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章：解不死
“叮铃铃……”清脆的银铃撞击着足环。
一只苍白稚嫩的小脚从天而降，踏在了那座隐化的大门之上。
“轰隆隆！！”
门内世界发出阵阵雷暴恐怖天音。
修行到了蜀辞这般天魔之境，一举一动皆可影响世间五行天地之力。
她并非主修雷法的妖魔，但举手投足之间引动的天雷之危，足以成劫，胜过世间万千天才雷修。
藏身于门中的无数妖族、魅魔在雷暴之中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叫声，雷电毫不留情地劈开他们的肉身，将他们的骨头打得焦黑成炭，残余的魂魄试图从那恐怖雷法之中藏匿遁去。
却见神情冷漠空洞的少女单足立于高门之上，染着鲜血的双手做出一个特异的手势而掐指合十。
她轻抿的嘴唇没有任何动作。
可是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清楚地听到一个恐怖的声音。
‘魂飞魄散！’
那个声音并非是那个特定之人发出来的话语，而是天地间应此神通术法而自然发出的回馈之音。
纵然这术法并非针对他们施行，可众人仍旧心中被植入了莫大的恐惧与不安。
那些在隆隆雷暴声里绝望奔逃的魂灵，就好似被什么给抹除痕迹一般，变得空荡荡的。
宁非烟面容苍白如纸，她急急出手，掌心贴于门壁之上，试图断开门与外界的连系，不再召唤出另一头的妖盟成员。
然而未等她手掌贴上去，掌心肌肤骤然被雷霆撕裂，血花飞溅里，她的眼前空间骤然出现巨大的黑洞。
黑洞传来恐怖的吸力与破坏力，眼看着就要将她绞入其中，万劫不复。
蜀辞眸色深凝，及时出手，展臂一伸，手指并未触碰到宁非烟的身体，但宁非烟却被一股力量拉拽至身后。
蜀辞跨步上前，幼白的小手握拳轰出。
黑洞吞噬她的拳头，使她的衣袖寸寸尘化散去。
然而她的拳头亦是一圈轰散了那恐怖无渊的黑洞。
蜀辞继而又化拳为掌，掌中生着的万千掌纹将那门内世界的雷暴尽数吞噬吸收，她贴托着界门，手臂往后一甩，便已卸去了门内大半术法痕迹。
界门的外力被清理干净，重新推至宁非烟的身前，她侧过眼眸，淡漠道：“护好你自己。”
宁非烟收了界门，紧紧抿唇，神情复杂地看着蜀辞。
虽说如今对于魔河位阶的执念早已看淡，但是在这种真正的生死紧要关头，她总是能够意识到，弱者，是没有反抗之力的。
本觉得这事情发生得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才出手稍加试探。
却见蜀辞竟当真在保护宁非烟。
她凌空而立，娇小的身影镶嵌在一轮满月里。
少女歪着脑袋，折射不出任何光芒的青灰色双瞳里好似一潭死水，她缓缓说道：“我竟不知，你也会有保护其他魔河的一天。”
她一直认为，魔河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相互吞噬而壮大自己的存在。
蜀辞未回答她的问题。
她垂下手臂，鲜血有鲜血沿着她的指尖凝聚成珠，缓缓滴落。
宁非烟眼瞳急缩，看见她手臂间竟是不知何时划开了一道深红的伤口。
方才，虽说蜀辞一拳轰碎了那诡异的黑洞解除了危机。
二者之间看似旗鼓相当。
可她竟是不知何时已经负伤。
轮回境中所召唤出来的‘曾经’，竟是如此可怕的吗？
蜀辞回眸看了宁非烟一眼，漠然的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平静道：“不必惊慌，她受轮回境召唤，的确很强，毕竟开了九尾，实力在吾辈之上也实属正常，但是……”
蜀辞收回目光，正视天穹上的另个自己用，平静说道：“但是你方才在九尾全开的状态下施展的生死之术，竟然并未能够吞下吾辈的这只右手，便属实不正常了。”
宁非烟心中一惊，喃喃道：“九尾全开，竟如此可怕吗？”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从未有人真正见过魔河蜀辞全开九尾的模样。
她只知晓，九尾全开，那是蜀辞妖、魔两力绝脉尽数被打通，实力修为能够在一瞬间攀升到万古至今绝无仅有的一个高度。
更有传闻，便是连初代魔君都会畏惧九尾全开的蜀辞。
便是她体内的魔河之力都压制不住她九尾的盛世妖力。
只是宁非烟从未想过，除九尾之外，就属七尾状态最强大的蜀辞，对上九尾全开的自己，竟会有如她所说的那般不堪一击？！！
蜀辞甩去手掌间的血珠，眸光深深凝视着她，平静说道：“竟以垂死之身强开九尾，若非不死之身的话，这九尾爆发的妖力，足以撕碎你的这具身躯，将你肢解于大江南北，永世难愈。
可即便你借着不死的能力，此战过后，你至少也需要陷入万年的黑暗沉睡。”
蜀辞眸光微动，淡道：“你方才说，你是在试图杀死昆仑神主？强开九尾，以半命为祭，倒是像极了那人会下达的命令。”
正如十七万年前，她曾奉令化身为魔族侍女，生跨冰河十万疆土，将小山君这枚棋子种杀局，送到了沧南衣的身边。
嘴唇轻勾，但笑意不及眼底，反而显得有些吊诡阴森，“吾辈可不记得，自己原来也可以是有这么多话的。”
蜀辞在她的诡异神色里，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脸色沉凝，目光变得无比严肃。
似是为了回应她的这副表情，自虚空一跃而下，落在她的面前，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
一样的身高，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
二者对立，好似照镜自看般一模一样。
可是，从根本本质上，两人却又有着绝对的不同。
蜀辞发现了。
对面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她扬起了九只巨大的狐尾。
“旁人不知九尾之秘，你却是知晓的，九尾全开之后，会陷入短暂的虚弱时期，而这个时期里，会自然脱离不死的诅咒，这也就是说，想要杀死吾辈，九尾全开力量散尽之后，便是最佳时期，这也就是为何，吾辈自万古以来，从不轻易开启九尾的原因所在。”
“但这并不是唯一的顺序。”
顺序？
宁非烟神情微动，不由自主地看向蜀辞。
却似乎并不在意将自己的生死秘密公之于众，淡淡道：“九尾全开，不死诅咒破除，然这并不是唯一条件，反之亦是如此，不死诅咒破除，故此，吾辈可以随意全开九尾。”
“所以啊，一个人下地狱太冷，你们来陪吾辈可好？”
……
……
“咔嚓嚓……”
双脚刚一沾及实地，百里安脸上银白面具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分五裂。
随着一声崩响，噗嗤一声，面具碎裂成雾散尽，一抹鲜血，沿着百里安高挺的鼻梁缓缓蜿蜒而下。
原是自他眉心，竖裂开来一道锋利的深红伤口，宛若一点朱砂般，血色不断自那伤口里源源不断地渗透流淌出来。
百里安的脸苍白得像一片雪，薄而紧抿的嘴唇不见任何血色，他落地似是有些站立不稳，身体摇晃了一下，却又很快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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