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他太冲动
蓦地,头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夫君,你在做什么?”
两人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树上站着一只浑身似雪的鹦鹉,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珠望着他们。
沈舒窈被它字正腔圆,惟妙惟肖的声音逗乐了,趁势站起身来。
鹦鹉又继续道:“夫君,山间风寒露重,小心着了寒,快点回家吧。”
沈舒窈挥着手帕打趣它:“你这个小东西,真是不害羞,谁是你夫君?”
鹦鹉又扑着翅膀说:“夫君,你有了新娘子,妾身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她听鹦鹉说得伤感,内心一怔:“这一定是只有故事的鸟,又这么漂亮灵巧,也不知是谁养的?”
“这山上只有寺院,肯定是僧尼所养。”慕容琤沉吟了一下:“你喜欢,我就叫人买下来,给你做生日礼物吧。”
鹦鹉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立即扑楞着翅膀飞走了,慕容琤与侍卫一路跟紧过去。
众人紧随鹦鹉来至半山腰的甘泉寺,忽见一个修瘦高挑,面皮白净的僧人,挑着一担水走在石道上。
鹦鹉欢叫一声,飞到了他的肩头。
僧人望着鹦鹉嗔怒道:“娘子,你到哪里去了,害我担心半天,以后再不许溜出去了!”
说完一抬头,看到慕容琤一行,忙过来稽首:“贫僧智圆,见过殿下千岁。”
慕容琤说:“王妃喜欢上了这只雪花鹦鹉,本王愿以五十两银子想买下,带回府去。”
智圆神色一怔:“出家人早已视钱财为粪土,恕贫僧无礼,这只鹦鹉出多少钱都不会卖的。”
他有些恼怒:“那本王就吩咐你们住持,让你再不必干挑水这种苦活了。”
智圆却微微一笑:“这份苦差使,正是贫僧求住持大师赏与我的。”
沈舒窈暗暗惊讶,觉得这个僧人言谈举止非比寻常。
这时住持从寺内走出来,对慕容琤施礼道:“殿下不要再逼迫智圆了。他原本是一个进士,鹦鹉是他妻子所养,妻子去世后,他伤心过度便放弃前程,剃度出家了。”
原来这里面真有一段哀婉的爱情故事。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既然这位大师不肯,就算了吧。”
慕容琤虽然心有不悦,可他平时很注重形象,不想被人说成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于是很有风度的离开了。
第二天午间,他走进遐懿殿。沈舒窈正斜卧在美人榻上,明眸紧闭,芳唇微翘,样子甚是妩媚。
他蹲在榻前,望着她雪白的一段酥臂,伸手轻轻触摸,立刻有种眩晕的感觉。
她迷迷糊糊咕哝了一声,翻过身继续睡了。
他不想打扰她,而且她已经有了承诺,现在离她的生日也不过几天了。
慕容琤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阁架前,上面摆着些书藉,都是些唐诗宋词类。看来她不光学琴,还在学诗了。
目光扫到中间一本黄绫妆裹的书上,是一本药藉。内心疑惑,这本书好像是皇姑母的,怎么落到了她的手上,难道她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关联?
将书放了回去,忽然看到里侧放着一柄玉竹扇,内心一怔,缓缓拿了起来。
慢慢展开,一副壮丽山河图印入眼帘,再看上面的题款,心蓦地抽痛了一下,上面的颜体他很熟悉,是出自慕容琛之手。
他们终究还是关系不明,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扇子是何时送给她的,又有什么用意?
他胸膛激烈起伏,很想将她立即叫起来问个究竟。
可呆立了一会,还是平缓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扇子放在原处,静静地走出了屋子。
第二天,慕容琤去乾明宫请安,皇帝在内室还没有出来。他站在窗前,逗着架上的一只虎皮鹦鹉。
忽然转头问常松:“这只鹦鹉好像是西域进献的吧?”
“是啊,这只鹦鹉很刚猛,曾遭鹰袭,最后战胜了鹰,所以皇上一直很喜爱。”
“可有种鹦鹉却以聪颖伶俐见长,甘泉寺有个挑水僧,养了一只漂亮又灵巧的白鹦鹉,能与人对话沟通,还懂得人情世故。”
“真有这样的奇鸟?殿下既喜欢,何不叫僧人献上来?”
他长长地叹息:“是王妃喜欢这只鹦鹉,过两天是她的生日,本王本来想买下送给她,可那和尚态度强硬,也只得作罢了。”
此时慕容琛刚走到殿门口,听了这话脚步微顿,脸上若有所思。
午后,沈舒窈正在园子游逛,忽听紫禁城的方向钟鼓齐鸣,隐隐传来喧哗声。
难道京中出了什么大事?
她慌忙跑到山顶亭子,眺目望去,承天门前黑压压跪了一片人,似乎在向皇上请命。
忙派莲生去前院打听,很快莲生回来,告诉她是京郊几大寺院的数百位僧人,汇聚在承天门前,请求皇帝惩处太子。
“太子犯了什么罪?”
“听说甘泉寺有个僧人养了只鹦鹉,太子叫他献出来,僧人不肯,相执中太子将他刺死在古井边。”
沈舒窈一怔:“太子怎么也看上了那只鹦鹉?”
莲生望了她一眼,不安地道:“奴婢猜想,太子是听说娘娘喜欢,想夺来送给娘娘的。”
她内心一慌,忙摇头:“你别胡说,我跟他哪有这么深的关系,他如何会为了我专程跑去西山?一定是他自己看中了。”
“可是奴婢知道太子是特别讨厌鹦鹉的。有次皇上去东宫,有只饶舌的鹦鹉将殿下平时听的浓词艳曲模仿出来,皇上很生气处罚了太子,从此他就禁止东宫养任何鸟。”
她震在那里,想起那日在东宫花园中,他故意将自己的湘妃扇换成玉竹扇,难道他真的对自己……
沈舒窈一时心乱如麻,此时广场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呼声也一浪高过一浪。
她内心真是五味杂陈:“那些呼叫的百姓,又与太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莲生撇了撇嘴:“娘娘一点都没听说吗?太子深受圣宠,又坐主东宫多年,性格骄纵狂傲,街头驰马撞人是寻常的事,凡看中的宝物,无论如何要得到手。他的下属幕僚,狐假虎威,作恶多端自不必多说。”
看来太子的品行,确实不如慕容琤表面上那样高洁。
忽又想起,一个普通的僧人,何以会惊动这么僧人,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当然是慕容琤在背后推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