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明斯克大公国（11）

召见很快结束了，接下来便是两件事了。

其一是腓特烈.威廉的来意了。

让尼堪有些意外的是，隐藏在威廉背后，实际上支撑着整个大公国运转的条顿骑士团大佬利奥波德竟然也被威廉打发出去了，眼下在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尼堪以及大夏国一众人。

尼堪倒是有些期待，此人以眼下德意志七大选帝侯中新教中最富实力者、大公的身份亲自来到这里，在听了刚才自己那一番也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波澜的长篇论述后竟然还是面色如常，连他也有些佩服。

他知道的是，威廉年轻时在荷兰留学，学过完整的神学和数学，口才便利，若是对自己刚才所说的有异议的话，肯定会当场提出来的，他并没有这么做，他要不是对自己的论述不屑一顾，便是有着极高的情商，他虽然是新教徒，但在大公国、家族的利益前面，他依旧选择了利益。

想想也是，按说眼下荷兰共和国是欧洲新教的旗帜性国家，前不久刚刚发生的波罗的海战争他应该与荷兰人联合在一起才是，可他却与东正教的俄罗斯人纠缠在一起，虽然他是沙皇的女婿，但欧洲诸国互为姻亲的现象司空见惯，该打仗的时候从来不会含糊。

对于他们来说，国家利益肯定还是第一位的，然后才是宗教，最后才是其它。

“陛下”

其他人都走后，威廉站了起来，他将黑色的礼帽捧在心口，左手背在身后向尼堪施了一礼。

“您知道吗？我突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哦？”

“我的家族在历史上曾被封为索伦伯爵，而伟大的您的族群号为索伦，这难道不只是巧合？”

尼堪笑道：“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虽然发音相近，但意思差的太远，根据我的了解，德语索伦是城堡的意思，而我国的索伦是林中之人的意思，差的太远了”

“不不不”，威廉却摇摇头，“我国的索伦一开始确实是城堡的意思，但却是林中的城堡，贵国的索伦专指林中之人，估计在多年以前没准还是一族”

“哦”，尼堪心里暗道，“难道伟大元首的种族论在他这里就开始发酵了？”

嘴上却说道：“亲爱的威廉，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朕这几日旅途劳累，有些倦了”

威廉坐了下来，说道：“对不起，陛下，我来到我的故土，只有一件事，既然伟大的东方索伦大帝已经几乎统一了整个东方，西方的索伦人似乎也应该步您的后尘，将说德语的索伦人统一起来”

尼堪心想：“果然如此，眼下的他已经拿下了半个德国，已经有实力将整个德意志地区拿下来了，按照我国的情报，整个德意志地区加上捷克、奥地利有两千万人口，他就占了一半人口，确实是实力统一德意志地区”

“不过以德国人的能力，若是让他们统一整个德意志地区，毫无意外会成为整个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因为当大夏国出现后，随之而来的科技、工业知识肯定会传到这里，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那样的话，英国人、荷兰人因为大航海，以及为了击败大航海的先行者西班牙、葡萄牙而被迫进化的科技知识几乎就没必要的，他们只要向大夏国学习就行了”

“也就是说，眼下的欧洲几乎处于同一起跑线，科技实力最为发达但内卷严重的法国仅仅领先半步而已，不过一旦德意志诸国统一起来，法国将面临强劲的对手，以威廉眼下五万常备军的能力，击败哈布斯堡家族统一诸国应该问题不大才是，他跑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意思，难道随着人口、土地的增加他要扩大常备军的规模，要向大夏国购买更多的武器装备？”

威廉在说话的时候也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着尼堪，见他听了自己的说话后毫无表情，也想着：“以大夏国眼下的实力，步蒙古人的后尘，征服整个欧洲也不在话下，但他毫无表情，这说明，或者他根本不会顾忌其他人的看法或行动，正在按照自己的步伐前进，或者他根本没有拿下整个欧洲的心思，但愿是后者”

“哦？”，果然，尼堪在沉默了一小会儿就开口了，“那是好事呀，以你眼下的能力，难道还需要我大夏协助？”

威廉答道：“陛下明鉴，眼下在欧洲的基督教世界，天主教、新教泾渭分明，我国虽然大部分笃信新教，但依旧有相当一部分是天主教的信奉者，但您也见到了，就算同为天主教，西班牙与法国也不大对付，归根结底还是种族、国家利益至上”

“废话少说，朕问你，你想统一德意志诸国，首先就要面临其它选帝侯的挑战，而在他们身后就是奥地利，据我所知，贵国三十年战争结束后，人口凋敝严重，大量青壮人丁成了游荡在德意志各地的雇佣兵，其中大部分被奥地利吸纳了，奥地利、匈牙利、波西米亚三国加起来人口也接近一千万，不说别的选帝侯，就是哈布斯堡家族实力就很强劲，而该家族是诸国表面上的领导者”

威廉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大夏国是如何得知欧洲诸国的人口数目的？我自己管辖下的普鲁士大公国，这人口数也就是一个大概，他们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他们的情报机构已经渗透到了各国税务官系统？”

“刚才他发表那令人惊异的言论时，说到什么时空交错，难道在那个时空有欧洲的人出现了，他从他们那里也得到了大量的信息，这么说来，此人刚才的言论只是真实情况的一部分，大部分他并没有和盘托出”

一想到这里，威廉的脸色变了，此时的尼堪高坐在他上方大约五米的地方，虽然是闲聊，但他依旧笔直挺着上身，由于光线关系，面色也掩映在暗色中，但此时已经是早晨了，恰好有一缕阳光已经透过窗棂照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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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光芒正好插在会客厅两种色调之间，让尼堪的神色既清晰又遥远。

“难道他真的是上帝在人间的化身？不不不，刚才他的那番言论，完全不是一个上帝的信徒所能有的，或者他是代表上帝来考验众生的？”

其实，从尼堪的角度看来，光线另一端的威廉何尝不是如此，他见他的神色变了，也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说道：“说吧，希望我国做什么？”

威廉深吸了一口气，“既然陛下对欧洲诸国的人口如此清楚，那我也不隐瞒了，德意志诸地的人口，到了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承蒙上帝庇佑，我得到整个北部的土地后，人口已经与奥地利-波西米亚差不多了”

“哦？”

这个情报倒是尼堪所不知晓的，他知道德意志诸国的人口若是加起来还是非常多的，但没有想到此时就已经有这么多了。

“故此，我国可以在短时间里成立一支总人数在十万左右的常备军，不瞒陛下，我国参照贵国的燧发枪，也仿制了一些，虽然击发率远不及贵国，但也算是率先在欧洲大规模拥有燧发枪的国家了，得到汉堡、汉诺威、不莱梅三地后，我得到了大约十万铁匠，其中有一半被我转化到燧发枪的制作上”

这个消息又是大夏国的灰衣卫所不知晓的，只见除了尼堪之外的其他人面色都变了，但尼堪却想到：“五万人，都是手工，集中起来的话还是能在短时间里打造出大量燧发枪的，以他们的常备军规模，备齐一两个常备军军团的枪支也不是难事，但不消说产量、质量、成本都远不如我国”

“但还是有所缺乏，我这次来，希望能向贵国再采购三个军团的燧发枪以及一个基数的弹药，价格好商量”

“另外，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再采购战马一万匹……”

听到这些后，尼堪并没有做出生气或者不满的姿态，而是问道：“你们现在有多少骑兵？”

“回禀陛下，只有一个军团”

“这么说你拿下汉萨同盟诸城堡后，很是发了一笔大财？”

“嘿嘿”

“朕答应了，不过你想到没有，其它选帝侯加上奥地利如果联合起来对付你，你能应付得了吗？再者，法国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在自己的身边出现一个统一强大的国度的，加上你们本身就是荷兰人、瑞典人的敌人……”

威廉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咳咳，在下前来柯尼斯堡，除了向贵国采购军备，还有一件事……”

尼堪瞬间就想到这件事是什么，他的面色也变了变，“你就这么自信？在我国不干涉欧洲诸国战事的前提下能在荷兰人、瑞典人、奥地利、法国人的围攻下全身而退？”

威廉的面色也是大变，他没想到自己这次前来最主要的目的一下就被尼堪识破了。

“这个，只要大夏国保持中立，其他的我自有办法”

尼堪本来想问他还有什么外援，转念想到：“管他呢，只要他普鲁士大公国一出手，整个欧洲又是一片尸山血海，随他去吧，他的盟友，多半是英国人了，或者是首鼠两端的荷兰人，也有可能是西班牙人”

但突然想到一事，“看来这件事他才是他最关注的，他的意思是，只要我大夏不干涉，他就有能力击败周围所有的敌人！这不对啊，就算有英国人或者西班牙的外援，想要同时击败瑞典人、奥地利、法国人、荷兰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难道他普鲁士大公国已经完全掌握了我国制作枪炮的秘诀？”

“极有可能，我国的元素周期表已经流传到这里，现在人已经知道钢材质量的好坏主要就是在碳的含量上，而如何控制碳的含量，以欧洲人的聪慧，还真没准已经掌握了”

但他依旧怀着强烈的自信，“我国已经进入工业化时代，不是他们区区某个秘诀所能撼动的”

于是他说道：“放心吧，大夏国与普鲁士是盟友，在上次牙买加商谈中就确定下来了，我等都签署了，还担心什么？放心去干吧”

威廉欢天喜地离开了，他留下利奥波德与大夏国商谈采购枪炮和战马的事，自己当天就乘坐船只离开了柯尼斯堡。

与尼堪想的差不多，威廉毫不犹疑地将立陶宛让出来了，唯一的条件是，立陶宛土地上的人口是留在当地还是迁到欧洲其它地方双方都不得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