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泼天财富(上)

金秀对着明瑞的请求其实不算什么请求,但明瑞还是比较新鲜的,似乎从未有人问过他有关于战局之中,有关于胜负伤亡之外的事儿,这说明,十二阿哥是真的想插手征缅之事,这种插手意味着关心和真的想要夺取胜利,十二阿哥这一波人,不仅仅是嘴巴里说说,只怕是行动上还是有想法的,毕竟为同一个目的而来,这不是空谈。

明瑞很是兴奋,这不常见,特别是对于明瑞来说,西北征战多年,金戈铁马都这么过来了,按理来说没有什么可兴奋的,可他起初战败,心若死灰,身上又负重伤,真是百无聊赖之际,却被金秀勾的有些雄心复起的样子,特别是金秀所言,要看缅军虚实的话儿,实在是新鲜,“缅甸可胜否?”

“自然能胜,”金秀奇道,怎么感觉明瑞好像死里逃生被打破胆了,“缅甸不过是西南小国里面的大国而已,论起战斗力,只怕是还不如准格尔部,假以时日,就必然可胜,但如今却不能着急,缅甸是耗不起的,咱们若是着急,咱们就输了。”

“那海兰察那些索伦族勇士,在缅人的火枪阵面前,真的无用武之地吗?”明瑞今日算是问的够多的了,“打不过?”

“怎么可能,”金秀笑道,“海兰察乃是海内名将,索伦族的勇士更是天下闻名,他们自然有用,但我也没有撒谎,骑兵或者是勇士们和火枪阵正面对决,那么就是送死,可若是机动行为,忽左忽右,瞻前顾后,快如疾风,只怕是火枪阵没有几下就崩溃了,不可用自己之短攻其之长——当然,明总督,在下不通军事,这些话也只是滑稽一谈罢了。”

“但在下有一点却是没有说错,海兰察如此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必然会受挫,我如今先激他一激,夸大缅甸军之利害,他又不是蠢笨之人,自然会有所戒备,那么日后就算是有败,也不至于会损及根本。”

明瑞和金秀的意思一样,也觉得狂傲之人,若是受挫,必然会惊醒,就比如自己个若是没此大难,也必然是狂啸无比,觉得天下各处都可去的,“的确如此,我只恨不早日得君之所言,何至于到如此境地!”

“总督不必烦恼,胜败乃兵家常事,”永基开口劝慰了,“烈火练真金,如今青山尚在,如何没有反攻的机会,总督若是能够帮着我来料理了这个事儿,以后征缅的事儿,你还要占大头。”

明瑞倒不是为了要和自己的叔父抢什么军功,他只是不忿自己的战败,更不愿那些战死的袍泽属下如此含冤死去,军人是不会想着战争是否正义,是否需要打,是否值得打,他们心中唯一的目标,那就是胜利,为了胜利,可以抛弃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多谢十二爷成全,今日咱们所议之事,我会写条陈给大帅,此外,那我就在大理府敬候佳音。”

永基点点头,端茶送客,明瑞离开之前又朝着金秀拱手致谢,“多谢纳兰公子解愚顽!”

“我还有一物,既然是您要写东西给大帅,不如一并带上,”金秀笑道,小太监小叶子从后头拿了一个锡盒出来,“这是我寻得的良药一种,可治瘴气,只是东西不多,又金贵的很,我怕送给大帅,他不肯要,不如就请托明总督顺便带去进献给大帅,如何?你也知道,”金秀看了一眼永基,“十二夜身份贵重,什么事儿若是做了,落在有心人的眼里都是不好,不如请您代劳,如何?”

“如此可算是我借花献佛了。”

明瑞告辞离开,这里头就又留下了永基纳兰永宁还有金秀三人,加一个伺候的小叶子,“此人可为臂助否?”永基问金秀。

“可以,咱们不能一直躲在大理府,爷您是营前参赞,不是后勤的转运使,规矩是要跟着大帅面前的,不仅是永昌,只怕是还要更进一步,到缅甸国内去,这倒是恭喜爷了,本朝皇子随军出征,可还没有出征到外国的人呢。”

开国时候攻打大炎朝的那些皇子阿哥当然被金秀忽略了,那些不在本次商讨的范畴,“既然是要练火枪兵,那么自然就不能够没人主持,那个洋人的军官,虽然还算有些本事,但不住够压得住京师出来跟随十二爷的那些兵丁们。”

皇帝到底是要顾及皇家的脸面,不见得是心疼自己这个儿子,所以永基行的虽快,但他还是下旨拨了一千人给永基,作为亲兵跟着永基,当然了,也不指望这些人多少好,京营之中的人,大部分都是花架子,就是看上去还比较威猛,但金秀猜都不用猜,这些东西肯定都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

但这是永基唯一能够指挥的人了,这一千人,是永基能够训练火枪军的兵丁来源仰仗,他这个营前参赞,按照金秀的意见,不能也不应该去傅恒大军前要单独领军,要一批人马自己统辖,开什么玩笑,傅恒就算是再忠君,也不会把人马送给你这完全没上过战场的指挥送死,现在永基的身份,在傅恒看来,大约比纸上谈兵的赵括还要可怕一些。

所以这人马肯定要自筹,而这些人就是永基的仰仗,而他自己带不了,金秀也不行,只能委托给明瑞,“今日这两人来,都可为我臂助!”金秀笑道,“明瑞今日答应了,此地十二爷就无忧了。”

“那你是故意激海兰察吗?”

“不错,傅恒这一番来滇,帐下名将如云,海兰察今日一来,倒是有些日后交往的资本,如今十二爷要全心全意为傅恒大人服务,对,就是为了征缅之事服务,日后到了傅恒帐前,也应该谦卑为上,以学习为主,参赞军务,除却提意见之外,其余一概之事,最好不做。”

永基自嘲一笑,“这算不得什么,谦卑,我原本就是最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