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棋局对弈寻真相

正当这些甲士乱作一团时,未明宗突然出现,让得众人不禁为之一怔,马上停下手来。

青甲士和金甲士赶紧排列整齐,朝走来的未明宗恭敬地行礼,而未明宗则面露肃然之色,在他们身上严厉地扫视了一番。

“庆阳见过皇兄。”庆阳公主作揖道。

“欧阳岳见过皇上。”

“张勉见过皇上。”

他们三人陆续对未明宗恭声道,而未明宗则背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沉吟了片刻后,才缓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这是我跟庆阳公主在闹着玩呢,没什么大事。”欧阳岳笑着说。

庆阳公主站在那没有说话。

未明宗似是察觉到一些端倪,只见他眉间一动,脸色一沉,说:“闹着玩?连金甲士和青甲士都动用了,这是闹着玩的吗?!”

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你们自己看看,都成什么样子,堂堂金甲士,青甲士,一个个不在沙场上杀敌,在这里来好勇斗狠,成何体统?!”

此话一出,如春雷一般在所有人耳边轰然炸响,让得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全都低首不敢出言。

“你看看你,连甲衣和头盔都戴得东倒西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尔等乃是朕的亲兵,却是如此模样,配吗?”未明宗句句真言,让得众人的脑袋变得更低了,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都给朕抬起头来!”未明宗大声说。

众甲士赶紧抬起头,一个个面露怯意地看向庆阳公主。

“皇兄,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动用皇兄的金甲士。”庆阳公主讪声道。

“哎……”未明宗叹了口气,说:“庆阳,并非皇兄不允,而是金甲士乃是宫中禁军,不是好勇斗狠的家兵,你年纪还小,对这些尚且不懂,这次就算了,但是皇兄不希望再看到有下次。”

“庆阳下次再也不敢了!”庆阳公主低声说。

“来人,把公主送回去。”未明宗下令道。

刚说完,庆阳公主带着一丝不甘,两眼恨恨地瞪着张勉,被送上马车后,便是起驾回宫,而那些金甲士也都跟在后面,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未明宗只把张勉留下来,欧阳岳也带着一众青甲士回去了。

“张子,来,这里坐吧!”未明宗命人布置了一张方桌,然后在此坐下,桌上放着两个酒杯,一壶酒,然后将酒杯斟满酒液。

“不知张子觉得此酒如何?”未明宗端起酒杯,摇晃数下,对他问道。

“酒香四溢,弥久流芳,但就是味道太淡,少了点酒的烈性。”张勉轻轻品尝了一口,后说道。

未明宗微微一怔,笑道:“此酒是为北凉国的烧子酿,其酒性之烈,朕只可饮两杯,张子此言有些夸大了吧?”

张勉也不多说,只是拿起酒壶连喝了三杯,当时未明宗就怔住了,感到不可思议地说:“张子真是海量!”

这未明宗也是个好酒之人,只不过酒量不足,没喝多少就已经感到有些上头。

“陛下,你没事吧?”张勉看了下未明宗,只见他恍恍惚惚,已经有些醉酒的样子。

可他却摆手道:“朕,朕没事……张子,听说你琴艺高绝,能否为朕弹奏一曲……”

“当然可以。”张勉让人取来了一架古琴,然后将十指放于琴弦之上,琴声响起,婉转悠扬,登时让未明宗神情闪烁,面上的愁容渐渐舒展,仿佛整个人变得平静了下来。

晨间带有些许微寒,后张勉命人去他的寝宫将木炭给带来,然后将其点燃,炭火的温热散发而出,未明宗听着曲子,烤着炭火,喝点酒,对他来说,这比泡温泉还要来得舒适。

“张子,朕这几日仍有一事不明。”未明宗面带微醺之色,问道。

“陛下请讲。”张勉将十指放于琴弦上,停下弹奏。

“张子这几日考虑入仕的问题如何了。”未明宗转首看向他。

张勉就知道这个问题早晚都要被问到,于是作答道:“回禀陛下,恕张某不才,恐不能答应入仕要求。”

“哎……”未明宗轻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自语道:“朕就知道,你还是不会入朝为仕,难道朕的朝堂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吗?”

“陛下,请不要再逼迫张某了,强扭的瓜不甜,张某心思不在朝堂,只在这江山上,若是未国有用上张某的地方,张某绝不坐视不管。”

“张家世代为官,三代武将,三代文士,可你为何偏偏要远离朝堂,能说给朕听听吗?”未明宗问。

“陛下若是与在下对一盘棋的话,张某可边下边说。”

“来人,准备棋。”未明宗对旁人招手道。

片刻之后,一盘摆好的棋局,就出现在两人面前,未明宗执白子,张勉执黑子,两人神情肃然,张勉挽起袖袍,未明宗亦是如此,两指夹住一枚白子,落子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未明宗的棋艺不俗,虽没有吴永年那般老练从容,但下法却锐意进取,每一枚棋子落下,都带着凌厉的进攻性。

而张勉面对他那步步紧逼的棋子,嘴角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不被他所打乱。

“张子临危不乱,颇有大将风范。”未明宗笑道。

张勉回道:“陛下谬赞,在此情形下,张某只能明哲保身,不然全盘皆输。”

“张子智慧,懂得这一点真是难得。”未明宗称赞道。

“跟吴宰执比起来,张某不过是浩瀚星辰中的一颗不起眼的繁星而已。”张勉微笑。

一提到吴永年,未明宗的脸色微微一变,刚才还面带着笑容,这一刻却阴沉了下来,手中执着的白子,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他忽地抬头,朝张勉看去,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着他,没有说话。

而张勉的目光也与其对视,良久过后,未明宗喉咙一动,才缓声说道:“张子跟吴永年认识?”

“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张勉答道。

一面之缘!

未明宗笑了笑,“张子不知从他那里听到何种新鲜之事。”

“也没有什么,只是问了在下关于江山社稷的看法,他年事已高,却还心系百姓,是为一个好官。”

“好官?”

“哈哈哈哈!”未明宗忽然大笑起来,接着脸色一冷,说:“若是好官,当初便没有变法失败,国之危机,群起愤之,罢黜他的宰执一职了!”

张勉听到这里,就知道这里边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于是接着问:“陛下,当初为何变法会失败,吴宰执究竟做了什么,最终导致今日恶果?”

正当张勉以为就这样能套出他的一些话的时候,未明宗却干笑了笑,手执着白子落入棋盘,抬首说:“张子,该你了。”

逃避,他还是在逃避。

既然他不想说,那也没什么办法,提得多了,甚至还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张勉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好的。”张勉应声,手执黑子,继续完成这盘棋。

两人的对弈,黑白棋子一直杀得难解难分,不过到得最后,张勉还是棋高一着,赢下了这盘棋局。

未明宗对输赢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愉快,不仅如此,甚至还特别交代张勉,说是以后要多跟他下棋。

张勉当然知道,这只是一种托辞而已,重要的是想要在下次将胜局给扳回来。

而在此棋局结束之后,未明宗抬头看天,见已是晌午时分,于是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坐上马车回去。

刚走出没几步,他忽然记起什么事,脚步一停,转首看向张勉说:“张子,若是可以的话,朕想请你将烧制的木炭,用在未国大军中,天气渐寒,如此可让他们行军打仗,不再受寒冻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