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凤求凰
女儿似菊是兰悠悠如仙。
含羞可爱,
浅笑恰如芙蓉开。
女儿似梅是雪莲风雪中娇艳,
花容初开,
笑颜倾人间。
薄薄青云闪,
微微春风暖,
赏心观花颜。
喜个水仙弄潮,
恰似凌波仙子施巧。
看婷婷玉秀娇艳,
展牡丹气质。
通体雍容姿,
富贵逼人来。
行缓缓,
巧手儿也曾摆。
女儿是清泉晶莹剔透,
心如镜情似玉,
似黛似玉多自怜。
只闻笑颜娇语,
忽见楚楚泪滴,
触动内心深处事,
情天霹雳!
楚楚羞羞,
怎忘忧?
着人怜,
着人爱,
着人无可奈!
阿古丽与任笔友同乘一骑朝永胜砖厂一路小跑而去。
对于男人来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桃花运吧,宝马美女,人生何求?然而任笔友却有种被胁迫的感觉,他不敢享受阿古丽的鲜花美味,原来,他想起了吕希燕。应该承认,阿古丽比吕希燕美丽漂亮何止一倍,她们的性格有相似之处,但是阿古丽更热辣的性格令他生畏,反倒吕希燕更可爱些。
爱情这东西就是莫名其妙,就是不可理喻,就是如此毁人三观。阿古丽自认为对笔友有了爱意,便敞开心扉去爱他,偶尔她也觉得好笑,笔友有什么好?真的说不上来。诚如妈妈所说,笔友一没英俊的外表,二没足够多的金钱,三没好的工作,说到底他就只是一个男人而已。但就是这个男人,却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也许,她对他的爱,或多或少有感激报恩的成分在里面。移情别恋就在这一瞬间,阿里木要是有笔友这般好该多好啊!早一刻还为了阿里木寻死寻活的,现在怎么就弃他别恋了呢?也许,能同时得到母亲和自己的认可的男子,应该是最优秀的男子吧!如此优秀的男子,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一路无话,很快,他们来到了国道边,阿古丽正要策马经过国道,笔友坚持要下马,道:“阿古丽,行了,前面就是我们砖厂了,就在这儿下马吧。”
阿古丽无奈,只得下了马,道:“你的伤不碍事吧?”
笔友笑道:“没事,就是被你咬过的肩膀还有点疼。”
“我看看。”
“别。”笔友忙捂住左肩,道,“天快黑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伯母担心,路上小心点。”
“哥,”阿古丽看着笔友欲言又止,半响才说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算是有吧。”他不知道吕希燕算不算,也许是吧。阿古丽哦了一声,沉默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哥,过马路你小心一点。”说着,她跃身上马,调转马头,朝来路疾驰而去,瞬间便消失在泥黄色的砖坯之中。
笔友目送女孩离去后,方才穿过国道,朝砖厂疾步走去。临近砖厂,发觉有灯光亮着,原来不知道何时来电了,他加快了脚步朝砖厂跑去,也许兄弟们都上班了,自己又拖了后腿。他先跑回宿舍,果然,兄弟们的工作服都不在,他们真的都上班去了。他刚要换工作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折身朝厨房走去。
原来,他是想吕希燕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他心里空闹闹的。其实,吕希燕早就回来了,此时,她正忙着做着晚饭,见到笔友,姑娘笑了:“你没去上班啊!”稍顿,她又说道,“我给你带了本书来,晚饭后到我房间来拿吧。”
笔友狂喜,感情,女孩回家就是专门给我拿书的吧,哈哈,没想到我丑蛤蟆竟然有如此福气。“雪芹,你家离这儿远吗?”
姑娘抿嘴笑道:“不远,就十多里地。”
随后,女孩又说,她家有四姐妹,大姐已经出嫁,二姐也参加工作,三姐在乌市读大学,她最小,还有个弟弟在读初中二年级。家中二老种了三十多亩地,很辛苦。她有个梦想,说:“我很崇拜那些女企业家,她们有本事有魄力,我想我这一生,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出来才算完。”
笔友笑道:“谈恋爱不影响干事业吧!雪芹,啥时候带我去你们家见见你的父母吧。”
“干什么?”
“嘿嘿,丑女婿迟早是要见岳父岳母的。”
“去你的谁说要嫁给你,又没正经了。”姑娘羞红了脸,道,“你快去上班吧,他们也才去了一会儿。”
“我不去上班,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你也要吃饭呀,你不上班挣钱,难道你喝西北风去?听话,快去上班,将来日子还长着哩。”
无奈,笔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厨房,离开姑娘去上班。吕希燕再次叮嘱道:“记得晚间到我房间来。”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就那么短短的四个小时,笔友仿佛是度过了四天四夜,不,应该说是四年一般长。瞧他,头上的毛发似乎都白了一半,眼角又多了几道皱纹,一下子,他又老了许多。童筹笑道:“哥哥哟,看你心不在马的样子,我就为你害臊。你也留点神,别把砖坯子叉到头上去了。”
“我知道笔友心不在马的原因,”夏流嘻嘻哈哈的唱道,“青春少年是样样红,你是主人翁,要雨得雨,要风得风······”
也许,今晚上,自己就能喝上那尘封了十八年的女儿红了。哈哈,过了今晚,自己就是真正的男人了。雪芹、笔友,好合,凤凰鸳鸯笙歌。今夜双宿飞,惊九天嫦娥;花好月圆空阁,浓情孤心寂寞。他无比性奋,惊落南飞燕的火辣的画面,禁不住的念道:
“我闭起双眼,想起你的容颜。华容婀娜,忘我祖先。蕙质兰心,是我爱你的源泉。对你日间的感怀,与你梦中缠绵。因为你清丽香艳,因为你人性真善,因为我痴心相伴。面南背北的恋爱,飞燕迎雪的崇拜,你我心与心的融点。拥有明天,我们爱的誓言。”
“我们爱的誓言!”笔友摇摇头,“我到底爱谁?到底谁爱我?”
“我爱你。”
笔友一惊,忙睁眼寻声看去,却见杨忠祥乐呵呵地拦住自己,并咏声道,“拥有明天,我们爱的誓言。阿友,我爱你。”
笔友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可不敢爱你,你还是去爱······”
“爱谁?”
“你去爱阿芷吧。”
言罢,他拔腿就逃,杨忠祥便风一样的追了去。笔友跑的急,忘了方向,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后面追的杨忠祥乐了,他展开他那浓厚的歌喉唱道:
“好运到,好运到,阿友要把那妹妹抱。抱着妹妹那柳叶腰,阿友的心里猴在跳,阿友你别急躁。”
原来,笔友正撞在吕希燕的怀里,差一点两人就大口吃小口像那么回事了。小伙子连声说对不起,杨忠祥的歌声传来,只唬得他无地自容,忙忙的跑进厨房。吕希燕却并没有生气,她笑盈盈都说道:“那你们下班啦!记得晚饭后到我房间来哦。”
随着杨忠祥之后,小伙子们纷纷进了厨房,各人端起属于自己的碗,挑起两个馒头就蹲在厨房外面的空地上狼吞虎咽起来。每顿饭,小伙子们总爱说唱捧哏,尤数那个夏流,每次总是他的话儿逗人骂:“吃了新疆的馍馍,讨个新疆的老婆。擀面,蒸馍,乖乖儿,我们爱不完。”
史丙宜噗嗤喷出一口饭,骂道:“夏流下流,满嘴粪流。”
史义旭正在煮面条,他回首沙哑着嗓音唱道:“小伙小伙你最爱什么?大美女哦!小妹妹你最爱的是什么?当然是帅哥。”
众人被惹得哈哈大笑,郭琼英从屋里跑出来就去揪史义旭的嘴巴,史义旭笑着跑开了。杨忠祥道:“咦,看不出来,老毛驴还会唱京剧,听我的。”他清清嗓子,唱腔一摆,唱道:
“郭大姐你最爱的是什么?是不是史义旭的尖脑壳?”
郭琼英捡根树枝就去追打杨忠祥,杨忠祥奔跑中忙把饭碗抛给吴芷。吴芷一晃头没有接住,偏巧落在了白善的脚背上,白善疼痛难忍,一脚便将碗踢飞。那碗便似个飞碟在空中盘旋,被仇重接住,他也似唱非念道:“空中飞来一个宝,伸手接住它变成槽。谁的?管他,放下。”他便以脚替手将碗儿放在了墙角边。
“奇迹,奇迹。”吴芷拍手笑道,“我们这的诗人太多了,我也有一首诗,听好了:童筹是个铜臭罐,阿祥是个负心汉;夏流是个废品站。”
童筹反讥道:“吴芷无耻是把嫖客钻,嘴里没牙心肠最坏,说话当放屁,放屁臭三天。”
笔友笑道:“天黑看不见,大伙把碗端,为啥?”
章雄吧唧着嘴,斜视着笔友道:“看你龟儿子满脸的毛,就像是猪八戒。”
笔友呵呵笑道:“你龟儿子脸皮厚得寸草不生。”
史五来摸摸下巴,道:“幸亏我是长胡子的。”
史丙宜道:“脸皮厚常吃肉,脸皮薄吃不着。”
杨忠祥笑道:“你六娃子每顿吃肉,也还是那么瘦。”
笔笙道:“阿祥,你是吃饭长肉不长心。”
“啥子意思?”
吴芷道:“是猪儿。”
杨忠祥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得独来独往了。”
童筹道:“阿祥,生气了吗?还男子汉大丈夫哩。”
杨忠祥道:“哪里在生气哦,但是人总不能和畜生在一起吧。”
笔友道:“现在社会,本来就是人畜不分的。”
吴芷一边洗碗,一边问道:“阿友,那我们这里谁是人谁又是畜生?”
笔友笑道:“这个你只有去问阿祥了。”
大伙儿似乎明白,也都笑笑,就各自散去。入夜,月明星稀,众人围堆牌战或下棋,或摆龙门阵。唯独吕希燕孤独的一人站在门外,不时望望水井对面那间矮小的房间,或看看天空,心中骂道:“任笔友,你这个丑鬼,都啥时候了,你还不来。”
其实,笔友也很想准时应约,只是他怕弟兄们看出来笑话他,他以为此事得偷偷摸摸。因为不时的有人进出厨房,他才犹豫不决进退两难。这时,他听见吕希燕在对童筹说道:“你去叫笔友到我这来一下。”
笔友心说,我的姑奶奶,你说这么大声干嘛,你是要全厂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吗?他正欲上床睡觉,童筹老大远就喊道:“任笔友,大师傅叫你去她那儿,她找你有事。”
笔友只得出门来,他瞪了童筹一眼,怨他太大声,童筹嘻嘻一笑:“快去吧,你的艳福不浅哦。”
夏流的声音从李人国的房间里飘出来:“女想男,隔衬衫。笔友,好生把握机会哦!”
笔友感觉夜空中有太多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他有点激动,害怕再有谁冒出什么浪言浪语来,于是便避开光亮,绕着道悄无声息的钻进女孩的房间。吕希燕看他做贼似心虚模样,忍不住的笑了,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哩。”
笔友柔柔地把门关上,平抚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傻傻的笑笑,道:“我给忘了。”
姑娘的房间,四壁全用白纸糊住,颜色虽然单调,但是给人一种洁净的感觉。特别是那张小床,在柔和的灯光下,让人不觉的迷糊起来。女孩指指小床,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就搬两块砖头叠上,再铺上一张白纸,然后坐在他对面,并从床头上取过《红楼梦》随手翻开,道:
“笔友,我发觉你像第二个贾宝玉,如果照你这样说,这个社会就成女权社会了。”
笔友点点头道:“不是,我是说男人应该处处都照顾女人,让着女人。”
姑娘道:“要是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你这样的,那就好了。”
“是吗?”笔友嘴上应着,心里却想,要是世人都是我这样儿,可能每个女孩儿都要遭殃了。
“你的理想是当个作家。”女孩翻着书,道,“这是你写的:想如今之世人,闲时何其多,尚且众人都把闲时用来作诗赋画,则如今之世界可谓妙如天堂,美似极乐了。因为人们闲时思淫,我们的社会才如此污浊。”
笔友点点头,道:“写些优美的文章出来让人们欣赏,确实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吕希燕又翻翻书,道:“我发现你是个理想主义者,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完美的人才怪哩!曹先生不愧是大家,他的笔下就没有完美的人。你看你这儿写的一段话:既然把林妹妹写得如此真情,偏偏又这般多性。再说了,把宝妹妹的性儿往林妹妹身上一放,林妹妹岂不是十全十美了吗?真让人爱恨无休啊!”
笔友说道:“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
姑娘摇摇头,想起了什么,道:“你说你还有梦想,是什么?”
小伙子道:“光是人的精神素质达到境界还不行,还得让物质享受更上一层楼,那才是我所求。”
女孩笑了,道:“难怪你这么好吃哦。你们这伙人中,就数你好吃了。”
笔友笑笑,道:“人生所需多,饮食居其首。五鼎与三牲,祀神兼款友。烹调千万端,饥时方适口。舌喉寸余地,一咽复何有。”
女孩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笔友笑道:“所以我在写小说呢啊!对了,雪芹,你的理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