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出人意料(六)

“这原本也是理所应当的,”六福晋显然也是心思聪慧,眼光透亮之人,“六阿哥过继出去了,所以我这里再如何,皇贵妃都不会计较的,从八阿哥再到十一阿哥,再到十二阿哥,这几位才是她最要看的紧之人。”

“姐姐既然知道这个道理,我又怎么会想着要一头撞进这个火坑之中?我之前管着南府,都有贼人来劫道,想把我带着训练许久的角儿给抢走,让我在中秋节献艺的时候丢脸露丑,南府还只是一个小衙门呢,皇贵妃就巴不得要生吃了我,若是让我去协理六宫事宜,皇贵妃当即就能病好了,复出理事,说就不必臣妾辛苦了。”

金秀说的话甚是好玩,六福晋热不住笑了起来,“妹妹可真是诙谐的很。”

“不过姐姐说这个话儿,是开玩笑呢,还是说真的?”金秀笑道,“咱们开开玩笑,姊妹自己个屋里头说笑话,是无妨的。”

“即是玩笑,也不是玩笑,”六福晋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若是妹妹觉得是玩笑,那么就是玩笑,”

“若是妹妹不觉得是玩笑,这个事儿,倒是也有可能成真。”

“怎么成真?”

“把南府的事儿扩大一些,如何?”六福晋笑道,“若是我说,把八福晋给拉下来,让你去协理六宫,这必然是不可能的事儿。一来我和八福晋并无冲突,她如何显赫,如今和我这过继出去的人并无相干了,二来我又何必给别人做嫁衣裳呢?火中取栗的事儿,我可不会做;六阿哥如今有了差事儿,精气神也起来了,可若是想叫他干这些事儿,只怕是还没有这个胆子的。”

的确如此,皇帝的威严甚大,御极三十多年,国中内外,无人不战战兢兢,身为皇子,不仅是有君臣之义,更是有父子之分,六阿哥永瑢在皇帝面前的确是胆战心惊的很,不过自从当了内务府大臣,御前奏对的时候多了些,没有之前的距离感和陌生感,如今倒是从容了许多,但是想要叫他在皇帝面前啰嗦什么六宫事务协办的人选,那他肯定是不敢的,永瑢还没有被内务府大臣的位置冲昏了脑袋,敢对着自己的父亲的六宫事务指手画脚起来。

金秀慢慢的站了起来,在殿内来回踱步,南府的事儿扩大一些,“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金秀笑道,“妹妹有些不明白。”

“我们家六爷别的事儿自然是不敢,可在自己权限内的事儿,还是会做的,”六福晋见到金秀如此,就知道她已经动心了,于是嘴角就带着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协理六宫的事儿不能啰嗦,可内务府这里的事儿,还是能办的。”

“那姐姐您的意思是,让南府再管一些别的衙门差事儿?”

“是,不过只能是小衙门,”六福晋说道,“七司三院,那是大衙门,我们家爷也是换不了这些人的。”

“我也当不了那大衙门的差事儿!”金秀笑道,“我这身份不成,内务府的事儿,若是我管的太多,只怕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内务府的内部主要机构有广储、都虞、掌仪、会计、营造、慎刑、庆丰七司,分别主管皇室财务、库贮、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礼仪、皇庄租税、工程、刑罚、畜牧等事。另有上驷院管理御用马匹,武备院负责制造与收储伞盖、鞍甲、刀枪弓矢等物,奉宸苑掌各处苑囿的管理、修缮等事,统称七司三院。内务府还有三织造处等三十多个附属机构,这些附属机构可以看做现在的事业单位,自己个自负盈亏,但是附属机构的首脑们肯定是需要内务府批准的。此外负责管理太监、宫女及宫内一切事务的敬事房也隶属总管内务府大臣管辖。

内务府肯定是从来没有过让妇人管理过什么差事的规矩,金秀仔细想了想,还是推辞算了,“这事儿,我只怕是不好做,如今南府的差事儿我接着,都觉得烫手的很,内务府有六阿哥和三和大人管着,其余的人就算是有怨言也不敢多说什么,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我心里头到底是有数的。”

有些时候规矩和体统才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东西。

之前是皇贵妃存了坏心思,然后皇帝首肯,南府交给了金秀来办,那时候南府是一个濒临死亡的小衙门,众人都只是看笑话而已,内务府的人不痛不痒,觉得拿出去也无所谓什么。可后头金秀来了一招起死回生,妙手回春,一下子就是让南府活了起来,而且还是让皇帝十分高兴的差事办起来了,这时候内务府的众人就有些想法了,还好这个事儿是皇帝的意思,目前没人说要换了十二福晋,皇贵妃虽然有这个心思,可眼下三和和她不对路,六阿哥隐隐也在帮衬十二福晋,内务府大臣不说要换,皇贵妃自然不好说,给出去容易,收回来就很难了。

皇帝高兴,内务府大臣也没说什么,自然是无人会干涉南府,但是六福晋说要让金秀再多担一个内务府的差事儿,这就是没有那么简单的了!规矩若是打破了,只怕是人人侧目,金秀现在可不想那么的高调。如果再接了内务府的差事儿,只怕是内务府的官儿也要得罪了。

金秀不怕得罪人,但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些小事儿,或者是虚名来得罪人。

金秀不过是踱步一会,就开口拒绝,这倒是让六福晋吃了一惊,“妹妹不再想一想吗?”

“是,南府的差事儿能得在我的手上,已经是十分繁杂了,且有六阿哥特意帮衬,南府才能这些年都顺顺利利的,若是再接其余的差事儿,只怕是力有不逮,”金秀解释道,“另外接下去万岁爷六十大寿,若是接差事儿办得好也就罢了,办不好砸了,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心里头可真是清楚的很!”六福晋叹气道,“那我今个岂不是白来了?”

“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