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身向鬼关行

灵山县是川峡郡一个极为淳朴贫瘠的县，这里洪涝不断，粮食欠收，靠朝廷救济糊口是常有的事。

灵山县城里与富裕的稷县完全不同，既没有如醉仙楼一般气派的风月场所，也没有女客络绎不绝的街市，只有一条贯穿县城的客栈街。

每到二月下旬，客栈街上的客栈便到了一年中短暂的丰客期。

只有这个时候，街上最大的辟邪客栈才会营业。

辟邪客栈最大的客房外，九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在门外已经等候了半个时辰。

为首的女子等的有些着急，轻轻叩门道：“客官，奴家能进去伺候您了吗？”

李长生从床上坐起，不耐烦道：“不是让你们走了吗？”

为首的女子回应道：“回客官，我们姐妹是专门从外地赶来这里讨活计的，为了能伺候客官还打点了店家银两，客官就给我们姐妹一个机会吧！”

李长生不耐烦的将房门打开，看了众人一眼，说道：“还要进来吗？”

为首的女子见到李长生竟是女子，惊讶道：“客官的声音？”

李长生恢复女声，说道：“行走江湖用个男声方便一些，你们这回可以走了吧！”

为首的女子难为情道：“客官打扰了！”

李长生将门阖上，盘坐床上，催动植神术，寻找那只陪伴灵虚散人的乌鸦。

不时，那只乌鸦，扭头四处看去。

这是哪里，怎么如此漆黑一片。

李长生控制乌鸦四处走动。

灵虚散人的询问道：“鸦道友，过两日就到鬼门关了，再忍耐两天。”

乌鸦自行答道：“好的，我再睡会儿！”

密林中，三个老汉各自躺在自家牛车上的棺材旁小憩。

铁柱子突然坐起，低声喊道：“怎么棺材里还有说话声？”

老狗剩低声道：“正常，这棺椁里都是去赶鬼市的半仙，你要是好奇，可以打开个缝看看！”

喜子慵懒的脸上瞬间怒意难遏，低声骂道：“老狗剩，你娘蛋，打开缝，他死了，咱哥俩也得死！”

老狗剩挠头陪笑道：“铁柱子胆小，逗他呢，他才不敢打开呢！”

铁柱子正要推开个缝瞧瞧，听了二人对话，不知到底那句是逗自己的，也只得忍住好奇，又在牛车上躺下，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树林外几声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

“圣女，师尊确定是来这里了吗？”半夏拎起裙摆，防止被有些泥泞的土路弄脏。

罗晴一身中性装扮，走在前面，回头道：“因该是，咱们天上绕了一圈，都没见到李姐姐，所以他应当是乔装混在人群里了，只要我们往鬼门关去，准能找到。”

“鬼门关，好吓人呀，我们确定要去嘛，师尊不是让我们在庄里等她嘛！”半夏担心道。

“鬼门关不过是进入鬼市的入口，起了个吓唬人的名字罢了。”

罗晴不在乎道，她也沿路打听到了不少线索，知道了鬼门关，也知道了千官崖。

据说这千官崖因每到二月底便会停上千余口棺椁而得名，是个极为神秘的地方，生人在二月最后一日人定还未离开千官崖的便会莫名消失，不留一丝踪迹。

罗晴向北赶了半天的路，地上的车辙彻底消失，让她也没了方向。

“车辙都没了，是不是走错路了？”半夏问道。

“不会错的，我们顺着车辙最多的方向走的，那个老汉说昼伏夜行，我们先上云床歇息，等到夜里再跟着运棺牛车走上一端，估计就能找到鬼门关。”

罗晴说罢，放飞肩膀上的乌鸦，唤来云床，飞入低空。

夜幕降临，牛车三三两两向路上汇聚，一个个老汉提灯牵牛，在罗晴的视线中形成了一条斑斓的灯光长蛇。

罗晴驾着云床向长蛇的头部飞去。

云床向北低飞，每经过一片密林，便会经过一支密集的牛灯长队。

超过数十支队伍后，云床便飞至了一片河谷之上。

“见鬼了，最后那支队伍怎么跟丢了？”

罗晴喊醒半夏，又向回折返飞去。

“就是这儿，每次只要飞过这里就是河谷！”半夏提醒道。

“可我们若是往后飞的话，下方还是河谷呀！”罗晴疑惑道。

二女从南向北飞，刚到河谷边缘便停下，而后折返，再用一盏茶的时间才能飞出河谷。

往返数次，皆是如此。

半夏有些瑟瑟发抖，抱住罗晴的胳膊，轻声道：“圣女，这下面莫不是鬼市？刚才分明就是空中的鬼打墙！”

罗晴双腿也有些哆嗦，振作精神道：“不如我们往上飞，等到天亮了再先去探查！”

东方的红日如同夜里的灯笼，被提上山颠，照亮了山这侧的黑暗。

罗晴和半夏紧紧拥抱，彼此取暖。

半夏被清晨的寒冷冻醒，看向远处的太阳，又看向下方，嘀咕道：“这下方竟是一片晨雾，果然不是善地。”

不久后，罗晴醒来，搓了搓手，重新驱使乌鸦沿着昨夜的路径再次飞了几遍，狐疑道：“这下方定有古怪，别的地方都没有雾气，偏偏这里雾气重的吓人，我们落在雾南，从地上过去看看！”

半夏提醒道：“真的要去吗，我们万一有危险，反倒是要连累师尊，岂不是帮了倒忙？”

罗晴壮胆道：“不怕，李姐姐不是给我们传了功法了嘛，我估计我们如今的实力怎么着也算个宗师级别的，白天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者，师，堂师，殿师，宗师，大宗师。”

半夏数着手指，惊讶道：“圣女是说我们已经有宗师的境界了？”

罗晴点头道：“差不多吧，可能我还说低，说不定是大宗师级别！”

这凡俗武者划分还是极为严格的，一般的习武的人，只能叫做武者，顶多分个一流，二流，三流，不入流。

若想得到官方认可，便需要参加每四年一届的尚武榜和天下盛宴的擂台赛。

尚武榜分为郡尚武榜、尚武皇榜两步，每份榜单上只记录擂台赛的前一百名。

武者进入郡尚武榜才能称之为师。

师才可参加京城师擂，若登上尚武皇榜则称之为堂师，成为尚武皇榜前十名则为殿师。

尚武皇榜每四年不过一百人，所以世间堂师数量本来便是不多，再加上很多堂师为了争夺殿师封号，会接连参加几届京城师擂赛，更是减少了世俗间堂师的数量。

天下盛宴则是最高级别的邀请赛，只有宗派代表和殿师能够参加。

殿师参加天下盛宴，挑战三宗不败，才能成为宗师。

宗师中最强的五人才能称之为大宗师。

久而久之，世俗便以这些称号作为境界来区分一个人武艺的强弱，也列出很多参考标准，供武者分辨，以免不经意间便得罪了高手，死于非命。

尽管世俗中或许宗师境界的比真正的宗师多上一些，也是凤毛麟角，所以听闻罗晴的话，半夏便多了不少底气，身子也不再颤抖，鼓起勇气道：“那半夏就舍命陪圣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