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荆益之谋
“出兵益州?”
贾政喃喃念了一遍,几个念头同时涌上心头。
其一,自然是感叹这刘璋照旧是走了历史上开门揖盗的老路,做他的邻居……做他的邻居,并且不第一个揍他,并且还勾结了他家的二五仔的那种邻居,还真好,这样他就会请你去他家旅游了,至于去了要不要顺便当家做主,就看个人喜好了。
其二,却是这位贾黑脸有些犯起懒来,老实说,心里头甚至是十足的不情不愿:夺取汉中之前,他的心头满是开疆拓土的新鲜感和成就感,但自打拿下汉中之后,先是马腾来找茬,此后便是老父贾诩来信相召,他竟是没有多少歇息的时间,一时都大有在后世那个时空里当社畜的感觉……这从关中回来,本来心中便想好生歇上一阵,也算喘口气,谁知道南边益州又有事来?
贾政低头沉思,抬起头时,又对上了张松的眼神,心内正有些踟蹰时,便听张松催促连声:“今益州所属非主,正待英雄来取,将军若是无意,只怕他人就要捷足先登了!”
贾政眉毛一跳。
张松这话都有点催逼的意味了,但他也知道,这个二五仔对不起的,只是刘璋,对于以礼相待感动得张松泪汪汪的贾黑脸本人来说,张松顶多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郁闷吧。
贾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子乔且就座,我也没那么容易。天下之大,不止一个益州啊。”
张松还有些想抗辩,看着贾政笑得温和,强自抑了抑自己胸口的火气,退回了位子上去。
贾政却是转头看向了阎圃:“这段时日,上庸处可有来信?”
阎圃忙点头,又起身献上一批书帛:“将军大人,这段时日是来了不少。只不过,初时和关中讯息未通,待得通了,大人又回来了,是以……”
这却是阎圃借机为自己解说了,其实倒也是合情合理,他贾政也确实当了个甩手掌柜来着。贾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知道了,不怪阎君。”
上庸处来信,自然便是贾政放在上庸的花间才子王粲王仲宣那一处所来了。
贾政让他在那处总管教坊司等事,也密令他留意些往来情报、培养细作,以及和蒯越提到的荆州暗线联系,张松既说刘表已出兵益州,那么想来,贾政套上的荆州交情,说不定也有些消息传来,待他定夺。
贾政拿了出来,便开始翻看。王粲毕竟是个文人,书信间不少拽文之处,初时一封信下来,真有含义的不过一两句,不过越往后翻,看到近时才来的几封,便有些意思了,说是房陵守蒯祺数次致意问候,再后来的,竟是一封包着的信,封皮上说是荆州来的密信,贾政看得更奇,略略犹豫,便即拆了开来,仔细阅读。
这封信内所写,却是有些隐晦,自称是上庸旧识,只说武陵乡一别至今,颇多牵挂,然后便是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主家细碎事务,贾政也是一时看得头大,正在他准备放下置之不理的时候,心中却又有了一丝明悟,禁不住又捧起来读了一遍,一时又笑了起来,几乎就要拍案叫绝。
荆州,贾政的旧识真个不多,一开始依着信中所说的上庸旧识,他甚而还想到了那打下城后不久便告辞而去的公孙珣,其后看心中说的主家细碎事务,却像是个地主老财家里的管家,便就一头雾水,让他另外想到旁的地方,一是他埋有一点暗线的,不过就是蒯越而已,而再一想信中所提的武陵乡一别,顿时就想起了当初蒯越就是在武陵乡一战之后回转荆州的,这样一对上去之后,贾政便另外再看,很快就看懂了这封信实际在说些什么。
地主老财,指的自然是荆州牧刘表,各类琐碎事务,大致便是荆州这一州之中的文武要事,旁的言语再也无多,但意思却是摆得明白:眼下是取荆州的好时机,你要来不来,看你了!
贾政一时便犹豫起来,手里拿着的帛书,也无意识地晃动着。
坐在一旁的张松却实在有些着急起来,就在他快忍不住出声的时候,贾政对着他笑了起来:“子乔可知,我所索取的这些上庸来信,是谁人所寄?”
这一问,张松纵是有些不耐,也忍不住凝眉思考着,说道:“上庸是将军起兵之处,那里当是将军的亲信所镇守,这自然该当是那位君子所来的信件……莫非,荆州除了进犯西川,还陈兵上庸边境,以令将军不敢轻动?”
张松这推测自是歪了些,却也让贾政一时警醒起来:假若那蒯越是假意投靠,实则想骗他一波兵过去,那又当如何?自己的势力,说起来还是个暴发户的属性,虽然膨胀得极快,但在底蕴上便是极其浅薄,假若被骗杀了一波兵……那先别说短时无力往外出击,便是领地之中若有内乱生起,恐怕也有些无力镇压!
贾政想道这一点,有些慎重起来,又看了看张松,笑意有些凝重起来:“子乔不知,此前我自上庸起兵,荆州多番来使探视……倒也笼络了一二高士。如今荆州犯西川,则有士人报信,大致便想探问我有无取荆州之意了。”
张松听了这消息有些意外,但也有些理解,天底下看好贾政的不惟他一个,那么说明他的眼光,也是主流,只不过,荆州的情况和益州,又有所不同吧?张松有些疑惑地开了口:“刘景升也是一代豪杰,单骑过江定了荆州,其幕下服其威,感其恩……却是为何会向将军献计?”
贾政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张松一眼,说道:“子乔,你故主刘焉,过世前何尝不是一代豪杰?敢问,刘景升今年年齿几何?”
张松眼中开始明悟起来。
他并未回答贾政这个问题,却是从座位起身,又站到贾政正中,深深一礼,说道:“松先贺过将军!”
贾政摇了摇头,脸上有些苦笑,说道:“子乔贺得过早了些。便是西川,从子乔之计的话,仍有一番波折,何况荆州士人之心,其实我也未敢确信。”
这方面,他倒没什么好瞒张松的,反正也没明说勾结的是荆州的谁人,再者张松卖身之意看来也是颇为坚定,那么不妨让他也说说他的见解。
(这章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