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二章:斯纳特莫之剑
金发女孩愉快地向所有人问好,热情奔放,眼波如水。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半步,因为他们都意识到金发女孩那白衣下除了玲珑的身段线条外,隐藏的是令人心生忌惮和警惕的神秘未知。就连没个正形的肯德基先生在吹完那一声口哨后都开始默默地观察着这个忽然出场的女孩,沉默又迅速地在大脑里检索对方的身份信息。温婉蜜意,诱人可掬,这是观众席上的三位看客们对这位新出场的角色的第一印象。是的,看客。从这个金发的女孩站上舞台的时候,台上原本的戏子们不知何时反应过来时已经身处台下了,聚光灯所有的光芒都聚焦到了她身上,万众瞩目下她毫不怯场,浑身上下从金色的发丝到白裙下腰线的阴影,再到微微绷起在的足弓都透露着一股昂扬的兴奋。兴奋?为什么她会表现出兴奋的情绪?帕西悄然退到了与金发女孩保持二五米,与另外的每个人都保持着十五米以上的距离。他观察着聚光灯下的金发女孩,耀眼的金色长发,高挺的鼻梁以及优美的面部轮廓,身材纤细,面部特征较为柔和,颧骨适中高度,银色的唇瓣适中不厚也不薄,每一处特征都像是被用钉锤精心打磨雕琢出的样子,除了略显贫瘠的胸部以外,大概这是白俄罗斯女孩最终极的美的形态了。也是从那张美得像是卡洛斯索尔格手下的雕塑一样的面庞上,他很轻易就捕捉到了一大堆春水般溢出的情绪。甚至不需要太过专业的表情解读技巧,因为女孩那细弯如柳的眉梢都快要飞起来了,勃勃生气从她的每一个肢体语言中腾起,挥发出的极大部分都是正面的情绪——愉快、兴奋、恍如隔世。帕西的视线落到了这个女孩的身体部位特征上,他犹如手术刀一样解剖着这个女孩的一些外表特征,比如有着精心保养的痕迹,那玲珑的体态完全找不到一丝赘肉的线条,这是难以想象的肉体均衡。再加上大腿紧绷的线条以及自然绷起的足弓和垫起的脚尖来看,有着不俗的芭蕾底子,这个女孩的确适合站在聚光灯下,这估计也不是她第一次站上舞台,她就是天生的舞者,该汇聚万千瞩目一身的绝妙戏子。一个来自白俄罗斯的血统纯正的女孩,有着精妙的芭蕾底子,有过出演舞台以及大场面的经历,最关键是她的血统,那堪称无与伦比的对权与力的诠释尽数都融入了那如春雷般炸耳的一道掌声里,击溃了贤者之石的子弹才能抗衡的可怕领域。帕西放弃了对金发女孩身份的推测,因为笼入所有的关键词,都无法将之与混血种世界的舞台上任何一个名声在外的女士联系起来,这让他在这个金发的女孩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和。这个女孩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如果她在今晚之前是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么她理应在混血种的世界拥有自己的位置——人们总是对漂亮得过分的女人有着天然的关注,如果她曾露过面,那么就一定有人会记住她。在帕西还在沉默着观察的时候,金发的女孩再度鼓掌了,清脆的掌声在黑暗的溶洞中回荡着,数双眼睛盯着聚光灯下高昂的她。酒德麻衣的手轻放在刀柄上问。金发女孩微笑着放低声音述说道,黑影抬头了,熔红的黄金瞳眺望着光柱中的金发女孩,那的确是阔别已久再度相遇时的眼神,那么的嫌恶,那么的憎恨,而这一切都被另一股更为浓厚的情绪给遮掩了——忌惮。浓浓的忌惮。黑影居然在畏惧着这个金发的女孩,他此前表现出的无与伦比的权与力足够颠覆所有人的想象,但在金发女孩面前,他畏怯了。黑影低声说。他不解,语气里是浓厚的迟疑和质问,就像是对不合逻辑的现实发出了抨击,认为所见到的只是虚假的海市蜃楼,因为金发女孩的确不该出现在这里,这违背了逻辑和真实!帕西微微垂首,他听出了黑影是知道金发女孩的身份的,并不止于此,他还能确定在场的人除了黑影以外,酒德麻衣也清楚金发女孩是谁。在金发女孩登场的那一刻,他仔细观察了所有人的反应,为的人是确定渊墟内的局面是否会因为新出现的人而产生对抗团体,但现在看来即使酒德麻衣和黑影认识金发女孩,但他们对之的态度畏惧和忌讳大于了一切。金发女孩轻笑着问。黑影沉声问。沉默,然后是轻微的叹息声。金发女孩抬头伸出手去捕捉穹顶落下的光线,光从指缝中流出照进她那金色的瞳眸,她缓慢地说道: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如蒲公英的种子顺着风在光带里飘飞,承载着巨大的遗憾。你和祂或许真的有共同的语言,所以你们才能达成盟约。但现在,你选择了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其实你与祂之间并未真正的坦诚相见,所以祂当然不会把一切的情报全盘托出,才会导致你在这里遇见了我…这也算是祂对你的一部分警告吧,利用我之手。」黑影发出了嗤笑声,冷漠又讽刺。金发女孩轻轻放下了手,仿佛抓住了那一缕的光线,握在胸前看向她熔火的瞳孔淡淡地说,她对着黑影讥讽地笑了笑,还笑得那么好看,让黑影感受到了巨大的恶意与不适。他们本该多聊一些曾经的话题,但总是情不自禁地就话不投机了。黑影和金发女孩都看向发出不和谐的地方,肯德基先生被两双包含着权与力的黄金瞳注视,瞬间如芒在背,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提醒他危险,这让他下意识后退半步,青铜御座的力量充斥全身以抗衡那令人室息的危机感。肯德基先生的脸颊上流了一滴汗水,从纸桶里顺着爬到满是胡茬的下颚。黑影说。金发女孩微微偏头倒也无所谓地说,两人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帕西、肯德基先生以及酒德麻衣浑身一震,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即将降临。血统的潜力在这一刻被压榨到了极限,他们微微屈身绷紧了自己的神经盯住了场面上唯二有资格对话的狠角色们….清场,这个词可不太妙,尤其是在这种局面出现,这意思是这两个旧时忽然在某种地方达成了共识,想要杀人灭口吗?金发女孩忽然指挥上了肯德基先生,随手指了指角落血泊不知生死的施耐德。虽然不知道执行部部长现在还死没死,但就这么放任他躺下去,再过一会儿一定是死透了。肯德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完全没有迟疑地对着金发女孩一个标准敬礼,在这种针锋相对的局势上,这个拥有着青铜御座如此霸道言灵的汉子居然毫不犹豫出卖了自己的骨气,抢先站了一个边,无耻程度令人瞠目结舌。肯德基先生转身就立刻奔向施耐德,在确认了伤口后撕碎自己的衣服进行包扎止血,再利索地将之扛在了肩上。金发女孩赞叹。肯德基先生得到了认可后动作更麻利了,这让一旁默默看着的柏西有种错觉,如果不是人多的话,这个戴着纸桶身份不明的糙汉子甚至愿意叫两声来讨金发女孩的开心。没人鄙视他的行径,毕竟现在渊墟的情况就是人不如狗的局面,谁要自顾谁就活不成,攀附强权者而活倒是聪明的做法。黑影默默地看着被他重伤的施耐德被救起没有出手阻止,反倒是耐人寻味地看着金发女孩说道,帕西微微躄眉,他思考了片刻后大概听懂了黑影那怪异话语的意思。那是出自希腊神话中的一则寓言故事,在故事里山羊与狐狸一同登山,相互帮助,而最后他们遇见了一道难以翻越的陡峭坡道,狐狸提议踩着山羊的背上去后再拉山羊一起登上山巅,但在最后狐狸在山羊悲伤跳跃时却是忘恩负义一脚重重地把山羊蹬下了山摔成了肉泥。金发女孩被黑影暗指为了登上山巅的狡猾狐狸,那被牺牲的山羊又是谁?狐狸身上留下的羊膻味又是在代指什么?金发女孩笑着说。黑影低笑着问。帕西发现金发女孩身上的气息变化了,他捕捉到这个女孩脸上原本随时都挂着的笑意发生了改变,那精致挑不出毛病的笑容还是在的,消失的却是最初那质朴的愉悦,取而代之的是淡金色黄金瞳内极为冷漠凶烈的….杀意。她脸带笑容,但那股暴戾的凶性却是被激活了,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是—阵无形掠过的让人浑身针扎般疼痛的风,鼻尖全是疯狂又浓郁的尸山血海味儿。黑影说错话了,又或者说黑影是故意在激怒对方?帕西不知道,但他清楚,最多十秒,渊墟内将发生一场权与力交互纵横的暴戾厮杀,因为在他的注视下,金发女孩的手慢慢地抬了起来,没入了穹顶落下的光线,在夺目刺眼的光中她没有抓住光与影,居然是缓慢地抓出了一把古朴纤长的锈痕战刀。那把刀太古旧了,旧到让人怀疑它是哪里来的出土文物,单面开锋,厚脊薄刃,直脊直刃,刀身部分带有内弧、刀柄首呈圆环形。一直沉默旁观的酒德麻衣精通全世界各类的古今刀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把数千年历史的环首刀,算是最广为流传的唐刀的始祖原型。借着光芒的照耀,可以见到那刀身纤长挺直带有内弧,刀面隐隐带有血一样的火焰纺纹,环首斑驳锈迹中隐约可以见到狰狞龙雀之图案——是为,刀上那已经被岁月磨蚀的残缺铭文也能一窥它曾经的盛名。然而,在帕西的眼中。无论那把环首龙雀曾经拥有怎样的盛名,在他眼中这把被金发女孩于光里神乎其技抽出的刃剑都只有着一个名字,亦或者代号。他低声说道,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光里,金发女孩将那刀从岁月中剥离,横在了自己的面前,面含带疏冷的笑意,手指轻轻在残旧的刀锋上抹过,殷红的血珠浸没了那残缺的铭文,流入了蚀槽中染红了它昔日的旧名。《古今刀剑录》有云:,遂文日‘忘思,,古文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