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袒露心迹

“你跟老师说实话，你与那黑暗精灵崔斯特之间的感情，是认真的吗？？”

只是随意调侃了一下蔻尔，难得见到蔻尔羞答答的样子，让艾伦忍不住心中莞尔，不过随即又收敛情绪正视蔻尔，认真地询问道。

“那……那是当然的啦！！”

蔻尔先是一阵紧张，不过立马又断然坚定地回答道。

没有想到，自己以为藏得很好的秘密，老师却早已经知道，甚至就连自己伴侣的名字都直接叫了出来，那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老师都知道了，而且还没有做出其他的举动来，那就证明老师对自己的事情还是很尊重的吧。

“我这一辈子，除了他不会再喜欢其他的人了！！”

热恋中的人总是会被情绪左右，蔻尔信誓旦旦地跟艾伦表着决心，可是在艾伦看来哪有那么长久的感情存在。不过他也不想打破蔻尔心中对美好感情的向往，只是淡然一笑，表示理解蔻尔的选择。

“既然你是认真的，那么作为老师，我对于你的选择表示尊重，毕竟你也早就已经长大，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但是你也得明白一件事情，在你身为独立个体之上，你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身份，那就是你是绿野部族的一份子。即便你现在找到了心爱的伴侣，想要与他共度一生，可你应负担的责任也不可能减免的。”

“老师我不会阻拦你们之间的交往，但是我有必要跟你分析一下，你们交往后对彼此部族带来的影响，然后你自己再仔细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蔻尔不但是艾伦最心爱的学生，同时她也是部族中实力仅次于艾伦的强者，艾伦不可能无视对方的心意与态度，强硬地要求她再一次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来。

一次次让蔻尔牺牲自我的利益，来满足自己与部族的要求，彼此之间的羁绊便会被消磨掉，直至最后她心灰意冷叛出部族远走高飞。

“黑暗精灵虽然如今更改了名字，可是在荒野中其他部族的眼中，他们还是卓尔的一份子，出了咱们北境之外他们可以说随时可能会遭遇袭击、伏杀等意外，只因为卓尔本身的名声不好。”

“我们部族这些年来一直释放善意，寄希望于能感化对方，可是你时常走动科里马镇也多少能感觉得到，他们一族除了一小部分底层跟我们荒野土著往来频繁外，其他的黑暗精灵其实都还是对我们有着极强的戒备心理。”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打算的，可是占着我族主动出让的碎石滩地盘，享受着我族人辛勤开凿出来商道的便利，却还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家伙，我很不喜欢！！”

“同时，科里马镇的黑暗精灵们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他们为什么会对我们部族态度冷淡，你又是否知道其中缘由？”

“如果你们两人结成伴侣，那么你们有想清楚过，未来该如何面对两族之间的问题，如何行使各自在部族中的义务、权利呢？”

“如果有朝一日，两族之间发生矛盾，你们又该何去何从……”

艾伦循循善诱，为蔻尔这丫头一点一滴分析着她所做出选择，会带来的重重利益矛盾，让她能看清自己未来的道路。不管是出于部族的利益，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艾伦都有责任让蔻尔明白其中的问题。

“可是……我、真的想要有一个伴侣，能在我孤独的时候安慰我，给我带来快乐。”

蔻尔的脸颊多了几分犹豫与痛苦，在自己敬重的老师面前，她也无需强装成熟，看着艾伦关切的眼神她为了自己的幸福，咬了咬牙决定在此时此刻向艾伦袒露一下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也知道我是部族养大的，是老师你倾心栽培我，才有了我现在的一切，所以我愿意为部族贡献我微薄的力量。但是说实话，老师，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长到我能知道在哪座花园里，种了什么样的花朵，哪条街道又新开了一家饭店……”

“而老师你又要忙于自己实力的提升，还要处理部族重要的事情，引领咱们族群往更好的方向发展，时间对你来说只有不够用的，却没有嫌多的。”

“我愿意为部族的安宁，一直镇守在这片狭小的地域，但是我也是有感情和追求的地精，我也希望能快乐地享受我的人生，而不是一个人孤寂无聊地在城市中发呆，感受着自己的时间一点点蹉跎。”

“我也希望能有人在我孤独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能让我开心；在我高兴的时候，能够分享我的快乐……”

蔻尔的憋屈，似乎在心底深藏了许久，随着她鼓起勇气向艾伦袒露时，一股强烈的幽怨与无助的气息从蔻尔的身体中逸散出来。

见到这一幕的艾伦，心中也多了几分惭愧与自省，这些年丫头在自己面前表现得一副天真烂漫，没心没肺的模样，看来不过是她体贴自己的不易，在装模作样而已，实际的她心中原来如此的凄苦与孤独。

而身为老师与长辈，艾伦竟然没能发现自己的学生内心的苦楚，这显然是艾伦平日里对这个学生不够关心所致。不过眼下让蔻尔发泄一下也算是件好事情，通过她这些话，至少说明这孩子已经成长起来，再不是艾伦自以为还是那个开心无忧的孩子了。

“原来咱家的丫头心头是这么苦恼啊，看来是我这个老师做得很失败，没有发现咱家丫头得心事。”

艾伦怜惜的摸了摸比自己矮了一头的丫头秀发，自嘲地说道。

“老师，我可不是……”

蔻尔闻言，连忙抬头急切的想要辩解几句，不过却是被艾伦宽慰的眼神打断了。

“老师明白的。”

一名智慧种生下来开始，便有追求与喜好，有属于自己的感情，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就算艾伦自己，看似淡然冷静的性格，可是不也一样追求部族与种群的繁衍壮大吗？

为了这一个目标，艾伦绑架了蔻尔、阿尔巴德、斯瓦拉他们这样的优秀人才，牺牲了花蛇、阿枭、石头这些早年旧友们的性命与理想。既然艾伦都无法免俗，他又怎么可能一直要求其他独立的个体，放弃自己的追求与欲望呢！

“我只是告诉你将要遇到的困难，并不是想要说服你放弃你喜欢的人或事物，因为在老师看来，你的追求与部族的利益并非完全的背离，只是需要你自己好好琢磨与处理。”

“老师对你就一个要求，就算你与崔斯特这黑暗精灵结成伴侣，你也必须是我绿野的一份子。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需要无条件地站在部族的一方。”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发挥自己的魅力，让崔斯特能够持续保持对我们部族的友善与靠拢。未来有朝一日，等到他掌握科里马镇权力的时候，我们两族之间的关系能因为你们这座桥梁的缘故，更加亲密，那也是不错的事情嘛。”

“哈哈哈~~”

艾伦爽朗的笑声响起来，看来并没有因为蔻尔之前的抱怨，而心生任何的阴霾。

“老师~~~”

蔻尔脸上浮现一抹娇羞之色，不好意思地跟艾伦撒起娇来，之前的那些苦恼与幽怨也因为艾伦小小的一个玩笑而烟消云散。

“女大不中留啊！！！”

试图两人温馨的谈话告一段落，随着艾伦表态，不会阻拦蔻尔与崔斯特的交往后，蔻尔那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现在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赶回蔓莎城去，向崔斯特宣布这个大好消息。

不过很显然，赶往蔓莎城的事情怕是得往后顺延一段时间，毕竟部族中新出一名传奇强者，正要举办一场盛大庆典，作为族中的长老和长辈，蔻尔还是得亲自向阿尔巴德道喜。

蔻尔欢天喜地，走路一蹦一跳格外的活跃，看来心中确实很高兴的样子。艾伦站在书房前的窗户边，透过窗檐望着蔻尔远去的背影，眼眸深处一片深邃。

经过与蔻尔的一番交流，艾伦本就不是那么强烈的反对意见，此时荡然无存。面对自家学生难得的恳求与追求，艾伦除了送上祝福外，还能说什么呢？

更何况，蔻尔寻找的这个伴侣，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算得上是不错的良配，而且对于部族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泰德这老东西主动找到艾伦，想通过艾伦来棒打鸳鸯，其真实目的不难看清。作为科里马一支的黑暗精灵，泰德与莉迪亚两位传奇强者年岁其实不算年轻，即便卓尔跟精灵一样长寿，但是到了传奇这个等阶他们也就是比一般智慧种同等传奇多活两百年而已，并不如普通民众在寿命上优势明显。

普通族人多出一两百年的寿命，意味着他们要比普通的短寿智慧种，拥有更多的时间来寻找传奇之路，拥有相对更大的突破传奇几率。但是科里马镇虽然拥有人口不少，可真正的卓尔纯血血脉族裔人口只占他们总人口不到一半而已，因长寿带来再高的成才几率没有庞大的人口基数下，未必真就能体现出多出来那么一点突破几率的优势出来。

而今部族多出崔斯特这一名传奇，固然值得欣喜，可是下一个再突破的传奇，那可就是一个未知之数了，甚至很可能在泰德、莉迪亚寿命耗竭之前，也再不会出现又一名传奇了。

以当前崔斯特展现出来的天赋与能力来说，就算日后再出现一名传奇，恐怕也不如崔斯特多矣。等到泰德他们老迈退休时，真正能继承他们权势地位，掌控科里马一族的首领，怕是也只有崔斯特这孩子了。

既然是大概率要继承部族统治权的人才，那么从早前几年开始，泰德与莉迪亚便已经有意识地开始培养起崔斯特的才能。

把他送去橡木教廷固然有想斩断他跟蔻尔之间情丝的考虑，但是更多还是希望崔斯特能在橡木教廷的丰富传承中学到更多的东西，同时也能跟橡木教廷得中坚骨干提前打下良好的关系。

为了部族长远考虑，想要让崔斯特保持对科里马黑暗精灵一支的忠诚，除了源自幽暗少女的信仰，还有逐渐赋予的权力地位外，最好的方式还是让崔斯特能够与族中黑暗精灵雌性结成伴侣，繁衍子嗣，建立一个庞大的家族。

有了家族与子嗣之后，崔斯特就算不为其他只为自己子嗣前程考虑，也必然会对科里马一支的发展上心。

所以在崔斯特晋升传奇之后，泰德与莉迪亚便开始安排、催促崔斯特寻找伴侣，尽早安定下来。

只是让泰德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崔斯特这孩子最终确实找到了心动的雌性，只是这个对象却是泰德、莉迪亚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存在--来自绿野部族的传奇地精蔻尔。

绿野部族艾伦的野心，还有这些年他对付拉拢斯诺弥、乌鸦之爪的手段，都被泰德他们看在眼中。正是担心这位雄才伟略、布局长远的熊地精首领能力，这些年里黑暗精灵的中高层才会一直表现出疏离与警惕，没有因为商贸、教育等等方面的照拂而过于倾向绿野部族。

本来就对绿野部族充满忌惮的情况下，族群未来的继承者竟然又看上了绿野部族的传奇雌性，想要与对方结成伴侣，这如何不让泰德、莉迪亚两位传奇心中担心、顾忌啊！！

看透了泰德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后，艾伦反而觉得蔻尔与崔斯特之间的关系，未必就是一件坏事情。如果能通过崔斯特这一道桥梁，真正打开与科里马镇中高层之间的沟通与融合渠道，那对艾伦长远的布局来说，可是一件大有裨益的事情。

更别说，这件事情还遂了蔻尔这丫头的心愿，让她既能弥补自己内心的空虚，找到生活的乐趣，同时还能增强她对部族的忠诚，安定她的心灵，这可算得上一箭数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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