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欺骗

原来,那东西并不是玉佩,而是军功章。·

出乎意料地,这军功章不是一个,而是一对儿,还是挂在帽子上的。

早年间老王爷被称为胡山的战神,战无不克、攻无不胜,是胡山几百年难得的英豪。所以,老皇帝赐给他了这样一对碧玉,镶嵌在头盔的两侧。再后来,老王爷被封到了科勒尔王爷,同时娶了天哲的月裳公主。从此不仅远离了朝堂,而且再没有动用过他的军队。

而他,就把这对军功章从帽子上取了下来。当作了玉佩,作为平时把玩之用。

这对玉佩的含义早些年是有人知道的。可是随着“战神”的隐退,这对玉佩的意义也就没人再知道了。

也许,是想作为一个念想,这对玉佩,便成了调动科勒尔军权至关重要的一件东西。除非老王爷亲自出现,否则想要大规模调动军队,大家只认这对玉佩。

当初,萧侧妃拼死把这块玉佩送到了景皓的跟前,但是她并没有告诉景皓,原来这东西是一对的。

“所以,是萧侧妃骗了你?还是说,她本身也不知道这件事?”林雨问道。·

“从我醉酒的那天开始,我便开始想这个问题。萧侧妃既然手里有这个,那她就应当知道这个东西是一对的。而且,我猜测,我父王当初应该是与她一人一个的。可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东西根本就是有两个?萧侧妃把自己的给我了,另一个我父亲怎么会给萧兰呢?”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刚刚皇后说的话。是不是,一开始,你父王就想让你和萧兰在一起了,所以把这个东西作为你们的定礼呢?”其实对于刚刚皇后的话,林雨不是不介意的。

“我之前确实那么想过,所以我才会那么两难。我甚至想过,如果我父王真的那么想的,那我这科勒尔宁愿不要了,也是要和你在一起的。但是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我父王应当是从来没起过这个心思的,包括萧侧妃在内,他们两个都没有想过把萧兰配给我。”景皓肯定道,“我那时候其实也七八岁了,我什么不懂呢?可是他们只告诉我要拿她做妹妹,从未说过、透露过一星半点儿让我娶她的话。”

没有婚约,就不算背信弃义了。·林雨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萧侧妃其实并不是你所看到的对你那么好呢?”林雨小心翼翼地问道。

景皓沉默了。

如果在此之前,他一定是理直气壮的,可是如今,他不敢肯定的。

萧侧妃其人,细细探究起来,其实他真的没了解多少。

“咱们还是想想眼前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吧。萧兰拿着另一块玉佩,总不能把一半的军权拱手相让吧?”林雨问道。

“其实我这几天已经试过了,萧兰身边如今也是高手如云,我想要下手也不容易了。”景皓遗憾道,“不过,我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

“什么地方?”

“如果萧兰一直都有这块玉佩,她不应该在这时候才拿出来。就算她活得小心翼翼,一直不敢把玉佩拿出来,可是在圣上看中她之后,她是完全可以把这件东西拿出来的。她也按照如今的说法,说是同我有婚约,死者为大,圣上也不能再把她怎么样。而且,我觉得我父王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也不该有心机到瞒了整个萧家这么多年。”

“也就是说,你怀疑这个玉佩一开始并不在萧兰的手上?”

“是!”景皓肯定道,“她这些年鲜少来科勒尔,而当初咱们刚回来的时候,她也最多表现无奈。她真没理由在和穆旦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才拿出来——”

“有没有可能是穆旦?”林雨忽然打断了景皓的话。

景皓瞪大眼睛看着林雨。

“诚如你所说,如果萧兰一开始就有玉佩,她应该拿出来保护自己的。可是她一直没这么做,那就说明她的确是没有的。可是什么时候有的呢?就是在出了和穆旦的那事儿之后!之前你说过,追杀我们的人很有可能是穆旦的人,那么,有没有可能,这块玉佩就在穆旦那里,而穆旦为了弥补萧兰、或者说给她什么允诺,把这块玉佩给了萧兰?”

这个猜测很大胆!可是景皓不得不承认这个猜测是有可能的。

老王爷当初那等英豪,还不是深陷萧侧妃的温柔中无法自拔?他们兄弟都重儿女情长,可不就是随了老王爷这点?老王爷可以把玉佩给萧侧妃,他可以把玉佩给林雨,那么,穆旦当然也很有可能把玉佩给萧兰!

“如果玉佩是穆旦的——”景皓的眼睛陡然间酸涩的很,他近乎艰难地往下说道,“那么,父王他——他其实并不想把王位传给我?”

这个事实太残忍了!林雨赶紧用手摩挲着景皓的胳膊,希望能够给他力量。

“从小,就是我一直在父王的身边。他一直是疼惜我的——”景皓不敢相信这个猜测,可是又不由这么继续去想。

“我之前一直觉得,是我母亲太作,又打心眼儿里不喜欢我父王,我父王的一腔喜欢都白费了,所以他们才不能走在一起的。可是,林雨,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父王一开始就有些怨恨我母亲?因为她,他失去了承袭皇位的资格,也失去了逐鹿天下的资格?”

林雨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有可能的。”

“咚!”景皓忽然浑身紧绷,在林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砸到了旁边的小几上。小几应声破碎,四分五裂。

林雨吓得身子赶紧一缩,很自然地就抱住了景皓。

这是个无意识的动作,在害怕的时候,本能地寻找自己最依赖的人。

本来心情无比低落的景皓,在看到林雨这个动作的时候,忽然心头涌过一股暖意。

刚刚,他觉得他那天之骄子的骄傲都被碾压得一点都不剩了。他一直坚信的,最疼爱他的父王,其实也可能并不疼他。他觉得他可怜极了,没一个人是真心待他的。他好像活在了谎言和欺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