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我于云仑山脉垂钓,赐尔等欢庆!

死浮屠之城,十字街角。

八尊谙声传五域,便是死浮屠之城有着规则限制,圣帝之力也破开了禁制,将声音传到了这片血腥大地上的各大恶徒耳畔。

满是血腥味的十字长街之上,飘荡着无数人狂欢的声音。

这帮人会被逼到堕入这毫无秩序之地,大部分都是走投无路,他们当然乐意瞧见大陆动荡,五域掀开血雨腥风。

要是能籍此,令得爱苍生对死浮屠之城不再垂眸,失去关注。

众人更加有一线机会,冲破此地限制,重归圣神大陆,何不庆哉?

东街。

黑色的地下角斗场内,恶徒在搏杀得热火朝天。

长廊外,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步伐急快的走过。

她粉黛略施,妆容精致,眸若含水,波光流转,仅以抹胸轻纱蔽体,裸露双肩,春光若隐若现。

所过之处,遗留阵阵香风,一颦一笑中,更兼成熟女人独有的妩媚之情。

在这充满男性气息的角斗场内,如此一位绝色美女,即便只是从长廊之外路过,也不由得引起一众侧目。

“香姨?”

“她怎的来了?她很少来东街角斗场的吧,是出了什么事,她才会过来?应该……还是来找神亦大哥的吧!”

“听说外面刚刚传来那什么第八剑仙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能传进十字街角,很神奇……我听说圣神大陆现在还有人在模仿第八剑仙,但这次模仿得,也太像了?”

角斗场议论纷纷。

如此一位绝色美女路过,场内的角斗士们连打架的心思都没了,纷纷停下来围观。

甚至,有的还吹起了口哨,目露淫色。

“你疯了!”

这口哨声一响,立马有人惊起,将身边人的嘴巴死死摁住,“这可是神亦大哥的女人,这可是香姨,你敢吹口哨,嫌命长?”

“神亦、香姨……谁呀?”有新加入十字街角不久,刚入东街角斗场不久的新人纳闷。

“‘杀破红尘战鬼关’听说过吧?‘鬼门关,神称神’听说过吧?这俩位,不仅是东街的老大,以及老大的女人,同样,也是这两大传说中当中的‘男主角’和‘女主角’!”

“嘶……”新人听言,倒吸凉气,立马醒悟过来,惊讶道,“十尊座中的两位?那个将挚爱之人从鬼门关抢回来,跟死神作对的男人?”

“哼哼,你以为呢!”

“我错了,我错了……”

……

被唤作香姨的妩媚女子并没有和角斗场的众多汉子计较。

换做平时,她可能会驻足,用充满致命杀气的香味,让这帮嘴碎的家伙们稍停一世。

可现下时间点,太关键了。

她走过长廊,来到了东街角斗场最内里的一间房间,不经敲门,便伸手将大门给推开。

“谁!”昏暗的房间之中,传来一道愠怒之音,沉如闷雷,声震滚滚。

“我。”香姨一抬袖,轻纱中便有粉红香气舞出。

刹那间,房间亮起。

里头种种锻体器材之间,一个赤裸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的光头男子鼻子一吸,便放下锻体器材,惊喜回身道:“香儿?”

香姨笑意吟吟,曼妙身姿一转,便落入了男子怀抱之中。

她青葱玉指从男子胸膛滑过,落到了块块腹肌之上,弹走了汗珠,抚摸着那独属于自己的气息,娇笑道:“怎么?连我都入不得你房咯?”

魁梧男子面容刚毅,轮廓线条有如刀削斧凿般硬朗,明明一生冷脸,却在这时如遇春水,满眼化作柔情,只盯着怀中女子道:“我是怕外人进来……是你的话,没有任何限制。”

“外人怎敢如此粗暴的进你房间?伱可是东街之主,是‘鬼门关,神称神’的神亦大哥~”香姨抑扬顿挫的说着,还小小翻了个白眼,风情万种。

魁梧男子神亦当即失笑一声:“这还不是为了你……”

“不说这。”

二人只寒暄几句,香姨便跳到了正题,俏脸满是凝重,道:“你大哥的声音……”她微微抬眸望上。

香姨已经很高了。

可足足有两米多高,比她还高了一個半头颅的神亦闻言,轻轻点头道:“嗯,我也听到了。”

香姨有些担忧的问着:“是他要有所动作了,需要我们配合出手?但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有联系……你说这声音,会不会有假?毕竟我们在十字街角,一直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神亦挠头,应道:“大哥的声音我不会记错的,他就是在通知我,我可能需要提前出手了。”

“你个呆瓜!”香姨小小嗔怪了一句,掩饰着心头的不安,小声说道,“你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其实……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你看,外面的危险进不来,我们也不主动出去,何尝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言语断断续续,透露着期盼和问询。

神亦微微一笑,轻轻抚弄着怀中女子的秀发,摇头道:“不可能的,爱苍生一直在盯着我,他不会放任我成长下去,一旦我有封圣的迹象,他一定亲自下场,将祸患彻底解决。”

在十字街道,可以肆无忌惮的谈及圣名,因为半圣进不得这方空间,除非付出大代价。

而付出大代价进入十字街角的半圣,受到的规则的压制更加恐怖,实力甚至不及普通太虚。

因而,半圣轻易不会降临死浮屠之城的十字街角。

香姨沉默了很久,仰眸劝道:“你可以不封圣!这么多年了,不都过来了么?”

神异失笑道:“你也知道我压制了二十多年了,现在,连十字街角的规则之力,都快要束缚不住我……天才嘛,哪怕想要平凡,也注定不可能一生平凡,我总归还是要回到圣神大陆上。”

香姨嘴一噘,而后唇角弯下,忧心忡忡道:“外面,很危险……”

“是的,但为了你,死神我都不怕,还怕小小一个爱苍生?还怕北槐?还怕五大圣帝世家?”神异抱着她,转身放到了床上,示意了自己满身的汗水,挑眉道,“我先去洗一下,等等就来。”

“……”香姨紧了紧纱裙,双手攥住了床单,望着男人的背影,有些色厉内荏,“我、我找你来,是谈正事的!”

“这就是正事。”神亦走进了洗浴室,随手将门关上,而后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有怨的指引我已经摸清了,‘倒佛塔’的神秘入口也有了线索,压制神性力量的关键之所,或许只需要不长时间,我便能进去。”

“届时,在里头封圣,爱苍生也没法察觉。”

“等我封圣,便带你杀出十字街角,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再阻碍我们,圣帝也不行,我说的。”

倒佛塔、有怨佛陀……香姨没有听自家男人后面的那些大话,只是自顾自思绪发散着。

神亦所言的前半部分,就是他夫妻二人来十字街角的真正目的:寻找倒佛塔,寻找可以封圣,且不被圣神大陆规则发现之地。

可几十年过去了,依旧无果。

十字街角于外人而言,是个杀戮之所。

对他们来说,这么多年过去,反倒适应了,适应之后,像是个世外桃源。

香姨在想,这里与世无争,如若可以不出去,在此终老,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惜……”

香姨轻叹,她知道这并不可能。

虽说她离封圣还尚有一段距离,可神亦,却是上一代强者中的第一批次。

以神亦的天赋,如若不是为了在十尊座中挽救自己的生命,他甚至能和魁雷汉、八尊谙、道穹苍、北槐等至高几人比肩。

甚至,为了自己,在十尊座终末,他还以一己之力,再夺一大尊座,就只为了要将自己的名字,和他永远捆绑在一起。

“这个呆瓜……”

香姨想着,不由得轻轻嗔怪出声,脸上却写满了幸福。

这时,洗浴室的门被推开,男子挠着头,将上半身探了出来,嘿嘿笑道:“抱歉,随手关门惯了,你刚刚也沾了我的汗,所以……”

他视线上下,挑眉道:“要一起洗吗?”

……

八尊谙声传五域,震撼世界。

所惊动的不止是的参月仙城、葬剑冢,以及死浮屠之城的十字街角。

诸如南域半月居、西域大漠岭、北域七断禁之一的花香故里,同一时间,都在耳闻声响之后,尽皆有了相应的动静。

只不过,很隐蔽。

如若不是各自隐秘组织的内部人员,基本上瞧不出异样来。

中域四陵山,圣宫所在之地,同样有所动荡。

因为八尊谙言语中提及到的风暴中心点,赫然便是此番圣宫密切关注的试炼之地的其中之一——东天王城!

王城试炼,关乎到之后的圣宫试炼,更关乎到了圣宫的未来。

圣宫正常时期,不会回应圣神大陆的任何动静,因为这是圣神殿堂的任务。

圣宫永远保持着超然的地位,它们的目标,只有培育出圣人。

但眼下不同。

云仑山脉的事情危及到了圣宫的未来,“封圣道基”什么的并不重要,这甚至可能只是“虚假八尊谙”放出来的“虚假线索”。

圣宫只知道,它们必须加派点人手,赶往东天界的云仑山脉,保护下圣宫的未来苗子们。

至于在这途中,会不会阴差阳错被卷入风暴中心点,乃至一不小心夺得了那什么“封圣道基”,那都是属于意外的事情了。

圣宫,不讲意外。

……

桂折圣山。

坐镇圣神殿堂总部的道穹苍,在短短时间内,收到了五域各大分部传来的各种各样加急快报。

成千上万!

之前隐藏在冰山之下的各大黑暗势力,在“声传五域”之后,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头。

那些明面上的势力,更加是不加掩饰,稍稍端着个借口,就往风暴中心点的东天王城跑。

——全乱了!

道穹苍知道自己的圣念化身,在云仑山脉之时,没能拦住龙珠的最后一祸,可能要给自己带来“灾难”。

但他真不晓得,这“灾难”,竟能让人如此头大!

“八尊谙啊八尊谙……”

挥退了左右,让他们去处理那些让人头疼的讯报,道穹苍于圣山之上远眺,目中满是叹服。

“我原以为将你在白窟出世的消息给压下来,便不会给大陆带来多大的动荡。”

“不曾想,你这一触底反弹,反倒给了我一记迎头暴击。”

道穹苍左手端持司南,右手伸出,像是在触摸着茫茫天地中的规则之网。

他并不觉得气馁,似乎这样子令全世界疯狂的大事,依旧没能掀得动他古井不波心境中的涟漪分毫。

足足望着圣山上的云海许久,道穹苍才唇角上翘,喃喃自语:

“有趣。”

“这棋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有趣了。”

……

东天界,云仑山脉附近。

一句话,令全世界无数炼灵师为之疯狂的八尊谙,此时已经出了虚空岛,在说书人的搀扶下,于空间裂缝中,东躲XZ。

“哥哥,你疯了不成?”

“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的气力,自己去喊那一嗓子,让黑脉之主去喊不行?你喊坏了身子,可要如何是好?”

说书人扶着柔软无骨的八尊谙,感觉自己只要一推……

不!

甚至都不用一推。

他只要放开八尊谙,任由空间风暴肆虐。

圣奴首座,就要殒命在自己眼前;第八剑仙,就要葬身在无人所知之地。

“咳咳咳……”

八尊谙剧烈咳嗽着,咳完抹了一把唇角血,才道:“世人有谁识黑龙,何人不晓八尊谙?”

“我若不用我名,你当天下人都是蠢货,会被不知是何方神圣的随意一句话,便吸引过来?”八尊谙哂笑。

说书人唇齿微张,却说不得半句反驳的话。

是啊。

现今圣神大陆五域,还有比第八剑仙复活更要夸张爆炸的情报么?

哥哥这一句话过后,五域四海,都得震上几震。

他的影响力,又怎么能是一个说出名字后,会被大家立刻遗忘的魔帝黑龙可以比拟的?

想到魔帝黑龙,说书人便有些担忧:“此番进入虚空岛,虽说计划趋近于完美,但为什么要让魔帝……黑脉之主来执行这个任务?它有反骨啊,你不怕出意外?”

“没有意外。”八尊谙清着嗓子,咯血说道,空间风暴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现在全凭说书人,才能行走于空间裂缝。

说书人撇嘴道:“明明有白脉三祖可以用,烬照……那个老祖不是还在圣神大陆留有烬照一脉么,都传到徐小受这一代来了,自己人啊,为何不用他?”

“就是因为是自己人,先不能用,毕竟耗费残念出来,代价太大。”八尊谙解释着,这是作战计划里头都不曾提及过的事情,也就现在是事后,说书人可以问问。

圣帝残念……想着魔帝黑龙的力量,说书人有些担忧:“哥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它的残念出来了,却没有完全被堙灭掉?”

八尊谙嗤笑:“那骚包道士不是蠢货,他比我更害怕圣帝残念的力量,我只管将那黑龙弄出去,他拼死了,将圣帝之力唤出来了,也得帮我把祸害抹除,这是阳谋,他没得办法。”

说书人听得无言,只觉这种高智商的交锋,自己的脑袋在其中显得有些不够用。

究竟是怎样的心理,才能让一个人,能如此相信自己的对手,会帮助自己清理掉一个更像是队友而不是对手的人呢?

沉默良久,说书人觉得自己不适合思考此事。

在他看来,作战计划中有太多环节需要对手配合,并且这些环节都至关重要。

明明对面已经是号称神鬼莫测的道穹苍了,哥哥怎么还敢这么玩啊!

可那一声“声传五域”,说书人的身外化身也听到了,他本身也知道,作战计划完全成功。

“是我不懂这个世界了……”说书人无声感慨着。

在进入虚空岛之前,他还对圣奴九座的实力能否推得动时代的波澜有所怀疑。

现在,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哥哥真棒!”他满眼小星星的赞扬道。

“不过是占了先手落子的优势罢了。”八尊谙手一摆,有气无力,“这次出去,就要轮到我们去面对圣神殿堂的大局了。”

“什么局?”说书人问。

“你当我是神,能看到未来?”八尊谙嗤息。

空间裂缝终于走到了尽头。

光亮出现,说书人搀扶着八尊谙迈出,回到了圣神大陆这片大地上。

头一仰。

云仑山脉、东天王城、虚空岛,都在远方!

“最后一子?”说书人望向八尊谙。

“声传五域”中,八尊谙承诺,会给到世人魔剑万兵魔主,封圣根源之圣源晶石,以及无尽宝物。

可目前,只实现了魔剑这一例。

龙珠的力量在最后消殆,饶妖妖带领的红衣大军,更加就在虚空岛裂缝外虎视眈眈。

宝物真要再从那裂缝再喷出,不外乎又是进了敌人的口袋。

而计划完成,八尊谙又怎会继续自掏腰包,资助圣神殿堂?

他立在无人瞩目的大地之上,足足眺望着极远方的虚空岛裂缝许久,似乎是隔着无尽空间,望到了那裂缝前的一众紧张人等。

“看哪呢,我在这里啊……”

八尊谙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并指一敲空间,转身离去。

“咔!”

一道微痕于空间绽放。

而后,这一道空间裂缝蔓延上天,像是蝴蝶效应一般,转瞬席卷了整片虚空。

“咔咔咔……”

云仑山脉,东天王城,乃至附近十万里地界,天穹如镜面般支离破碎破碎,黑暗中微光闪烁,像是有成千上万的魔眼,在天边睁开!

在无数炼灵师惊骇目光的注视下,伴随咻咻无穷声响,裹挟圣帝之力的无尽至宝,若流星雨过境。

红衣组成的七十二截龙元阵,在顷刻间被轰碎。

至宝流星,砸向朝圣一般的炼灵师们脸上。

这一刻,大地沸腾了!

“卧槽,真的有宝物,八尊谙,没有欺骗我们,他真的将东西无偿送给我们了!”

“快抢啊,这是封圣的机缘,这是属于诸圣的时代!”

“手快有,手慢无!”

“杀!!!”

饶妖妖望着这场天灾……不,这是人祸,她手持玄苍神剑的手在颤抖,完全无力阻止。

半圣之力还好。

这一批宝物,比前两波加起来的还多,且裹挟的是圣帝之力,她拿什么阻止?

道穹苍都走了,她拿什么阻止!

视线失去了焦点,饶妖妖努力想寻找这空间裂缝的初诞生点。

良久,她顺着痕迹寻觅到了。

可遥遥望去,那地儿空无一人,甚至没有半点有人路过的痕迹。

于此同时,所有夺宝的炼灵师们耳畔,响起了缥缈的歌声。

众人稍稍停下了夺宝动作,侧耳细听,因为这像是神灵的低吟,充满诱惑力。

饶妖妖蹙眉,她也倾听,她已经捉摸不透八尊谙做事的用意了,她怕这又是他的阴谋诡计。

可是,这一次,传向所有人的,不再是具备杀伤力的声音,而是一道充满戏谑的吟唱声,像是在嘲笑众生。

“我于白窟过境,同黑暗谈心……”

“我于虚空岛做客,与圣帝交情……”

“我于云仑山脉垂钓,赐尔等欢庆……”

顿了下,那声音变得抑扬顿挫起来,且更加缥缈,更加洒脱不羁。

“我自西边来,顺流蹒东下。”

“白日观刍生,晚与鬼作榻。”

“蜉蝣揣我意,凉风熄烛蜡。”

“醉饮人间水,醒同仙恰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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