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五十二章 老师与学生，关于权力的最后一课

“太阳城、盐湖城、高山城…三支王室军团，两万四千武士…坐镇南方三邦，名义上威慑不忠的米斯特克诸部…”塔尔萨斯长河的地图，在案几上铺展开来。修洛特抿着嘴，注视着三支王室军团，那能够随时南下，截断长河的关键位置。他沉默了许久，突然看向埃卡特，严肃的询问道。“埃卡特，联盟的王室军团，眼下都驻扎在哪里？我要最新的消息！”“家主，联盟一共有五万多直属武士。其中，六支八千人的常备武士军团，其中一支为铜甲战团，一支为长弓战团。一支两千多人的贵族战团，由荣耀的美洲虎与雄鹰战士组成。一支四千人的断发禁卫，抽调各城邦与降兵中的精锐组成，新组建不过两年。最后一支则是四千人的神庙军团，主要由最精锐的长者禁卫与神庙卫队组成，由战神祭司参与指挥…”侍卫长埃卡特神情凝重。他取出九只玉符，当成九支王室军团，在联盟的地图上依次摆放。“新年大祭后，三支王室军团南下，包括铜甲与长弓战团，进驻南方三邦。一支王室军团西去，坐镇西方的酸木城，也控制勒曼河的上游通道。一支王室军团北上，镇压峡金城，监督峡金家族的分割与迁徙，‘说服’最后的顽固贵族们。还有一支王室军团，坐镇在东方特拉斯卡拉之地的橡树城，维持联盟去往四蛇城的要道，也保证着至关重要的粮食运输与补给…总而言之，东、北、西方城邦各一支，南方三支，便是六支常备军团驻扎的位置！”“至于贵族战团、断发禁卫、神庙军团，这一万多联盟最精锐的资深武士，则始终守卫在湖中都城。如果不遇到特殊的情形，或者国王亲征，他们一般都不会离开都城。”“六支常备出镇外邦，三支精锐镇守都城，这样的布置…”联盟的地图上摆满了玉符，那是中美洲天下间，最强大的武力象征。在经过了两年的修整与改革后，这支庞大的武力，又一次到了能够出征的时候。而以阿维特的雄心壮志，也绝不会拖延征伐天下的脚步！“埃卡特，联盟北方四邦的城邦军团，有没有动员？”“家主！还没有接到这样的消息…自从神王集权改革后，四邦军团就被解散。峡金族长更是刚刚身死，对各邦贵族的转封改易，也依然在强力推进中，没有彻底完成…”“主神见证！原来如此…你眼下的第一目标，还是集权改革，尤其是南方三邦大贵族们的改易转封…”看着天下的地图，看着各支王室军团的布置，修洛特沉吟片刻，很快就明白了阿维特的打算。他是阿维特亲手培养出来的学生，对自己这个老师的壮志与筹谋，看的非常清楚。“北方四邦的实权大贵族中，金山城、酸木城、峡金城三邦，都换了城主，分割了荣耀家族。而最后一个苇间城的芦苇族长辛特尔，则一向表现的最为恭顺，积极配合中央的改易…北方四邦的集权，已经基本完成！而南方三邦，则到了最后大刀阔斧动手的时候…”“南方三邦的军团长都在东征军中，也在我的麾下。此刻，没有主心骨的贵族与武士，三邦根本无法抵抗王室中央的力量。在掌控了三邦之后，三支城邦军团自然也就只能俯首从命，乖乖接受改易…”想到这里，修洛特垂下眼眸，心中满是感慨。三支军团南下三邦，其实异常巧妙，算透了人心！对三邦的贵族们来说，王国献祭了峡金族长，与联盟是一体同心。王国的东征军团，此刻正牵制着三支城邦军团，让他们无法表现出任何的反抗。而对湖中王国来说，这三支城邦军团，又是联盟的暗手。因为一旦面临王国与联盟的选择，他们最后必然只能投向更强大、更有名义、也掌控着三邦的联盟。“若是我表现出某种迹象…这三支主力军团，便可以立刻与城邦贵族们妥协，征召城邦军团，南下切断长河，甚至沿河东西出击！…而我若是乖乖返回湖中都城，这三支王室军团，便可以在集权完成改革后，成为南征米斯特克人的先锋！…”“简而言之，六支王室军团，都在镇压各邦。阿维特目前的第一要务，依然是集权改革！而他的第二目标，便是对我曾经说过的那样，征讨南方不忠的米斯特克人！…只是，他也做好了准备，随时和地方的大贵族们妥协。若是我不去王都，那集权改革的最大目标，王室中央与地方大贵族的讨伐对象，就变成了我！…在这个我力量最分散，位置也最危险的时候…”修洛特沉思许久，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还有淡淡的悲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阿维特，我的岳父，我的老师…集权改革，削平各邦，最初可是我给您的建议，也是祖父与您的谋划！您问我支持不支持？那自然是支持的…毕竟，集中联盟的权力，这也是我的政治追求啊！”“可眼下的这一番安排，南方三邦和橡树城的四支军团…你是信不过，我对你的承诺吗？竟然如此忌惮我，怕我沿着长河撤回王国？…可我又怎么会那么做？在大业未成、变局将至的这个关键时刻！…”“果然，权力会改变一切…在权力的对抗中，只有彻彻底底的制衡，只有未雨绸缪的谋划…无论你相不相信我，都会堵死我所有其他的选择，只留给我这一条安排好的路…”“而你的这一番谋划，大概从让我接手东征，围困两座蛇城…却又把韦索钦科邦橡树城的军权，单独分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思量了吧！…”想到两年前，与阿维特的最后一次告别，修洛特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才霍然睁开了眼睛。这一刻，他深邃的眼眸中，没有犹豫，没有悲伤，也没有不甘，只有决然的勇气！“我的老师，感谢您，教会了我最后一节课，关于权力的斗争…那么，就让我们，在都城相见吧！我依然会是您最好的学生，您也会始终需要着我，主神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