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佩茹(中)

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二次去看她,她的身体越来越孱弱。她寻问发生了什么事?诧异离上次来,这才过了多久呀?身体怎么突然这样了。

她只说自己感染了风寒。细问才知那张秀才竟以她身体弱为由将掌家权交给了妾侍,她心死了不想争了。金玉火大,这不就是顺城妇人口中的宠妾灭妻吗!今天可算开眼了,还真亲眼见了。

这时正好那妾侍进来,看她如今哪还有当初跪在地上可怜的样子,一身锦绣衣裙,满头珠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张家的主母呢!她微微屈膝行礼,态度傲慢。

“主母这个月是李大人的寿辰,想着咱们张府也该送些礼物过去,我看那株珊瑚树不错。”她态度傲慢,看似是来商量事情,更像是来示威的。

“跪下。”金玉大喝一声。春娇一时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就跪在地上。

“你个妾侍见了主母不跪以下犯上,给李大人送什么礼由得你作决定?别忘了你的身份。那株珊瑚树是张家主母的嫁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起当家主母嫁妆的主意?还有你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像个青楼女子哪里还顾张家清贵的门风。”金玉早就想大骂她一顿了。

春娇被她气的脸都涨红了。“你是谁?用你管?”说着就要起来。

“跪下,主母让你起来了吗?”她唬得她不敢动又跪了回去却狠狠地瞪着她。

“别看张秀才护着你,宠妾灭妻闹到县衙去,他张秀才也要小心自己秀才的资格了。”佩茹在这小妾身上没少受气,这么骂一顿也弥补不了她受得委屈。

春骄不敢吱声了,心里盘算着。

“好了你回去吧!李大人家的礼物我会看着办的。”佩茹不想将事情闹大,让她回去了。

;“你这嘴真是得理不饶人。”这么说着心里也轻松了些,她怎么都做不到金玉敢爱敢恨的样子。

金玉又安慰了佩茹好一会。让她千万别忍气吞声,不开心就说出来。她万分不放心地走了,她不能时时守在她身边又怕侍妾欺负她,心里忐忑不已。

回想到这儿她的泪又落了下来,如果自己当时没替佩茹出头那春娇是不是就不会害她了,佩茹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心里自责、难受不已。

她要和哥哥出门了,走时又去看她,千叮咛万嘱咐受了委屈就回娘家。佩茹笑着应了,说她骂了春娇一顿后她老实多了,遇事先来禀告她,看似恭敬多了。

她走后每隔几日就给她去信,这一来一回就得十天,她一共收到她三封信。信里让她放心,说她很好,还打趣她改改性性,这么厉害以后谁还敢娶她。她渐渐放下心。和哥哥回去时已是两个月以后了。

她回家刚梳洗完就见佩茹身边的丫鬟小荷来找她,这也是一个老实人,经常被春骄欺负。

她急的流泪,话都说不清楚了,半天才知道佩茹重病要见她。佩茹如果没有大事绝不会派人找她。她带了沈曜急匆匆赶到张家。

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来到她房间外双腿无力几乎跪在地上,她不敢去打开那扇门,她怕佩茹和她心里猜测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推开那扇门,屋子里浓重的药味,她面色苍白、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那么瘦弱,比她上一次看她还要瘦弱。她的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佩茹,你怎么成这样了?”她哽咽着说。

床上的人睁开眼看到是她,勉强撑起一个微笑。“小玉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呢!”她挣扎着要起来。

她们将她扶好坐起来,这一个动作就让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小玉我有事情要你帮我办。”她一句话歇了两次才说完。

“这是小荷的卖身契,你领着她去衙门消了奴籍。”她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布包,从里面拿出那张卖身契。

心里的恐惧瞬间将金玉吞没,就像知道前世妈妈得病需要手术时一样,全身由内向外地冷。

“佩茹你不会死,我不会给你办的,你自己好了自己去。”她的牙齿打颤,心里冷得不行。

“小玉我只能找你了,你要帮我。”她又让小荷将儿子小松找来。

那么小的孩子就已经预感到母亲的病不好了,一进门就是流泪什么也不说。

“小松来见过姨母。”小松和她一样都是泪水糊了眼。按母亲说的行了礼。

“小玉,我有个不情之请,拜托你时常照看他,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她说完这些话靠在床边喘着气。

“赵佩茹,你的儿子你不管吗?你放心他在那妾室身边长大吗?你打起精神来,你不许死,我不许你死。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连个勾栏院的女子都对付不了,你看你这副样子……”此时的她已经失去理智了,她接受不了她即将离去的事。

佩茹让小荷将儿子带出去,小松感觉自己出了这房间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哭闹着不出去。佩茹轻声安慰儿子自己身体会好起来的,小松半信半疑哭着出去了。

“小玉,你听我说,我怕我一会儿没力气说了。我走后你不要闹,对你名声不好,我身体本来就不好,寿命就这么多,怨不得旁人。

能和你做朋友真好,我很羡慕你,你敢爱敢恨,不受传统束缚,随心所欲地活着,我来世也要想你一样,自由自在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是祥和的表情,就像睡着了一样。

金玉已经瘫在床前,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了,心里是发泄不出来的悲伤,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