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有人打架(下)

“土司这些人,都不许进入大营的,只能够依附着咱们营帐,”永基奇道,“可如今如何进来?还在外头打架?”

这可是有些奇怪的,傅恒治军甚严,就连土司们也无不凛然听从,很少有人敢在大营里头肆无忌惮的行事,更别说聚众打架了,而且杨知府还劝不住?这更是稀奇了。

两人一起出了营帐,果然行不了几步路,就见到了一拨人围成了一团,朝着里头看热闹,侍卫和小叶子将众人推开,留出了空位给永基和金秀看热闹,两人一看,神色有些狼狈的杨重谷正在人群之中被推来推去的,两拨人互不相让,一边是掸族模样的人,人数居多,气势汹汹;另外一拨人穿衣打扮就奇怪了,不是缅甸模样,也不是大玄长袍马褂对襟的模样,倒是有些昔日大炎华服衣冠的模样。

穿着长衣长袖的这一拨人,人数少一些,被那些掸族人围住了,但人数虽少,可人人脸上都有不屈之色,衣裳稍微褴褛些,显然也不是很好的处境,两拨人互相推来推去,嘴里头还喊骂着,边上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还纷纷起哄,“这吵架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干一架呢,最好用刀枪,比比看,谁才是英雄好汉!”

杨重谷眼见着有些拦不住场内剑拔弩张的样子了,正急的满头是汗的时候,瞧见了侍卫们拱卫之下的永基,似乎寻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十二爷!十二爷!”杨重谷冲开重围,朝着永基拱手,“您看看,这事儿是怎么办才好?这会子大帅离得远,这边下官我,可是拦不住了!”

“这些是什么人,”永基奇道,“怎么在这里头打架?是随军的土司吗?”

“是孟拱土司,另外一边,是木邦桂家的人,”杨重谷忙说道,“这两厢不知道怎么起了冲突,下官也劝不住。”

永基知道孟拱土司是何人,乃是八大关外第一忠心的土司,当然了,身处玄缅边境的土司都避免不了要两边讨好,两边都要奉承,但孟拱土司的忠心在于出花马礼的银子给缅甸可以,但缅甸要人要粮,那是一概都不给,这一次大军出征,孟拱土司又专门到八大关外迎接,更是派人给海兰察指引道路,充当向导外,又派出了土司内的勇士随军作战,这让傅恒十分的赞赏,特许孟拱土司和八大关内的车里、孟连、孟定等土司一起随军住在大营内,还提供粮草,让他们无后勤之忧。

可另外的这位木邦桂家的人,永基却是没听说过,“桂家?”金秀似乎想起了什么,“宫里雁?是宫里雁的桂家吗?”

“是!”杨重谷很是惊讶永基身后的这位少年人竟然听说过“宫里雁”这个词儿,也知道桂家,“就是那个桂家!”

“桂家不是风流云散了吗?”金秀奇道,“如今还有人?”

“桂家还没有死绝!”一个稚嫩的公鸭声响起,显然金秀的话被人听去了,“我们桂家,绝不会风流云散!”

众人抬起头来,见到那似乎穿着前朝衣裳略少些的一拨人之中,有一个小小个的,满脸黝黑的少年,脸上透着一股子的倔强,看着金秀的眼神毫不认输,“我们就是桂家的人!如今且都还在呢!”

“不可无礼,不可无礼啊,”几个长者模样的人拦住了那个说话很冲的少年,又要拦住对面的孟拱土司的骚扰,“少主,你少说些话吧!”

孟拱土司为首的人,穿金戴银,身上金碧辉煌,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手臂上肌肉爆出,看上去十分彪悍,“什么桂家,桂家就是缅北的大毒蛇!昔日你害得我们几个土司都家破人亡的,如今还想着来这里蛊惑天朝大军!真是该死,”边上看热闹的土司模样的人纷纷鼓噪起来,“就是,就是!桂家就该滚出缅北!滚出木邦!”

两边又要闹了起来,金秀对着永基说了几句,永基点点头,“既然我来了,也不能不管着,来人,”永基吩咐侍卫们,“分开两拨人。”

侍卫们有十几个,入了场中,分开了两拨人,穿着侍卫的衣裳,容貌彪悍,虽然这些侍卫们都是样子货,虚有其表而已,但穿着这身衣裳和气势足够表明地位的显赫,所以两拨人骂骂咧咧的,但也不敢对着侍卫们动手,“杨知府,请两边的人都来我的帐里头说一说话,我瞧瞧,能不能别让大家伙再闹了。”

永基说的轻描淡写,杨重谷如释重负,忙对着两拨人喊了几句,“十二爷当面,你们不可放肆!赶紧着,快来十二爷这里说话,让十二爷来主持公道!”

永基率先带着金秀小叶子先走了,回到了帐里头,他对着金秀好奇的说道,“这两拨人,怎么还要我来见他们?还有那桂家是什么人?”

“十二爷,等会我就告诉你,那桂家的来历,”金秀笑道,“咱们先会一会这两拨人,听听他们要说什么,如何?”

“咱们在这里,不仅要有枪炮的支持,还要本地土人土司们的支持,别的且不说,这孟拱土司,可是忠心天朝的,十二爷见一见,说一说话,对着他们也是个鼓励,他们更愿意为大军帮衬作战了。”

两人坐下等候,不多会,杨重谷就带着五六个人一起进来,这几个人一进来,营帐就被挤得满满当当的,众人先都朝着永基磕头请安,永基点头笑道,“何必如此大礼?咱们都是一起作战的,算起来都是袍泽,无需如此的,还请快快坐下,帐内简陋,一切怠慢了。”

金秀和永基还勉强有两只椅子,其余的人,都只能安排几张小马扎坐下了,其余的人都坐下来了,那边穿着昔日大炎服饰的两个老者并一个少年,就是刚才出言反驳金秀的那位少年,却没坐下来,先是作揖到底,又掀开袍子的下摆,复又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中原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