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风平浪静

牛进达是天庭钦命的南海道屠龙大会总指挥使，更是法力高强的星君，怕是这船队所有人绑一块儿也不是他的对手。

要架空他，就是跟他对着干。

放往常的时候，谁有这个胆子赶去捋他的虎须？不过如今大家赶上了一个好时代，一个众多陨落修士齐齐转世重生的年代。

吕天君他们这批转世在南海道的天庭修士为了日后修行方便，不光给自己找了个好躯壳，顺便也给自己安排了个好出身。

比如说费双江是铁箕国世子，屠九恭是白铜山赤焰大妖王的唯一关门弟子，吕天君身份更加显赫——他是南海道第一妖国九黎国太子，内定的九黎国继承人。

那些应邀参加吕天君聚会的修士，个个都是带着各自妖国的船队来参加屠龙大会的。

他们的出身注定了他们未来就是三十六妖国的主人。

牛进达是总指挥使没错，可他干完这一趟就要回天庭去，是个临时上司。只有转世来南海道的这些修士，才是各妖国船队的真主人。

所以下面的水军统领都拎得清轻重，纷纷表示唯自家少主马首是瞻。

架空牛进达，就是这么容易！

放在其他时候，有天庭钦命总指挥使和星君这两块招牌摆着，还真没人敢阳奉阴违。不是天庭转世来的人，谁敢对天庭的星君不敬？

也就只有这个时代才是如此。

吕伯阳是天君转世，纵使现在修为只有炼神期，也不会虚牛进达这样一个星君。其他人有的是星君转世，最差也是天官天将，拧成一股绳，还真是不虚那牛蛮子。

再说了，他们心目中，林越可是一位转世的妖圣，这来头大到没边儿了。

那姓牛的不过是九天王中的老六霸下王的徒孙而已。那六天王上一次天庭大战被人皇给斩了，估摸着现在也在妖界哪儿转世苦修呢，他们有啥好怕的？

——

这不是童振山第一次参加屠龙大会。

在箕州四源府，作为镇军大将，他的地位仅次于府主大人，又因为掌管军事，四源府里的大小兵事都归他管。率领府下修士参加屠龙大会，自然就是他的职责。

他在镇军大将的位置上已经呆了五十多年，总共率军参加了大大小小七次屠龙大会，如今这是第八次，也是他个人的第九次。

他对这屠龙大会的流程清楚得很。

一般来说，只要船队冲出界标线，大家就要开始应对来自海妖无休止的攻击，直到屠龙大会结束返回界标线内。

界标线外是海妖的地界，它们的实力不受影响，而修士却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实力。

修士的肉，可比普通人的肉好吃多了，而且大补，因此海妖必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偷袭或者强攻船队。

可这一次却很奇怪。

现在是船队出港的第十四天，二月初十。

船队已经深入海域近十万里，这个距离都够从铁箕国出云港航行到白铜山的囚龙港了，已经算得上是海妖的腹地。

依照往届屠龙大会的经验，现在船队怎么也该在各种海妖势力不分昼夜的袭扰中至少损失百分之十的力量才对，可实际情况却是一路走来，他们基本没有遭遇什么大规模的攻击。

到了现在，船队这404艘战舰还一艘未损，来参加屠龙大会的二十多万修士，只在一些小规模的还要偷袭下，折损了百多号人。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别的修士都欢欣雀跃，可童振山却越来越不安。

海妖不可能转了性，这次屠龙大会的规模只能算是小的，不可能吓得住那些海妖。

别的不说，百年前妖界南六道共同举行的那次持续十年的屠龙大会中，南六道纠集了三千多艘战船，像神鸟号这样的旗舰都有二十艘，还有两艘比神鸟号还要大好几倍的天庭空中战舰。

当年两百多万修士乘坐着三千战船浩浩荡荡出海，规模够大了吧？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海妖根本不吃这一套。这支船队刚出界标线就遭到了海妖的强袭，他们在海上鏖战了五年，最后只回来了不到十分之一。连神鸟号那样可以飞空的巨舰都折损过半，天庭空舰也被击落了一艘。

当时率领这支舰队的总指挥使，是一位妖圣！

至于童振山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因为那时他刚刚修炼到形变期，补不到实缺，又不能继续赖在原来的县主之位上不走，只能铤而走险报名参加了屠龙大会，侥幸九死一生才捡回来一条性命。

也正是因为参加过那次屠龙大会，他后来官运亨通，只花了五十年就坐上了四源府镇军大将的位置。

他率队参加了七次屠龙大会，眼下看似风平浪静，却最令他心里没底。

海妖连妖圣都不怕，岂会怕了他们这支只有星君带队的船队？

见他面有愁色，麻章问道：“童叔，我看你这几天愁色愈来愈重，可是有什么心烦事？”

童振山没有搭理。

要不是因为这家伙得罪了莫永贞，岂会导致他上不了神鸟号，不得不在小船上呆着？

他参加过那么多次海战，最清楚每届屠龙大会折损最重的便是小船。一般来说，出来十艘，能回去一艘就算不错了。

所以前段时间没登上神鸟号，童振山真是心若死灰。

那些跟他一伙儿的也都没能上船，听他说在小船上就是九死一生，出了界标线就要面对海妖无休止的袭击，直至船毁人亡，那些个来镀金的公子哥们真是吓得魂不附体，日日担惊受怕。

可出海快半个月了，因为童振山谨慎又有丰富的经验，这船上一个人都没死，大家又放下心来，觉得童大将军肯定是想多了，因此众人又恢复了生气。

麻章见他不搭理，也不以为忤，反正他脸皮厚，又腆着脸道：“童叔是不是担心咱们的安全？我觉着咱们这次应该是赶上了好时候，海妖的大部队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咱们只要能平平安安回去不就好了吗？”

“你懂个屁！”童振山觉得这麻章聒噪，便骂了一句，“要是海妖跟往常一样蜂拥而至，不断进攻，我还觉得安心。凭着以往的经验，未必不能活下来。因为这些海妖势力分散，各自为战，很难联合起来，单个势力对咱们船队的威胁比较有限。”

他把话讲开了，便越说越快：“只有一种情况，会让海妖如此——那就是有海中的霸王发号施令了。”

“海中的霸王？”麻章不解。

童振山脸色青灰，又想起百年前的那次南六道共聚的屠龙大会。

当时那些互不统属的海妖们联合起来，对船队的攻击进退有据、颇有章法。那是他第一次参加屠龙会，还以为海妖本来就这么可怕，但后来自己成了镇军大将再带队来的时候，才发现海里的还要完全变了个样——他们各自为战，出了自己的海域便不再追击，有时候即便是附近几个海域的霸主联合起来行动，也会因为分赃不均或者别的什么发生口角之争，乃至内讧互相厮杀。

这才是海妖势力的常态。

后来他才打听到，原来百年前那次屠龙大会时，海域里的大部分海妖都遵从了某位海中霸王的号令，不敢擅自行动。

眼下分明又是相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