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新的敌人
“不管怎样,当务之急,是需要将剩下来人傀都尽数找出来。”
鲛女古月心知距离父帝彻底复苏醒来,重聚神魂肉身尚且需要一些时辰。
眼下百里安一手镇压巨兽之脊,却也不过是暂时压制它的肉身生长速度罢了。
接下来的生死胜负,赌的便是父帝与深渊巨兽谁先复活醒来罢了。
纵然百里安有着千般手段,深渊巨兽暴走失控已成事实,谁也阻止不了。
如今之计,反而真是叫父帝复活,方可完美解决这所有乱局。
虽说神源已经引渡放归于黄金帝骨之中,可那帝骨始终不在他们自己的手上。
谁也无法保证那群不明来路的人傀是否会有其他法子阻止父帝复活。
正待鲛女古月与傲疆准备离去搜寻余下人傀的下落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何必如此麻烦,这地渊如此之广,神识之力又难以施展,我等若是有心藏匿起来,这一山山的搜寻追踪下来,怕是要很费些功夫呢。”
百里安、古月、傲疆三人齐齐举眸望去,只见一片昏暗不定的空间里,缓缓行出黑压压一片人群来。
人群之中大部分散发着人傀的气息,而为首的两人,却是实打实的活人。
而那两人的装扮模样,百里安并不陌生。
其中一中年男子,看外貌,年过四十,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布,冉冉府中趋,两鬓微见斑白之色,远远看来却给人一种沉稳而不失威严之感。
那中年人生得魁梧高大,纵然面容已显老态,可古铜色的皮肤,冷硬的面容却依旧让他看起来强大如山岳。
他着一身玄紫宗族袍服,胸口见印绣着剑齿虎的标志性宗纹,腰间垂挂着一片紫羽,来意昭昭,这古三松对于自己的身份以及野心,竟是丝毫不加以掩饰。
至于他身边那位同样以着紫袍罩体,兜帽之下的面目却是为一片虚无缥缈黑雾所笼罩,窥不清真容。
他通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古怪隐晦,就像是一只魑魅魍魉套上了人类的壳子,伪装得极好,衣摆袍服间缠绕着不知何方起的迷雾。
纵然观不清楚其容貌,可那特殊的气质以及做派,让百里安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便是那消失已久的三河望夷。
他竟然与万道仙盟还有所勾结。
许是注意到了百里安的目光注视,三河望夷微微抬首,迷雾之下,一双深黑的眼眸里映着情绪丰富的诡谲色彩,他似是在那迷雾之下轻笑了一下,仿佛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
百里安目光微动,还以为望夷认出了他来。
谁知望夷轻笑两声后,悠悠开口说道:“这不是五明宫的林严公子吗?怎么变成了如今这般妖气冲天的模样?”
百里安心思微动,这才想起来,他幻化而成林严的模样一只未改,如今身体妖化,却也保留了几分林严的基本容貌。
听三河望夷这诡异的语气,似乎……竟与那天宫之上的五明宫还有所渊源。
百里安心思转动。
林严做为五明宫的副宫主之子,品行却是比那些同行神罚森林的正道仙人们要端正磊落许多,百里安并不认为以着林严的那性子会与魔河望夷有多大的纠葛。
而且以着望夷的心性来说,做为足以打交道用以利用的对象来说,林严身份修为在他眼中怕是还有些不太够看的。
百里安神情警惕之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疑惑,皱眉看着望夷,冷声说道:“你认识我?!”
“准确的来说,是我认识你们的正宫宫主。”
百里安的反应无可挑剔,果然并未让望夷看出半分端倪来。
望夷轻笑两声,似是对于百里安此刻这副妖化彻底的模样十分感兴趣。
若是换在素日里,望夷对于林严这种并无大志的仙家二代公子并不会驻目半分。
只是如今这妖气冲天之相,竟会出自一个身具灵根的仙家公子身子。
自古以来,堕仙成魔者比比皆是。
而成妖者,却是古往今来头一个。
更有意思的是,这少宫主是在入了神罚森林之后便开始养出了这么一身可怕妖气。
根骨不过中上之资的林严,成妖之后,看起来便是那些上古大妖都不遑多让了。
可是……那些上古大妖落入此境之中,可不会还像这位少宫主一般,丝毫不受这黄金海的圣气所影响。
三河望夷感应得真真切切。
他甚至还能够感应到,此刻那五明宫少宫主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黑洞一般,无声的吸收着此地的黄金圣气。
看似不动声色的表情之下,那黄金圣气就像是世间最强大的锤手一把,不断地打着已然打成的妖骨与妖脉。
这神罚森林开放的时日满打满算也不过数月有余,这少宫主化骨成妖的时日想来至多也不过一个月左右,可他打熬淬炼的一身妖骨血脉,却是都能够与魔河蜀辞、妖仙昆仑甚至是妖神媲美了。
这小子身上有奇遇!
不过好在这少宫主成妖之日尚且短浅,对于妖族的力量体系怕是不甚了解,空有一身力量系于一体,看起来骤得力量,心气颇高。
竟还敢与这深度感染暴走的深渊巨兽正面交手对战,看似占了上风却也不过是暂时的。
看他如今这副模样,能够暂且强行压制那深渊巨兽也不过是因为能够无穷无尽地借用此地的黄金圣气之力,能够源源相继,力量不灭。
如今此地的圣气尽数稀薄,想来已然被他以着不知名的手法强行吸收至体内与那深渊巨兽恶战了一番。
这样一具新成的妖躯如此大量吸收黄金圣气,又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将这股磅礴如海的圣气力量强收强放,便是那昆仑神的一身妖仙筋骨都经受不起如此折腾。
这小子,已是强弩之末了。
至于那鲛女以及妖皇傲疆,修为境界倒是属实惊人,若是换做往昔,在他界之地遇上他们其中任意一个,都只有避藏不战的份。
只可惜,今日他与古三松合作,所谋甚大。
而这妖皇傲疆与那鲛人,皆是妖族出身,而且也不能如那少宫主一般,对此地黄金圣气有着自我的抗性,若真正想要对付……
倒也不难。
攻其不备,趁火打劫的害人的事,他望夷最是乐得来做了。
至于那少宫主,他对他当真是起了很大的兴趣。
以仙身修以妖道,还修得比那些真正血脉高贵的妖族还要成功强大。
望夷觉得自己倒是不妨再多费些力气将这小子活捉下来,当个乐子养着,若是能够炼成听话的妖傀更是再好不过了。
虽说望夷多年来独来独往惯了,不似葬心那家伙,喜欢搞那么多皮囊傀儡玩狡兔三窟那一套。
不过他身边那个小东西到底是孤独的,这林严性子温吞无害,与五明宫打交道时他就多有听闻这少宫主的温和贤名,模样又生得不错,将他炼化成为一个听话又强大的妖傀。
让他身边那个新养的小家伙多个伴,倒也不错。
一旁的古三松听着二人的对话,浓眉紧皱,似是惊讶于百里安的身份。
可要事在前,他也没有深追这仙族少宫主何以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古三松微微颔首,看向妖皇傲疆与古月二人,淡淡说道:“尔等若现在自献神魂,让本座种下禁制,本座可饶尔等不死。”
妖皇傲疆狞笑道:“个老黄毛,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啊!”
古三松是个睿智奸诈之人,他一副懒得同傻缺多说废话的兴致缺缺模样,眼眸微阖,侧眸下达命令道:“布阵。”
随着他话音落下,四面八方,围列成阵,密密麻麻地爬上火山,人傀队伍,竟是成百上千。
真叫百里安给说准了。
这地渊之中所藏人傀之数,竟是超乎想象!
妖皇傲疆眸光蓦然猩红。
这地渊封印之地,可算得上是父帝最后的神冢之地了,仙神都禁止踏行的绝禁之地里,竟是被人事先埋藏了这么多惹人厌的脏东西!
“我!看!你!们!一!个!个!的!是!都!活!得!不!耐!烦!了!”
妖皇傲疆勃然大怒,浑身妖气涌动。
百里安却是眼瞳骤然收缩了一下,他皱眉疾声道:“傲疆!古月!收势敛心!不可妄动!”
然而为时已晚!
父帝本就是他们二人此生刻入骨髓里的至深执念,最是见不得遭人亵渎。
如今见此一幕,如何还能够按捺得住。
气涌如山的二人失去了一瞬的理智,并未发现四面八方围聚而来的人傀手中各自握有一颗足有牛头大小的暗红心脏。
那心脏色泽极暗,好似饱经风霜岁月侵蚀已久,可这群人傀无一不是木属性的人傀,借以生生不息的木行之力温养催生着手里那一颗颗硕大的妖心。
使得那尘封已久的妖心竟是在炉心力量的催生之下开始剧烈活化起来。
百里安震惊背后之人的手段,这一颗颗心脏皆散发着上古大妖的气息。
数量惊人,成百上千是人傀几乎是人手一颗。
随着阵起之瞬,他们手里的妖心血气大涌,心脏狂跳如雷。
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宛若无数巨兽围聚一方。
而那一颗颗硕大的心脏先是从暗红转至鲜红,然后逐渐转为圣金之色。
强烈浓郁的黄金圣气竟是化为实质的流浆液体一般,自那心脏之中涌流而出,如滚烫的金液相渡。
那肉身已毁去的上古大妖的心脏竟是并未死去,而是收集积攒了地渊之中百万年的黄金圣气。
在这一刻里,瞬然爆发。
而妖皇傲疆与古月正立于阵界中央的阵眼所在,那瞬间爆发的黄金圣气化为流矢黄金液,在二人头顶上方编织出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们深深笼罩其中。
傲疆古月二人身体大僵,眉心那片血羽若隐若现,面上瞬间现出痛苦之色。
身体同样失去了控制权。
他们捂着心脏,一点点艰难地跪倒下去,眼底的神智开始分崩解散,需要强行苦守灵台,方才不至于让自己瞬间崩溃成为失智的野兽。
百里安眸色深深,没有愤怒出言阻止让他们停下,只是搭落在山脊之上的手掌微松,等到大地再次传来微微震响的时候,古三松轻抬眼眸,不紧不慢地看了百里安一眼。
“少宫主不必行此威胁之举,我等今日既然出现在这里,自然就做好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绝无,今日没有全身而退的一战,伱我双方之间,必然一方成就败北之局。生死之事,我早已置身事外,若少宫主决意鱼死网破,我亦是愿意奉陪到底!”
对于古三松那全然不惧的态度,百里安心头微沉。
这万道仙盟的盟主果真是个狠角色,眉宇言辞之间,都隐隐透露着几分枭雄意气来。
不好对付。
这是百里安在心中对古三松做出的一个评判。
镇压在山脊之上的手掌到底是没有收起。
古三松见百里安好似投鼠忌器,也不再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他饶有兴趣地垂眸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傲疆与鲛人女子,唇边吮起一抹冷漠的微笑。
“本座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妖皇傲疆艰难地抬起头颅,森然的面容之间止不住的满是痛苦,他咧开嘴巴,森森一笑,道:“老子纵然神魂尽数为此圣气吞噬殆尽,沦为一头只知杀戮的野兽,也要宰了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拿捏老子了?老子失控了,你以为你逃得了?!”
古三松全然没有被他吓到,只是失望摇首道:“看来还是得多费一些功夫了。”
望夷却对这二人并不感兴趣,淡淡说道:“失控的妖皇与鲛人很难掌控,事到如今,古盟主就别想着收服这二人了,趁其病弱,一刀宰了永绝后患才是,黄金帝骨才是我们这次最重要的目标。”
古三松温和一笑,眼底却是一派暗流涌色:“本座不收这两人倒也不妨事,只是那位林少宫主活着也是个麻烦,如今不如趁他脱不开身,也干净利索地杀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