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郁金香泡沫
一场奢华的贵族晚宴，
让一种名为“郁金香”的花卉，第一次深深地烙印在了所有参与这场晚宴的贵族的心间。
阿兰娜王后本就气质不俗，天生丽质。
所以……
当她佩戴着紫里透红，闪闪发光的“夜皇后”，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的时候……
阿兰娜王后毫无疑问地成为了整场晚宴的焦点。
于是，
就在第二天，
整个巴塞尔城中，到处都是求购郁金香植株的贵族侍从。
他们在巴塞尔王国的土地上来回奔走，只为了寻找那种拥有着独特美感的郁金香花卉。
然而……
根本找不到！
其实当贵族们看到那朵被阿兰娜王后佩戴在胸前的郁金香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诺曼世家。
可纵使贵族们的侍从一个个踏破了诺曼世家的大门，得到的却都只是同一句回复：
“诺曼世家并无郁金香出售，如今正在全大陆的范围内加紧采购，用以供应尊贵的巴塞尔贵族。”
好吧，
就连主打尊贵、潮流的诺曼世家都没有郁金香售卖，如果换做旁人，大概率也就偃旗息鼓了。
可是……
巴塞尔贵族的脑回路，自然是和常人不同的。
在他们看来……这可是连诺曼世家都没有的稀罕物！
所以……
诺曼世家的缺货，非但没有打消他们争相购买郁金香的热情，反倒使贵族们心中的渴望愈发强烈，纷纷开始高价求购。
……
巴塞尔王国南部。
当斯坦恩公爵再一次看到了那位名叫克雷尔的伊达尔中央情报局局长的时候，他顿时感觉不好了。
“斯坦恩公爵，淡定……”
克雷尔拍了拍斯坦恩公爵的肩旁，十分诚恳地安抚道。
可是……
斯坦恩公爵都快要哭了！
如果不算这一次的话，他自己一共和伊达尔中央情报局打过两次交道。
第一次和中情局打交道的时候，伊达尔中央情报局抄了自己的家。
第二次和中情局打交道的时候，自己手下的贵族抓了中情局局长的家眷，导致自己心悸受惊。
而现在……
克雷尔又双叒叕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您……您怎么来了？”
斯坦恩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如果早知道您要来的话，我一定为您准备一场体面的接风晚宴。”
“接风晚宴就免了，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差事要交给你！公爵大人亲自下达的指令，若是这件事情办成了，那么你在我们手中留下的把柄，便也就随之销毁。”
闻言，
斯坦恩公爵非但没有露出欢喜的神情，反倒是面露惊骇，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了解，斯坦恩公爵早就明白，伊达尔公国可不像它表面上看起来一般平和。
在他看来，伊达尔人的心都是黑的！
除非是这件事情太过艰难，否则的话……眼前的这位伊达尔中情局局长，是决计不会这样说的！
“克雷尔大人……不知道布鲁诺大人有什么吩咐？”
斯坦恩公爵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这件事情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不过……对您来说，应该算是件好事！”
“好……好事？”
斯坦恩公爵有点儿懵。
伊达尔人真的会这么好心？
“这么说吧，你之前给公国提供的情报很重要，所以……我家公爵大人决定带你发财！”
“那我需要做什么？”
闻言，斯坦恩公爵一直悬着的心，不由得稍稍安稳了许些。
这个他熟啊！
就像伊达尔商会的“霍恩”牌自行车，还有那些廉价的布匹……
在巴塞尔王国，伊达尔商会毕竟属于是外来者。
所以……
很多伊达尔工商业产品的销售渠道，都是借助斯坦恩公爵的名义来铺设的。
虽然是伊达尔人赚大头，斯坦恩公爵抽小头，可这段时间里倒也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你要做的就是……卖郁金香！”
看着斯坦恩公爵的双眼，克雷尔一句一顿地说道。
“郁金香？！”
听到克雷尔的话语，斯坦恩公爵几乎是一下子便从自己的座椅上蹦了起来。
此时距离那场发生在巴塞尔城的贵族晚宴，已经过去三四的时间。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求购郁金香的消息，仿佛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巴塞尔王国。
可是……
除了伊达尔商会之外，又有谁能够一下子拿出数量如此之多的郁金香？
没有任何人！
毕竟……
在此之前，郁金香只是一种数量不多的花卉罢了。
除了提前在阿塞特盆地种植了一片郁金香花海的伊达尔公国以外，没人能够未卜先知，预料到郁金香价格的暴涨。
因此，由于供不应求的现象持续存在，这才过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一株郁金香球茎的价格，便已经攀升到了两枚金币以上！
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当斯坦恩公爵从克雷尔的口中听到，伊达尔人想要委托自己出售郁金香的时候……
他一时间竟激动难耐！
这玩意儿可是暴利啊！
“敢为克雷尔大人，不知道您有多少株郁金香球茎？又打算怎么卖？”
多少株？
这玩意儿在阿塞特盆地到处都是！
当然了，
这话只能在克雷尔的心里默念，自然不可能让斯坦恩公爵知晓。
“你应该是知道的，伊达尔商会的分支遍布大陆各处，不过纵然如此，想要在短时间内收购到足量的郁金香，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
一边说着，克雷尔不禁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
“这我懂！收购的越着急，收购的价格便越不容易降下来。”
斯坦恩公爵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神情。
“这段时间……一天大概能够提供你八百株郁金香球茎……”
“八百株？！”
闻言，斯坦恩公爵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说实话，相较于巴塞尔王国的贵族数量，这个数量真的不多。
可是……
在这个连找出一百株郁金香球茎都颇为困难的时候，每日八百株的数量不多不少！
不但能够把供不应求的局面维持下去，还能够带动价格的攀升，给巴塞尔王国的贵族和商人，留出囤货居奇的时间。
况且……
伊达尔人可不是仅仅只有斯坦恩公爵这一个隐秘的销售渠道！
每个渠道分一点儿，加起来的数目便不算少了。
“两枚金币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斯坦恩公爵，我相信凭借着你的能力，让郁金香的价格再翻上一番，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吧？”克雷尔平静地说道。
“翻一番？克雷尔大人，只要时间足够，我能够把它卖到十枚金币！”
斯坦恩公爵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地说道。
要知道，
这个时代的每一名贵族和商人，都可以称之为囤货居奇的好手。
每当遇到天灾人祸，粮价暴涨的时候……便是他们发财的时刻！
而现在……
在潜移默化之中，
囤货居奇者的目标，第一次从平民，变成了贵族。
只要伊达尔人能够给予自己稳定的供应，斯坦恩公爵相信，凭借着自己的手段和伊达尔人的支持，让郁金香的价格暴涨，绝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三月初，
一株郁金香球茎的价格，达到了两枚金币。
三月中旬，
攀升到了三枚金币！
当时间来到四月中旬的时候……
郁金香球茎的价格，已经达到了五金币又七先令！
哪怕是在这片大陆上，
这种程度的价格暴涨，却也是头一次发生！
这也就致使数不清的巴塞尔贵族和商人，开始四处奔走，前往西顿公国甚至是如今局势纷乱的诺曼帝国内陆，想尽办法的收购郁金香球茎！
毕竟……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而在这一过程，当然也出现了数不清的插曲。
比如说……诺曼世家发出公告，希望巴塞尔贵族能够理性消费，不要过度吹捧郁金香球茎的价格。
然后……
诺曼世家便被骂惨了！
一位巴塞尔子爵甚至站在诺曼世家的店铺前，向着往来的人群发表演讲，声称这只是由于诺曼世家没有郁金香球茎出售而编造的谣言！
除此之外，他还例举了郁金香球茎价格飙升的各种原因。
例如郁金香的种植面积本就有限，还有物以稀为贵之类的话语。
他甚至还义正言辞的声称，郁金香可以用作药材，如果在晒干之后用清水煎制服用，不但可以去除口臭，而且还可以治愈病症！
而自己的夫人，就是在重病之后服用了郁金香球茎，才奇迹般地好转！
如果只有一个人说，那么大家或许会表示怀疑。
可是……
人们有时候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言论。
在此时此刻，
许多贵族和商人的手中，都囤积了不少的郁金香球茎。
所以……他们自然对这样的话语百般吹捧，推波助澜。
于是，
诺曼世家的名声可谓一落千丈。
而郁金香的价格，更是在短短一周的时间里，暴涨到了六枚金币的地步！
但是……
此时身在斯坦恩公爵领的克雷尔清楚的知道，价格的暴涨，这才刚刚开始！
……
五月初。
巴塞尔东部。
贾维尔子爵正攥着从巴塞尔城传来的消息，久久不语。
他算是巴塞尔贵族之中定力极为出众的一个，平日里不喜豪奢，只愿意本分的经营自家先祖传承下来的基业。
因此，
在郁金香的价格刚刚开始上涨的时候，他只是以看客的心态，冷眼旁观着发生在巴塞尔王国的一切。
可是……
他现在真的坐不住了！
每逢贵族宴会，在场的贵族们张口闭口所提的内容，全都是和郁金香有关。
像什么郁金香的价格又涨了、谁谁谁觉得郁金香的价格还能够增长多少、什么郁金香乃是巴塞尔王国立国以来的头一号大买卖……
从三月到四月再到五月，随着这些话语日复一日的在他的耳畔回荡，纵然是原本清醒的贵族，也会逐渐沉沦。
更何况……
伴随着伊达尔公国的工商业产品大量倾销，几乎所有巴塞尔贵族的收入都在减少！
而在这个时候……郁金香的出现，无疑给巴塞尔贵族带来了新的希望！
因此，
在强撑了数月之后，贾维尔子爵终于屈服了。
刚开始的时候，
他只是尝试着买了些，然后……
涨！涨！涨！
几乎是在第二日，自己购置的郁金香球茎便已经带来的盈利！
随后……
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甚至很多贵族不仅自己买，他们还让农奴种！
随着郁金香的价格节节攀升，越来越多的原本用来种植粮食的田地，被种上了如今价格日益攀升的郁金香。
不仅仅只是贵族，甚至会有胆大的平民，一起凑钱买上一株郁金香球茎，然后坐等价格的飙升。
当然，
他们毕竟不敢和贵族们一样大把大把的囤积，市场稍稍有所波动，平民们便会急不可耐的将其抛售，避免损失。
可是……
事实证明，这种波动只是暂时的价格调整。
几乎用不了一天的时间，郁金香的价格便会回归原位，然后继续上涨！
而人们对于郁金香的这种病态般的狂热，由此可见一斑！
不断暴涨郁金香价格，让无数巴塞尔贵族沉醉其中，并且成为了这场泡沫的推动者，齐心协力地让郁金香的泡沫不断膨胀、膨胀……
而早已深陷其中的贵族们，却从不自知。
而且，
这个巨大的泡沫，还远远未曾终结。
五月中旬，沉寂已久的诺曼世家终于发出公告，将会举行一次郁金香的专场拍卖。
而这场拍卖会的拍品，全都是“夜皇后”、“蓝鹦鹉”、“金色旋律”等珍稀少有的郁金香球茎！
公告一出，巴塞尔震动！
在旁人看来，这是意味着代表了巴塞尔王国的潮流与风尚的诺曼世家，也终于承认了郁金香的价值，在侧面侧面印证了郁金香价格的“合理”！
而如此之多的珍奇品种，更是让巴塞尔王国的贵族们大开眼界。
于是，
当巴塞尔王室，以八百枚金币的价格，在这场拍卖会中拍下了一株名为“夜皇后”的郁金香球茎之后……
这场风靡整个巴塞尔王国的郁金香热潮，几乎达到了最顶峰！
至于很多边远地区的贵族、平民……
他们并不知道那株名为“夜皇后”的郁金香的确珍稀少有，他们只看到了那个价格！
那个数字！
整整八百枚金币！
而这也就意味着……
郁金香球茎的价格仍旧没有达到顶峰！
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
当越来越多的人都逐渐相信了郁金香的价值的时候……
当他们身边的所有人都坚定的相信郁金香的价格将会继续上涨的时候……
很少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因为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不可辩驳的舆论正确！
所有巴塞尔贵族都深深的相信，郁金香还会涨！
还会继续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