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九十四章 炼虚
妖丹入腹。
秦桑没有急于炼化妖丹。
雷祖降临后的这段时间，秦桑愈发感觉到自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变故太多，无暇感悟。
越是危机将至，越要保持冷静！
秦桑摒除一切杂念，心神入定，回忆雷祖降临后的一幕幕。
每一个细节，自己每一分最细微的感受，都不能错过。
绝大部分记忆是模糊的，感知层面也是混沌的。
当时，他手指苍天，凝聚五雷天心正印符，此界天地元气立即被调动，化而为雷……
太多太多细节缺失。
秦桑尽可能整合所有记忆，去追寻源自本能最深处的感悟和悸动。
忽然，他抬起双手，掌心向天。
手掌周围的天地元气立刻开始震荡。
‘呼呼……’
天地元气异动，激起细微之风，从秦桑五指之间流淌，风声越来越猛。
渐渐地，虚空生出肉眼可见的波澜，像一股股轻灵青灵之风环绕秦桑的双手，继而引起阵阵狂风呼啸。
此等情形乃是天地元气被调动的迹象，亦是修士初步契合天地的表现。
修士迈入化神之后，修为稳固，都能简单调动天地元气，好处有很多，譬如道术神通的威力大增。
随着修为提升，化神修士调动天地元气的能力越来越强，一步步追寻着天人合一，直至达到炼虚之境，掌控天地！
秦桑此刻调动天地元气，看起来声势不小，但调动和掌控有着天壤之别。
不出意外，这已经是秦桑的极限了。
接下来却出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秦桑十指轻颤，微微合拢，两股天地元气被他握在掌心。
这两股天地元气先是凝固，接着中心现出一个小小的气旋。
两股天地元气震动频频，然后跟着气旋一起转动，最终被气旋同化！
‘唰！’
十指完全张开。
气旋源源不断吞噬周围的天地元气，秦桑双手仿佛托着两股龙卷风。
此情此景，已经和掌控天地元气相差无几。
此刻，秦桑依旧紧闭双目，脑海里不断闪过凝聚五雷天心正印之时，八方雷龙天交汇的一幕。
雷祖降世，雷印所激，天地元气化为雷龙，莫敢不遵！
当然，秦桑无法原原本本复现，当时他在和雷祖之力抗争，只能感受到皮毛，但已经足够了！
“掌控天地！掌控天地！万物尽在我手，天地为我所用……这就是天人合一？这就是炼虚期强者的神通？”
秦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的预感没有错，甚至低估了雷祖降临的好处。
经由左真人指点，秦桑明了突破炼虚之路，并初步确立，最适合他的莫过于逐渐平衡五行，以求五行相生，从而天人相合。
遍观化神修士，哪个不是在达到化神巅峰后，经历水磨工夫，苦修多年，逐渐领悟。
秦桑无异于一步登天！
纵在道门鼎盛之时，这种情况也是非常罕见的。
道门高真请召超出自身一个境界的符神，已是极限了。
降临秦桑体内的，却是远超他境界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如果降临的只是一尊堪比炼虚的符神，秦桑也可以借之体悟，有助于突破，但很难有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上古道门的高真，也可以像坤道那般，亲自护持，为弟子和后辈请来高阶符神，助其突破，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么做。
一者此举非常凶险，稍有不慎便会损坏弟子道基，得不偿失。
二者请神召将须高真全力护持，越高阶的符神，主持科仪之人承受的压力越大，比自己亲自请神还要小心，万一出现意外，其本人也会受到牵连，轻则元气大伤。
三者，如果弟子心性不足，即便请来高阶符神，也只能勉强保持一点清明，浑浑噩噩，体悟不出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强行拔升境界，而非自己领悟，无异于揠苗助长，人为制造未来修行时的障碍，隐患重重。
除非是弟子里的佼佼者，心性极佳，确定不会有太大隐患，或者宗门危急存亡之际，不会冒然行法。
有玉佛庇护的秦桑，在‘心性’上，堪称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相当于一位合体真君召唤一尊大乘期的符神，亲自为仅仅化神期的秦桑醍醐灌顶，带他亲身领略天人合一之境，助他突破。
这等殊荣，从古至今，恐怕只有秦桑一人享受过。
未来也很难再有了。
雷城第八重天。
雷光消隐。
之前，雷祖大殿还有雷霆闪电环绕，现在则彻底沉寂下来。
大殿内亦是一片死寂。
雷祖神像身上闪烁有细小的闪电，仔细看其实是交错纵横的裂纹。
裂纹满布，触目惊心。
令人担忧会不会一碰就碎，四分五裂。
……
“道门借我之手，施展雷祖之力，是有意还是无意？”
秦桑意识到，事实可能不像他想的那样，道门和天越上人将他舍弃。
他们或许在对付更强的敌人，无法脱身，难以顾及他，但为他留下了一个希望。
只看他能否抓住这一线生机！
毕竟，这一切都是秦桑引起的，他无从苛责什么。
可以说，秦桑现在的境界远远超出了修为，欠缺的的只是真元上的积累。
至于对杀道的理解，对功法的领悟，更不成问题。
在这之前，秦桑便曾和左真人联手，斩杀自斩修为的灵幽王。
如今。
雷灭两大妖王。
接引天魔，险些灭杀人影。
这些敌人的修为都远超秦桑，曾逼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险死还生。
尽管都不是秦桑自身的力量，但不可否认，他是亲历者，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他修的是杀道而非剑道，只要能够斩杀敌人，了却因果，何必拘泥于形式。
却不知，这些是否也在别人算计之中？
‘轰隆隆……’
秦桑掌心的元气漩涡蓦然溃散。
忽有雷光闪烁，浮现出一座箓坛。
“嗯？”
秦桑神情微动，这才发现，箓坛之内，自己存思的内真，被一尊和雷祖气息同源的神意取代。
“雷祖吗？”
他见过许多道门修士的箓坛，护坛神将的气息都比自己的凝实。
秦桑发现，护坛神将的神意显得非常沉寂，他试图感知，如石沉大海。
尽管如此，雷祖仍有庇护之能。
对秦桑而言，有没有护坛神将区别不大，他瞬间便将其抛在脑后，心神沉入凤翼。
‘哗哗哗！’
青羽舞动。
青色闪电在翎羽间游走。
忽然青光大作，飞出一团青雷，投向箓坛。
此为青鸾真雷，秦桑以往引雷铸坛，只能小心翼翼引动一丝，现在直接分离出一个雷球。
他不仅能掌控天地元气，控制青鸾真雷也更容易了。
秦桑发觉，他好像还做不到掌控所有青鸾真雷，但他只需要一部分就足够了。
‘嗖！’
雷球没入箓坛，瞬间分化。
道道青雷在箓坛扩散开来，狂暴的气息弥漫，令人担心会不会炸坛。
秦桑面不改色，引导这些青雷融入箓坛，成为箓坛的骨架，逐渐将箓坛完善。
这也要感谢雷祖之力，以他之手，施展五雷天心正印符。
秦桑不敢说完全掌握这道神符，至少，他理解的部分，足以铸造出超出化神境界所需的箓坛！
道门法箓本就有助于修行。
提升箓坛，稳固真元，对秦桑接下来的突破，亦有莫大好处。
青鸾真雷用尽，箓坛转瞬即成。
无暇欣赏这座坚实的箓坛，秦桑立刻将其召回体内！
……
他以莫大的定力，抽丝剥茧，冷静完成每一个步骤。
最终，秦桑摊开双臂。
伴随着凤鸣。
青鸾法相现世，扇动羽翅，在秦桑头顶盘旋一圈，融入体内。
周围天地元气再度异动。
以秦桑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汇聚而来。
他可以直接炼化天地元气提升修为，但不如吸收精纯的毒素来得快！
秦桑深深望了眼血池，心神入定，锁定腹中的蛇王妖丹！
肥蚕毒丹高居蛇王妖丹上方，散发出光霞，轻轻包裹妖丹。
秦桑要的并非妖丹里的妖王之力，他也无法在短时间炼化，只想借助毒丹，析出妖丹里的蛇毒。
妖丹里蕴含蛇王修炼出的蛇毒，无比精纯，借其炼化毒元，才能更快提升修为。
他要在这里冲击炼虚！
秦桑当然明白此举何其凶险，就算能成，强行突破也会留下很大的隐患。
但他只能赌。
即使日后以十倍、百倍的精力和时间去弥补，总好过当场殒命！
既已决断，秦桑便不会犹豫，当即破开妖丹，体内毒丹急转，光霞笼罩妖丹，抽取蛇毒。
时间紧迫，秦桑只能粗暴地将妖丹破开。
‘轰！’
妖丹之力如决堤之水，狂泻而出。
一旦这么做，便再无回头之路，秦桑也不可能堵住‘妖丹’的缺口。
妖丹无主，可丹内蕴含的强大力量，又岂是区区化神能够承受的？
如果不想被冲垮，秦桑只能有所取舍。
那些狂暴的力量实则是妖丹最宝贵的东西，都被引出体外。
如果没有毒丹，想要单纯分离蛇毒并非易事，即便如此，绝大部分蛇毒也随之一起被浪费掉了。
秦桑并不担心，此乃妖王之丹，妖丹里的蛇毒足够他使用。
源源不断的蛇毒涌入体内，秦桑全力运转功法。
他的修为以惊人的速度提升。
若有其他修士站在他身边，感知到秦桑气息变化，定会震惊万分，怀疑他是跌落境界的高阶修士。
在修为提升的同时，毒珠本身，以及秦桑的肉身也在逐步强大。
之前，秦桑一直精打细算，自己修炼一段时间，再让毒珠吞噬花露提升，庇护他继续修炼。
如此循环往复，他也算是和毒珠一起成长，相得益彰。
现在却显现出弊端。
毒珠没有得到充分的提升，也没能修炼到第五层巅峰，等他冲至化神巅峰，只怕会超出毒珠的极限。
到时候，不用敌人出手，他便将自己毒毙了。
此时再去提升，显然来不及了，毒丹吸收烈毒是需要时间的。
这正是最大的凶险所在。
‘轰！轰！轰！’
真元在体内轰鸣，气海起惊涛，狂暴的真元冲刷着经脉。
炼化毒元的同时，毒素同样在不断郁积。
毒素融入血肉，能够淬炼肉身，但显然及不上毒素积累的速度，秦桑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面对危险，他并非全无依仗。
一来经过左真人指点，对法相有了更深的领悟，借助法相之力压制毒素，可以极大缓解秦桑的压力。
另外，连天地元气都能掌控，秦桑对体内力量的控制能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换做以前，这种修炼速度，气海、真元早已失控了，无异于自毁道基。
而秦桑还能咬牙坚持。
不顾一切，近乎疯狂！
可惜，危机还是来临了。
体内郁积的毒素很快达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
只见秦桑全身从内而外，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直至皮肤也被同化，好似披上了一身蛇鳞，蛇毒侵袭全身血肉，生机在飞速流逝。
秦桑忘却了生死，毫无终止的迹象。
终于，最后的生机将要消失，秦桑即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他才施展早已准备好的印诀。
内狮子印！
‘唰！’
全身光彩顿消，肉身尽复！
不过，恢复只是暂时的，而且秦桑还要在内狮子印威能消退之前渡过天劫。
此刻，他紧迫的心情，一如飞速暴涨的修为。
距离化神巅峰越来越近了。
忽然。
‘咔！’
破裂声惊醒秦桑。
是毒丹！
秦桑大惊。
瞬间吸收太多蛇毒，超出毒丹极限了，出现了一道横贯毒丹表面的裂纹。
‘咔咔咔……’
裂纹越来越多。
终于。
‘啪！’
毒丹碎了。
流萤和肥蚕的临别赠礼，碎了。
秦桑痛惜万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毒丹的潜力，肥蚕不愧为神蚕血脉，此丹远未到极限，却毁在了这里。
若无毒丹，他在化神期绝无可能取得如此惊人的进步。
事实上，当初天越上人发现秦桑兼修毒功，布下之局，也没料到，秦桑的修炼速度远超他预估，只能加快计划。
“啊！”
秦桑仰天狂吼，须发狂舞，状如疯魔。
修为终至化神巅峰，几乎没有停顿多久，一举冲开炼虚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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