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一言中的

周遭的商业大楼都熄灯黑火，而东京警察厅大田区分局大楼却灯火通明，它像夜里屹立东京后花园的忠犬，忠诚地守护在主人的财产安全。

跟上户泽的房间差不多的只亮这样一盏白光台灯的审讯室里，他坐留着寸头的年轻男警员对面，正跟人通电话，只听电话那头传来阿部笠歉意的声音：

“抱歉啊，我人在四国岛执行公务，不然我就马上帮你眼前这纠纷了。你父亲今晚正好在值班，他会替你想办法，你不用感到太焦虑，静等即可。负责审讯你的是我的手下，他不会对你怎样，你安心些。”

阿部笠远在千里之外还能为上户泽说出这番充满真挚关切之情的话语，让上户泽烦躁的内心一下被抚平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后，上户泽用活力满满的语调道：

“阿部笠先生，请放心吧，我会心平气和地面对接下来遇到的任何事，不会再给关心我的你们添麻烦了。”

“哈哈，人总会有遇到困难而自己却无法独立解决的时候……”

阿部笠的话持续地让上户泽的脸部表情渐渐放松下来，电话接听完后，上户泽把手机递回给它的主人——坐对面的男警察，点头低语：“谢谢。”

“不用客气，既然你是健一……没事了，我没什么想要说的。”

男警察把话说到一半时，连忙改口，他当然知道上户泽的父亲上户健一就在东京警察厅大田区分局就职，考虑到涉案嫌疑人的避嫌准则，尽量没提上户健一和阿部笠了。

挑眉看一眼男警员的脸庞，上户泽多少猜出他没敢说出口的内容，他随即犹豫了一下，没让对方再把手机借给自己用，他本想立即给中森明菜打个电话，让她别太担心自己的。

“来这警察厅分局的路上明明夜风颇为凉爽，而你们这审讯室实在是够闷热的呢。”

上户泽突然有点没来由地来一句，让男警员懵圈了一下下，他尝试地接话道：

“这里没有窗户，自然是会显得闷热些。”

“是啊是啊。”

附和眼前的某人一句，上户泽的思绪已不再对方身上，思绪已经飘远。

男警员不一味对上户泽进行严厉的关于今晚在中森家面馆发生的纠纷的审讯就谢天谢地了，上户泽不期望他迎合自己的喜好而闲聊一二。

尽管此刻的气氛不算压抑，但上户泽皱着剑眉，心里有点着急，他很想尽早结束这种等待，不由自主地呢喃：

“羽生笃人啊，你还没想到如何帮我解决眼前我揍好色老头的事件的办法吗，让我等那么久呐。”

一个多小时前，上户泽是货真价实地揍了想占中森明菜便宜的好色光头老家伙一顿，虽然总共没出手几次，但光头老家伙痛叫着嚷嚷，引得就餐的客人和正巧路过的路人纷纷把目光投在上户泽身上，那一刻，上户泽无疑是恶劣打人事件的主角之一。

揍就揍了，上户泽不后悔，但事后引发的后果他还是不得不重视之，艺人揍人事件似乎比艺人吸毒还影响更为恶劣，所以第一时间找到人脉广、善于拿钱替人消灾的羽生笃人帮忙。

当时，在电话里羽生笃人听完上户泽的自述后，只说了一句：OK，我替你处理，价格完事后会报数给你。

有过几次雇佣关系，上户泽对羽生笃人的能力还是肯定的，可是他估摸着自己有等快半小时了吧，还没等来羽生笃人的好消息，只上户泽委实有点坐不住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咚咚咚”。

“谁？”

男警员边随意应一句，边站起来走向门口。

上户泽微微抬头，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到男警员打开门的那一刻，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是羽生笃人站在门口冲他微笑。

紧接着，上户泽没听到羽生笃人跟男警员聊了什么，只看到他们交头接耳几句，然后男警员对转身对他平和地道：

“对你的指控已经撤销，你可以离开了。”

“好的，明白。”

听到“撤销”自男警员的口中说出，上户泽高悬的心总算落地，他走出审讯室前朝男警员做一个礼貌的躬身动作。

男警员微微一愣，然后回上户泽一个和善的笑容。

自审讯室通向电梯口的过道，上户泽和羽生笃人并肩而行，上户泽警惕地张望四周，没发现有可疑人物后跟羽生笃人贴耳道：

“社长大人，你是怎么做到的，让那发酒疯的信誓旦旦要置我死地的光头老流氓屈服了？你费了不少时间才来接我，想来过程也蛮曲折的吧？”

抬手整理一下自己黑色西装的衣领，羽生笃人侧目看着上户泽，眼睛眯起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老流氓这词用得好，对付这类人想必会让彬彬有礼的上户泽君很头疼吧，而恰恰相反，我就很擅长对付老流氓。所以解决你揍他的这事的过程并不曲折，我只是稍微利用老流氓和家人一捅就破的不和谐关系就达到救你的目的。

我晚了来接你是因为其他事。比起接你安然离开这里，你更需要在意的是接下来我要说的两件事，请务必认真听。”

羽生笃人的这一停顿，吊足上户泽的胃口，让他想起自己苦追的网上的悬疑推理小说的剧情推进到紧要关头却突然断更数天的回忆。上户泽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带着明显压抑情绪的声音问道：

“请说，我一定会用心记着。”

闻言，羽生笃人轻轻拍掌起来：

“看来上户泽君做好应有的觉悟了啊，很好。第一件事，你揍老流氓中野伸一的事后续对你艺人事业的影响要重视起来，像中野伸一这种早已失去一切的人渣来说，一旦他选择豁出去或被有心人利用，事情会变得无比麻烦。为防止他危机你的事业，稍晚点我会给你几点建议，但不是现在给。

因为比起第一件事，我觉得第二件对你来说或更重要和迫切些，这里是我录下的中森明菜和她家人在大田区分局门口谈话的视频，我本意不是拍下它，只是一个巧合。然而这个巧合会让你发现中森明菜正面临怎样的困境，容我多嘴用词来形容它——中森明菜跟某人关系决裂的前兆。”

巧合？上户泽顿感能被羽生笃人两次提前的这个词恰恰需要反向解读，但现在重点不是这个，而是羽生笃人递来的手机里的视频内容，他有点手颤地接过手机，点开了羽生笃人已为他选好的视频。

视频的镜头感很稳，光线也恰到好处，上户泽清楚地看到中森明菜和她父母，以及中森明穗的脸庞。

中森明穗怎么会出现的？

上户泽诧异地皱了下眉头，他可没觉得中森明穗是出于关心自己而现身，很快，视频接下来的急转直下的对话让上户泽明白了过来，只见她突然指着中森明菜，语气很不敬地尖声道：

“我最讨厌就是明菜姐这副嘴脸，常说为了家人好。你既然是为了我们好，就该更卖力地讨好上户泽啊。只要他一直为你创作歌曲，你的单曲和专辑大卖，你才能赚更多钱回来嘛，我就不用为刚看上的H&M秋季新款裙的价格而烦恼了。”

“我……”

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把利刃刺穿，中森明菜捂住胸口，轻颤的朱唇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说，愣是吐不出一字。

“明穗，别再说这样会让你姐伤心的话了，你姐姐为了这个家已经付出很多了。”

母亲惠子慌张地挥手制止。

“没有你姐在努力，我们家在过去半年就得为家庭支出皱坏眉头了，我也不能喝上好酒了，嗝……”

中森明男明明是在劝明穗，但他轻浮的神情和他打酒嗝的怪样实在让上户泽隔着手机屏幕都觉得令人作呕。

“你们就喜欢这样帮着明菜姐，我没经常去店里帮忙嘛，等我年纪大些我自然会去帮忙的啊……”

在这一刻，上户泽有点想把羽生笃人的手机从旁边打开的窗户扔下去，他一点都不想听中森明穗的解释。

但为了弄清楚羽生笃人提到的“中森明菜跟某人关系决裂的前兆”是指什么，他耐着性子看完了这整整5分钟的视频。

“呼呼呼……”

看完视频后，上户泽止不住地连续呼气吐气，情绪稍微稳住些后，他立马用羽生笃人的手机打电话给中森明菜，连打几个电话，都一直打不通。

“社长大人，这么晚还要你赶过来，辛苦您了。晚点或明天我给你结算帮忙的报酬。现在我要去拿回自己的手机去。”

把手机递回给羽生笃人，上户泽边回头边向物证室跑去。

“这家伙啊……注定会被情爱所困呢。”

看着上户泽急急脚跑掉的身影，羽生笃人用食指蹭了蹭鼻孔，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