董馥、张胤这两位蜀中宿将前往葭萌关坐镇,意欲将这一入蜀要隘扼死。

燕邠三人坐镇葭萌关后积极备战,但李汗青所部却盘踞在汉中,迟迟都没有南下,反倒是汉中出产的商品很快便卖到了蜀中。

一开始,守关将士还在燕邠的严令下死守关隘不让过往客商通行,后来得了过往客商不少好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到了如今,每日往来于葭萌关的商队更是络绎不绝,连带着葭萌关附近的小镇都变得繁华了起来。

燕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许多豪族也嗅到了商机组建了商队,便是州牧刘焉都得给那些豪族几分薄面,何况他区区一个益州从事!

后来燕邠也只得对那些过往的商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此一来,倒也落得个皆大欢喜的局面:有钱大家赚嘛!

一年下来,过往的客商赚得盆满钵满,自然也少不了守关将士的好处,倒让守关将士过了个肥年。

正月二十九,新年的喜庆气氛已经渐渐散去,但守关的将士们显然还没能把心收回来,大多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就连值岗的将士也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关前的望楼上,两个哨兵懒洋洋地靠坐在春日下,年纪稍大的却在抱怨着,“他娘的,刚开年,关上的油水正足呢!老子们运气偏偏就被赶到了这上面,而且一呆就是十多天!”

年纪稍小的也是唉声叹气,“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可能是因为我们年底给屯长送的礼太轻了……”

那年纪稍大的满脸憋屈,“老子送的礼可不轻!本来还想着过完年就把送出去的钱赚回来呢,但现在看来有些难了!”

同样是值岗,在望楼上望风的他们日晒雨淋,却没机会捞油水,而守在关门前的袍泽却能轻易地从过往客商手里收取到好处,他们自然会觉得心里不平衡了。

“又来了!”

年纪稍长的哨兵话音刚落,年纪稍小的哨兵突然抬手一指关前的大道,又是一声哀叹,“好大一支商队,卢二狗他们这下要发大财了!”

年纪稍长的哨兵连忙望去,就见一支商队浩浩荡荡地朝关前来了,入眼处已有十余匹驼满了物品的骡马,后面被绿树遮掩的大道上隐约也是人马络绎,一直绵延到了山谷中,看那架势,这支商队至少带了百十匹骡马……好大一只肥羊啊!”

“他娘的!”

那年纪稍长的哨兵直看得妒火中烧,当即就是一声怒骂,但旋即他却突然皱了眉头,“不对啊,去年咱这关上可没有这么庞大的商队过路……便是巴西赵家和蜀郡张家的商队也没有这么大的声势吧!”

闻言,那年纪稍小的哨兵也疑惑了起来,“是啊!我记得……年前好像也没有这么一支商队往北边去啊!”

突然,他眼眸一亮,有些惊讶,“咦?好像打的是威远公司的大旗啊!听说他们一直走的米仓道,怎么今日却走了金牛道?难道他们威远公司也要去蜀中抢生意了?”

他倒没有看错,已经来到了关口前的商队里确实插着一面大旗,旗子上面绣着“威远公司”四个大字,很是醒目。

年纪稍长的哨兵也看清楚了,不禁哂笑一声,“有什么奇怪的,咱益州最富的就是蜀郡,谁不想去分一杯羹呢?”

说着,他却又叹了口气,“听说威远公司独霸巴郡的生意,富得流油,出手一定阔绰得很……可惜了啊!”

可惜了啊,这么大一只肥羊送上了门,老子却只能在这望楼上干瞪眼看着!

他话音刚落,一旁年纪稍小的哨兵突然一声惊叹,“他娘的,好大几锭银子,晃得老子眼睛都花了!”

关口前,队长赵二狗从威远公司商队的领队手里接过两个白花花的大银锭掂了掂,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儿,“早就听说威远公司的大名,今日见到兄弟方知威远公司为何能把生意坐得如此大!讲究啊!放心,往后你们就走金牛道,我赵二狗保你们人货平安!”

站在他对面的中年汉子正是一身粗布长衫的张快,张快听到赵二狗的话后心中鄙夷,面上却陪着笑,“那就先谢过赵将军了!我们东家正准备把分号开到蜀郡去,能走金牛道过去,倒能省去不少时间呢!”

一听这话,那赵二狗笑得愈加灿烂了,“对对对……自关中入蜀,咱金牛道可是条捷径,我记得校尉就说过那什么……当初始皇帝派那王剪伐蜀走的就是这条道……”

见赵二狗越扯越远,张快心中不耐,面上却陪着笑,“那是……这金牛道可了不得,当初能助始皇帝伐蜀,如今定然也能助我们威远公司发财!”

赵二狗也是擅长察言观色之辈,察觉到了张快的不耐,连忙笑着附和,“那我就不耽搁兄弟们发财了!”

说罢,他大手一挥,“让路……”

闻言,堵住关门的兵丁连忙让到两旁,麻利地为张快一行腾出了入关的大道。

张快心中一松,连忙又冲赵二狗拱了拱手,“多谢赵将军了,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