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终于露了痕迹

文父终究没能喝倒林放,他在意气风发中,一醉不醒。

林放帮着把文父扶到床上的时候,文母还在一旁连连道歉。

她道:“小林师傅,真是对不住。还说让我们家老文把你陪好呢,你看这事儿闹的!”

林放起身笑道:“大妈,您甭客气。大爷已经把我陪的很好了!

您要这么说,我可得替我大爷说两句才行。

我是真没见过我大爷这么牛的,很是给我上了一堂文化课。

我大爷就是书中说的良师益友啊!这一顿我喝的极为痛快。

而且感觉受益匪浅,以后要是学问和修养上能有进步,我大爷绝对是首功!”

文母作为当家人,平时习惯了端着,哪怕笑的时候,都带着点矜持和审慎。

听了林放这么一通夸,她与有荣焉,整个人都放开了的在笑,灿烂极了。

文母道:“我们家老文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听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林放闻弦歌而知雅意,便道:“大妈,您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同意了!

我已经尽量收着了,有些话我说出来,我怕您觉得我是在拍马屁。

所以啊,我刚刚就没好意思说!

真的,像我大爷这样的,纯论文学修养,那绝对是大师级别的!

尤其是汉赋,我就没见过谁的水平能高过我大爷的!

要我说,放眼全国,我大爷的汉赋,那水平绝对是这个!”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文母内心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林放都顺眼了许多。

她道:“行啦,这天儿也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你了。

文丽,过来一下,你去送送小林师傅。

小林啊,以后呢就把这儿当成你自己家。

想吃点什么,提前跟文丽说一声,我给你预备着。

别的东西不敢说,你要是想吃一口正宗的东北菜或是河南菜……

你大姐、二姐还是能做的像模像样的!”

“得嘞!”

林放立马打蛇随棍上,他道:“大妈,那我可就当真了啊!

大姐、二姐,给您二位添麻烦了。

今天两位姐姐准备的饭菜极为可口,我吃的很满足。

以后还要给您二位添麻烦……我这个做弟弟的,不能光说不练。

这么着,下次上门,我给您二位单独预备一份礼物!

咱可先说好,东西不值钱,就是一点心意,您二位可不能嫌次不收!”

文秀、文惠两人站在门边准备目送的,听了这话,两人都很开心。

收不收是一回事,有没有则是另外一回事。

这女人,就没有不爱听好话的。

本来,这做饭的家务都是落在她们两个身上的。

文母发了话,做什么,怎么做,对她们来说,都是应当应分的。

林放这都要走了,专门感谢她们一番不说,还亲口应承了要给她们两个预备礼物。

文秀、文惠两个内心感受到了极大尊重,她们看林放的眼神都透着亲切。

“小林兄弟,你叫我们一声姐姐,不白叫,姐姐给弟弟做点吃的,那不是应该的吗?”

“小林兄弟,您也太客气了!我妈都说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外道!”

文母本来脸上挂着笑,听了这话,多看了文惠一眼。

她们家这个老二,说话多少有点不过脑子。

什么叫以后就是一家人,让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呢。

有些话,她能说,不代表文惠也能说!

一番客套,文丽送着林放出门。

等出了四合院,来到胡同口,林放把那对手镯摸了出来,递给文丽。

他道:“文文,这是咱妈给的手镯,我拿着不合适,你给收起来吧。”

冷不防听到林放又叫了一声“文文”,文丽耳朵根子一阵发烧,

她刚想轻斥林放一句,不想,他接着又冒出来一句“咱妈”,

这下子,可是把文丽给羞坏了。

“你乱说什么呢!那是我妈给你的,我才不要呢!”

文丽跺了跺脚,也不接手镯,也不送林放了,她扭头就走:“你赶紧走,烦死了!”

林放一把没能拉住,文丽跑的比兔子还快。

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胡同尽头。

林放哑然失笑,只好先把这对手镯给收进了静止空间。

他暂时先收着也行,再过几年风波一起,好些东西都要被砸个稀巴烂。

……

时间过的很快。

一眨眼功夫,来到了四月的最后一天。

今年有些不同以往。

林放发现,这几天四九城开始戒严,街上来了不少外国人。

这年月,老外还是比较稀罕的,看到他们,行人忍不住就要驻足多瞧一眼。

如今全国人民内心饱满,精神富足,自尊心空气高涨,自然也就没有慕洋犬存在的土壤。

看到这些老外,多看几眼也就完了。

没有谁因为他们是外国人,就会高看他们一眼,给他们额外的待遇。

甚至有位大爷在卖东西的时候,咬牙切齿的狠宰了外宾一到,被旁边陪同的外事人员教育了一通。

提醒他下不为例,要注意国民形象,宰可以,不能太狠。

不然传出去,会觉得我们泱泱华夏没有大国风范。

大爷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一转头就吐了口口水,大骂道:“洋鬼子都不是好东西,欺负咱们这么多年,老子高低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报应!”

这个小插曲不过是外宾来访造成影响的冰山一角。

报纸上也刊登了相关消息,说是前来参加劳动节庆祝活动的外宾。

一共有60多个国家,700多位外宾参加这次庆典。

在参加完国庆献礼之后,他们还要分批前往全国各地参观。

这次庆典,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是有影响的。

林放能够感觉到,身边的每一个人,精气神都提升了不止一筹。

轧钢厂里的工人们,更是一个个干劲十足。

就连何雨柱都接到了任务,说是要保质保量做好每一顿饭。

随时准备迎接外宾的参观学习活动。

对于这次劳动节,林放上辈子一点印象都没有。

报纸上没说,他也不知道外宾有没有来轧钢厂参观学习。

索性,他就当做没有这回事,

该干嘛就干嘛。

没成想,就在五一当天,吴文斌突然找到林放,告诉他方鹤农有了异动!

确切的说,也不是方鹤农有了异动,而是他的妻子孔氏有了异动。

吴文斌之前的调查结果是,孔氏和她四九城唯一的亲戚早就已经没了来往。

不说是老死不相往来,逢年过节也极少走动。

偏偏就在今天,孔氏居然一大早就去了麻绳胡同。

要不是吴文斌手底下有着几十号民兵,轮流监视着方鹤农一家的动静,这个细节,还真就被忽略了过去。

尤其让吴文斌这个退伍侦察兵上心的是,孔氏去麻绳胡同之前,先去了一趟菜市场。

而这个行动轨迹,又是她平时的轨迹吻合的。

然而,孔氏进了菜市场,就再也没有出来。

幸亏负责跟踪的民兵有两个,在吴文斌的指挥下,其中一个提前去了后门。

结果就是,孔氏从菜市场的后门溜出去,从菜篮子里摸出了头巾,一件深色的褂子,乔装打扮一番之后,径直去了麻绳胡同。

在确定了孔氏最后的目的地是麻绳胡同的亲戚家之后,吴文斌没有耽搁,马不停蹄的来找林放。

就连吴文斌的这一系列的发现,他也是在路上告知林放的。

两个人并排骑着车,一边骑一边聊,一点时间都没敢耽搁。

林放不太理解吴文斌为什么这么急切,却也没说什么。

吴文斌当过侦察兵,受过严格的训练,还立过功勋。

搁在后世,那就是妥妥的兵王。

他针对孔氏的处理方式,绝对是专业的。

林放一个外行,没必要指挥内行。

他就扶着带着一双眼睛,一双耳朵,多听多看就行。

反正,廖立民要的就只是方鹤农通敌的证据。

到时候截获什么好处,有吴文斌一份,自然也就有林放一份。

这一回,他就等着躺赢,让吴文斌这位大佬带着自己飞。

吴文斌在前面带路,来到麻绳胡同附近,骑车一拐,领着林放进了一个小院。

两人把车子放好,吴文斌一边带路,一边介绍:“这栋楼是建国街道办的。

楼里的房子一部分分给了职工,另一部分当了仓库,还有几间空着。

我跟建国街道打了招呼,要了把钥匙,正好能够看到目标所在的位置!”

林放听了这话,只是点头,心里却在寻思。

吴文斌在东华门街道当民兵排长,手却能伸到建国街道这边来。

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他自己的关系,还是廖立民的面子。

不管怎么说,对林放来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人生在世,免不了人情世故。

平时礼尚往来,维系着彼此的交情,这叫做人情。

在不违法纪律的情况下,为朋友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持,这叫世故。

吴文斌带着林放来到一个房间,透过敞开的窗户缝隙,他们可以居高临下,把对面的麻绳胡同所在的民房尽收眼底。

眼下,集资建房还没兴起,商业氛围也不够浓厚,整个四九城的高层建筑屈指可数。

吴文斌能找到建国街道的关系,占到这么一个绝佳的位置,这可就不单单是专业能力过硬了。

林放心中转着念头,对吴文斌的重视,又提了一层。

吴文斌指着孔氏亲戚住的那个四合院说道:“林哥,你看,就是那边两个房间。

我们调查清楚了,住那里的人家就一户,姓杜,据说……据说啊,没有确切的证据。

据说他们是孔氏的远房表兄弟,兄弟两个,一个叫杜鹰南,一个叫杜天南。

人我见过,两个人长得有一点不像,一个孔武有力,看着极壮,跟座小山似的。

另一个,尖嘴猴腮比我还要矮上半头,看着就像是生了什么病似的。

孔武有力的那个是弟弟,叫杜天南,尖嘴猴腮的才是哥哥,叫杜鹰南。

我还侧面打听了一下,杜天南有份工作,在酿造二厂当临时工。

但这个杜鹰南,没听说有工作。”

林放听了这话,忍不住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他其实刚到轧钢厂不久,就被吴文斌打着供应部的旗号给叫了出来。

这都还不到十点,算上吴文斌带人一路跟踪孔氏的时间。

前前后后,估计还不到3个小时。

他居然就查出来这么多东西。

林放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重生在这个年代,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低调做人。

吴文斌只是一个立过二等功的退伍侦察兵,就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查出这么多东西。

要是他太高调,引来上面的注意,怕是所有蛛丝马迹都会暴露在人前。

林放决定,以后再低调点,把关系网铺的再深一点。

他心里转过念头,便对吴文斌道:“吴哥,孔氏还在那房子里吗?”

“还在!”

吴文斌肯定的点头道:“我们这个位置视野极好,一直有人在不间断的监视。

就算孔氏想从后门溜走,也绝对逃不过我们的视线!”

林放点点头,道:“吴哥,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

你是专业的,我就是说说我的看法,如果有用,你参考参考。

如果没用,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不用考虑我的意见!”

吴文斌笑着道:“林哥,这话就外道了。

既然廖领导让我们两个负责,那我们就得商量着来。

不过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误事的,你尽管说!”

林放听了这话,直嘬牙花子。

好家伙,听听人这话说的。

林放再想想自己,感觉自己活了三辈子,都不如别人一辈子三十年活的通透,简直白给。

吴文斌这番话,不外乎说,林放尽管发表意见,哪怕是直接指挥也没问题。

功劳是两个人的,责任吴文斌来扛。

哪怕是捅出什么篓子来,最后,都有吴文斌在后面托底。

表面上,这话任谁也找不出毛病来。

要不是林放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几个月,见多了领导和各个阶层群众的生活智慧,他还真的领会不到这一层。

别的不说,就拿吴文斌看着比林放大了至少十岁,却能放下架子,开口叫他“林哥”,可见一斑。

林放也不敢托大,也叫了一声“吴哥”。

结果就是两个人相互叫哥,形成了诡异的和谐局面。

林放道:“吴哥,我是这么想的。方鹤农,化名孔方裕,孤身一人,没有亲故。

在四九城里生活多年,娶了孔氏这个妻子,却一个孩子没有。

再看孔氏,居然只有一门远方亲戚,再没有别的亲戚。

最后就是孔氏的这两个兄弟,他们又是没有亲故,只有他们兄弟两人。

表面上来看,好像方鹤农、孔氏、杜氏兄弟,四个人是彼此有着亲戚关系的。

但要是抛开他们四个人彼此关联的关系,我们再看……

他们是不是全都算是孤身一人?如果再大胆一点猜测,要是杜氏兄弟不是兄弟呢?”

吴文斌诧异的看了林放一眼,笑着点头道:“林哥,我是真没想到,你能看出这么多东西。以前是我疏忽了,在查到孔氏和杜氏兄弟是远方亲戚,彼此很少来往之后,就把重点放在了方鹤农和孔氏这两个人身上。”

他有些羞愧的道:“到底是退伍久了,军人的敏锐嗅觉都快被我给忘光了!

现在看来,杜氏兄弟这两个人,是很有问题的。

如果我能早一点注意到这条线,或许我们可以收网更早一些!

现在就只能先跟上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要闹什么幺蛾子!

你的怀疑,我也有过。在不预设立场的情况下,他们的关系其实也不算突兀。

毕竟,战争结束也才十来年,全国上下全家遭遇大难,只剩孤寡的不是一家两家……”

林放听了这话,不由得一阵沉默。

的确,他忽略了这个问题。

伟大的民族,刚刚从战争的废墟中站起来。

举国上下都为之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别看林放住着的四合院里好像每一家都人口不少,家家兴旺,还在为房子不够住发愁。

实际上,像老太太这样的烈士家属,像院里没什么存在感的曹鹏这样吃百家饭的孤儿,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单单是十四年抗战,就有3500万的军民伤亡。

而他们的背后,则是数以千万记的家庭支离破碎。

林放到底不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他没想到这一点。

吴文斌会有这一层顾虑,才是正常情况。

但是,即便如此,让林放选择,他还是要预设立场。

把方鹤农、孔氏、杜氏兄弟这四个人,全都圈到坏人堆里去。

如此一来,再看这几个人,那就容易看出问题了。

方鹤农,主谋,对于新社会满怀仇恨的旧社会极端分子。

孔氏,方鹤农的挡箭牌,本身可能不是坏人,但是受到方鹤农的金钱诱惑、武力威胁,种种原因,最后嫁给了方鹤农,成为他的妻子。

杜氏兄弟,破坏计划的实际执行人。

林放在脑子里把四个人依次归类,给他们分别贴上一个标签,顿时就感觉情况一目了然。

当然,具体情况是否如此,还得看实际情况。

林放便对吴文斌道:“吴哥,我说过,这种事我不专业,只是提个建议。

你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执行。我呢,主要就是做个见证!”

三世为人,林放学了许多东西。

拳法虽然没有刻意去练,却已经深埋,潜入骨子里,成为了一种本能。

再加上完美基因的身体,空间里藏着的两把打磨矫正过的驳壳枪。

林放这么说,实在是谦虚又谦虚,低调又低调。

没办法,着实是吴文斌一个普通退伍侦察兵的能力过于惊人,让林放收起了小觑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