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二章:金钛合金
巨大的橡木桌摆在林立的书架中问,一束阳光从顶上天窗口照入,打在了踏进这个室内天井的林年头顶,接近正午的阳光晒得他留长的黑发微微发亮,又沿着额发的缝隙将那淡黑色瞳眸前的睫毛粉刷成了淡淡的白色。罢了罢了,又是校长室,他想。二楼雕花的木栏杆后有水流的声音,林年没有着急上楼,他站在了橡木桌前,视线落在了橡木桌上那些被阳光照得发白耀眼的文件纸上,东一份西一张地遍布在桌面,可以想象在不久之前无数的人围绕在这里不断地翻看讨论着那些巨大的难题,也不知道他们最后有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林年捡起了其中一张,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椭圆建筑的结构图,又有剪头作为受力标识注满了整张图,他并不陌生这上面的建筑。只是他不明白研究一座已经成为历史的废墟究竟有什么意义,那伟大的存在复苏已经既成现实,人们再能从它创造的废墟中挖掘到的只有恐惧和敬畏而已。让格鲁斯教授提出火车南站的倾覆的确让人感到震撼和渺小,但他强调自古以来人类在面临天灾时也总是如此,我们站在礁石边眺望海天一线的啸峰以崩山裂石之势袭来,又站在漫漫黄沙的荒原上对着那倾天卷来的黑色巨物叹息。林年听见老人的声音从高处娓娓落来,茶水碰击骨刺杯的杯壁在白滑的空间里卷起复层的水花茶浪。那些天灾,恐怖,或许真的是上帝在拨动命运的弦,弦上的我们即使两股战战,却也从未真正地坠入深渊,我们以延绵千米的堤坝抗击洪峰,以数代人驻扎沙园掀起绿林来阻挡沙暴,我们总是能在那些真正的灾难中挺过来,因为我们懂得反思,懂得学习,智慧,人类的智慧。。林年放下手中的文件纸,忽地抬手到右侧,抓握住了从二楼丢下来的小东西。人类就是这种矛盾的东西,我们紧紧抓住手中的命运却从不迷信、折服于它,只为了沿着那条渺茫的道路匍匐攀爬向前,荡过一路的颠沛流离与生离死别,直到跳出命运,愤怒而凶恶地扼住上帝的咽喉。昂热站在雕花的木栏边端着骨瓷杯低头看着底层的林年,白色的氤氲后老家伙总是那一身得体的西装,但胸前的玫瑰今日却换了一朵水仙,在黑色的前袋口显得格外娇艳欲滴。金钛合金,让格鲁斯教授提出设想,休谟罗瑟里教授、艾伦阿诺德格里菲斯教授、周正廉教授…等一众老辈,以及我们敬爱的副校长齐心协力研究出的新型金属。当然这种合金不是你所知道的B一Ti3Au的那种金与钛的合金,虽然那类合金也已经是现在这个时代人类目前能做出来的最硬的金属之一了,可惜的是那类合金始终无法兼顾到弹性和韧性,况且局限于人类范畴的材料学水平完全不够应付能举手毁掉巨型火车站的敌人,不是么?林年低头打开了手掌,阳光洒下照亮了手心里躺着的那块不规则多面体,暗金的色泽,表面光洁度大于14级,但却反常地没有折射阳光,触感微凉,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那暗金都是那么沉,有一种晦暗的令人不适的气息。守夜人说如果他哪一天缺酒钱了,就会从冰窖里偷一块你手里的东西去申请来年的MRSMedal获奖,现代航空发动机的材料在这个小玩意儿面前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级的东西,但因为造价以及技术保密性原则,它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进宇宙体验真空的环境。昂热倚靠在木栏杆边端着骨瓷杯看着林年走上环梯。炼金产物。林年边走边轻抛着手里的不规则金属体,偶尔用食指和拇指发力捏紧,在肉眼观测不到的内面他的指肚与金属的接触面异化为了淡白色的龙鳞,细密的火花来不及进射出就被纯粹的力量湮灭在了黑暗里。应该说是人类、混血种已知历史上最为杰出的炼金产物。昂热走回二楼的茶桌前坐下,待着林年入席另一张早己拉开等候的乌色藤椅。它诞生的目的?林年坐在了茶桌前,接过了推来的那杯色泽浓郁的茶。无数的元素、分子通过高温和不可述的秘术在火烫的熔炉中绽放出奇迹的烟花,用格里菲斯教授的话来说,它是属于人类材料学的绝唱,是元素与元素之间刻意又偶然所诞生的魔法,它的美不亚于列奥纳多达芬奇为神秘君王献画的圣图,,毕达哥拉斯以铸铁的韵律画出的黄金分割,但很可惜的是,纵然有那么多词汇和句子去形容它的奇迹,它最终的去处依旧是毫无美感,甚至可以说是脏秽不堪的…战场。昂热碾碎了一块蓝莓曲奇,正好一半的曲奇饼干放入嘴里咀嚼,再顺着浓香的茶水将齿间的碎屑冲下一饮而尽:我听说那把御神刀村雨断在了那位君主的手里,想必那个过程十分的凶险,但也是你最接近再扯下一位君主跌落它王座的时候。差的远了,那场战斗村雨,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但的确我选择用村雨应敌是错误的。林年把那块不规则金属体掷在了桌上发出低闷的响声,昂热递上湿纸巾给他擦手方便取拿桌上的点心。折断了挚友父亲的遗物有些心里过意不去,有些后悔了?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东西从诞生起就注定奔向死亡,不同的只是什么时候死,又为了什么而死。村雨是一把好武器,作为武器他折断在激烈的厮杀中是死得其所,不然他该折断在什么场合,沙滩上切西瓜,还是菜板上剁土豆条?林年面无表情地说。这个道理从林年口中说出来没有半分的推责感,因为每个人都清楚林年所说的道理也必然是楚子航所认为的道理,两人在某些地方极其相似,就之后林年与楚子航也从未在村雨折断的事情上讨论超过三句话。桌后的昂热没有说话,只是端着茶杯淡笑着看着林年,他不说话,林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拿着一块曲奇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断裂部分的饼干粉末落到了校服衣领口上,他默然把手里的饼干放回茶杯的托盘里抬手要去轻掸领子,但还未触碰到领子前手指就停下了。校长,现在以装备部的技术能修好村雨吗?他问。只会更好,我们会征求村雨主人,也就是楚子航的意见,在重新熔锻村雨的残骸时通过诺玛的金属配比指导添加适量的金钛合金,让它更能适应之后的战斗,也保证在下一次与那纯粹的力,对击时不会轻易折断。昂热把剩下半块饼干丢入口中咽下,饮茶,再拿起那块金属,说:〝极致的炼金材料学产物,这块被命名为金钛合金的金属兼具硬度、韧性、避震于一体,并且每一项都超越了已知人类制造的合金数十倍,在外界的科学界看来是完全属于幻想作品中的产物。但这一切与它的另一个特性相比都不值一提,它具有梦幻般的消融性。梦幻般的消融,性?任何质量或无质量物在接触金钛合金进入内部后都会快速失去活性,这种金属能以一种目前我们的炼金学难以理解的方式蒸发掉所有深入它内部的东西。举例来说,高温、低温都无法影响这块金属,如果将它投掷入炼钢炉或者冷冻库二十四小时后再取出,你可以在数秒内直接用手触碰它,因为它的温度在大部分时间恒定保持在7°C。它不导电、x光无法穿透,任何能量进入它后都会以极快速度泥沉大海...说到这里,你想到了什么?大地与山之王的力无法作用在这块金属上…它无法利用‘力,去找到这种金属的眼,。林年脱口而出,不需要昂热的进一步引导,在看到这块金属时就算他暂时不明其效用,他心里也早已经将之联系在了对龙王的攻克方面上了。力的存在形式太过纯粹了,就算是金钛合金也无法完全消融,,这代表‘力,依旧是可以通过金属的,但却不能在金属内肆意地被掌控。昂热直接说出了结论,力,如果在大地与山之王手中是有生命,听之任之的仆从,那么就代表这位君王能找到世界上所有物体的,眼,,再以力破巧击溃,这位龙王真正可怕在于在它的面前,你曾经依靠的甲胄、刀剑全都背叛了你,你会面临真正意义上的无所依靠,以纯粹的血肉之躯对垒那可怕的存在。金钛合金做不成可以抗击一切攻击的甲胄,虽然它的确可以削弱一部分冲击,但因为真正的宗师可以让力传递过金属后再掌控,即甲胄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是无效的。所以我们直接放弃了再防御上的研究,因为我们只需要单纯地去创造一把可以不被力所轻易摧毁,无法被流动的,力找到‘眼,的武器,可以帮助屠龙的战士斩断龙首的刀,。昂热说,还记得我说的这个金属的特性吗?任何能量都无法在它的内里过久地停留,它就像‘活物一样会吞噬一切外来的东西,保持自己的常性,这也是我们想到可以利用它来针对大地与山之王的关键。这种金属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么?林年看着桌上那小小的不规则金属体低声问,从火车南站事件我们正式发现大地与山之王开始算起直到今天,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里卡塞尔学院就已经做出了突破式的针对性方案创造了这种奇迹?看起来我一直以来都小看了秘党的底蕴和实力。不...硬要说来的话,其实金钛合金的发明和大地与山之王的出现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因果关系,。老家伙忽然抬手挠了挠眉毛,只能说金钛合金在对大地与山之王的特别用处,及时被我们发现了…具体来说,金钛合金可以制作对龙王的武器这个决策还是在前天的长老会议上提出的。是先有的金钛合金?〝林年有些诧异地看向校长,未卜先知?也不算是未卜先知。校长摇头,不过说实话,林年,你真的对这类金属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吗?似曾相识的感觉?林年伸手接过了校长递过来的金属块思考了数秒,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愣住了。想起来了么?昂热点头,这不是你第一次见到金钛合金了,早在之前你就已经见过了一次,见的还是金钛合金投入‘对纯血龙类专武的首批成品。执行部UII小队队长程霜繁使用过的仿七宗罪贪婪!林年微微后仰靠在了藤椅上,他盯住昂热好一会儿后才开口:校长,我记得你之前说到研究出这种金属的教授里面似乎有许多个中文名字...那些教授应该不是卡塞尔学院的人才吧?很敏税的直觉。昂热淡笑点头,他们不是学院的人,而是隶属于正统方面与学院进行学术建交的科研大牛。金钛合金这个项目本身也是由正统方面立项的,如果不是我们这边有着副校长在炼金学里不可动摇的地位,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把手***这个项目里。我能多问一句吗?,林年忽然轻叹了口气小声说,〝金钛合金…原本应该也不叫金钛合金吧?…是啊。昂热领首,它原本的名字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毕竟没人清楚在太古时期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以‘火,的权能熔炼创造它时赋予了它究竟怎么样的名讳。我们只知道它后来被铸炼成型后,龙王赋予它的真命——七宗罪。金钛合金,这种金属的原型竟然是七宗罪。告诉我,校长,长江下白帝城前诺顿的囚牢,还依旧日完整,他还一直待在那个地方没有动弹。林年微微抬头让自己双目浸入天顶落下的阳光中。这恐怕就会让你失望了。校长苦笑说,为了弥补你这个亲手封印龙王的功臣…又或者说让你暂时安心?我现在带你去看一看那座因牢,如何?当然我敢保证青铜与火之王依旧深陷那可怕的牢狱中不得天日。现在不是回国去长江的时候吧?恐怕我前脚踏出学院,后脚校董会就要命令执行部来拿人了。林年觉得自己太阳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钻一样疼,硬要说的话,就是那种出门搬砖一整天累死累活赚来几千块血汗钱,结果发现自家小孩全拿去充值游戏了的痛苦…有种有气使不上力的感觉。不,其实严格来说,想要见青铜与火之王的因牢,并不需要出校。校长忽然站起了身走向了朝向三楼办公室的楼梯,你想见一见那位老朋友么?校长,如果你下一句跟我说青铜与火之王就在你校长室的楼上,我说不定下一次校董会议的时候真的会支持弗罗斯特弹劾你。林年用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看向老家伙,这算是为数不多的他对老家伙感到无力的时候。其实想弹劾我倒也不必等下一次校董会...咳,话说回来,是的,诺顿殿下的确不在我校长室的楼上,毕竟这块地方就这么大,养几只红松鼠或许还有空,但一只龙王,于想象力就太过丰富了一些。老家伙无力争办着,向茶桌前躺坐在藤椅上的林年挥手示意他跟上,龙王的确不在楼上,我也没说过他再校长室…有些时候我们往上走,其实是为了更好地向下挖掘。也或许在更深的地方,我们才能无虑深入一些你在意的校董会方面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