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疑云(上)

“什么?慕公子,你说凶手就在我们当中?”老管家左右小心看了看,显是被慕云澄的话吓到。

慕云澄目光凝重,点头答道:“是的,他一定是艾御义所熟识的人,不然现场不会没有打斗的痕迹。纵使是喝醉,凭他的本事如果进来人也定能感知。”

的确,杀人者能进入房间而不惊动身为捕役的艾御义,便足以说明这一点。至于他的死相为何会是这般,一定是因杀手接近时出手太快,才导致他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可究竟这凶手是谁呢?

武功高,且有时间杀人的,只有冯智与黄信。

慕云澄的目光渐渐移到二人身上,却看黄信半低着头,双眼不时抬起瞄向众人。

而冯智却是眼中浑浊,呆若木鸡。

“让一下,让一下。”几声敦促,众人闪开道路。县衙的一干捕役已经闻讯赶来。

见到死者是艾御义,这群捕役也是头皮发麻,吃了不小的惊。

而这群捕役中的一个突然走上前去,显然比其他人要镇定许多,就见他仔细看过艾御义颈部伤口的边缘,随即与众人说道:“凶手该是熟人,而且颈部出血十分少,可见凶手出手很快,是一个高手。”

这人便是那日被艾御义唤作老杨的人,捕役中资质最老的一个,杨兴。

就见杨兴细细的打量了众人一番,说道:“事发紧急,天色又这么晚了。大家便配合录一下口供,然后回去休息吧。”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里是艾府,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人,所以不敢带回县衙挨个盘审。

第一个也是最有嫌疑的便就是冯智。

“我喝多了,胃里难受,便到东面茅房去吐了一些。”

“我见他难受,便跟他一道去的东面茅房看看情况。顺带着也方便了一下。”

冯智与黄信的说词差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二人相互作证,所以并不可信。

“大哥说他要去上茅房,所以我便送他上西苑的茅房……”艾御礼刚一开口便被杨兴打断道:“等等,你们家有东西两处茅房?”

这个提问并不奇怪,一般厕所都设在街角尽头,往往大户人家会修建茅房还要雇佣专人打扫。可一般府内一个便够用,很少有修建两个甚至更多,因为不美观对府内环境影响也大。当然,如果有特殊需要自是可以修建两个甚至多个。

艾御礼点点头道:“是的,因为大哥是残疾,腿脚不便。所以西苑的茅房是专门为大哥建造的。他行动困难,所以每次都要有人把他抱到特制的竹椅上,他方便完后再将他抱下来。”

就连一旁的慕云澄听到这些,也感叹艾御仁当真不容易。

“那你们也是一直都在一起喽?”杨兴抬眼看向他,眉头微皱,显然这些答案对于自己还是没有太大的价值。

“是,是的。”艾御礼回头看了一眼艾御仁,点头道。

“那你们呢?”他转过头来问慕云澄一行,却听艾建章先一步道:“贤侄三人与菲白一直都同我在一起,不用问了,不可能是他们!”

慕云澄闻言很是欣慰,毕竟艾建章打心里是信任自己的。

“好了,你们且先回去吧,如果有需要我还会再派人传讯。”杨兴示意慕云澄一行可以先回去休息。

的确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逗留的了。

临行时,慕云澄将老管家拉到角落,窃窃私语一番。叶飞羽与楚水谣只看到老管家一味的点头,随后慕云澄与他分开,与二人一道出了艾府。

发生了这样的惨事,三人出得大门,再齐齐转回头看艾府时,只觉得阴黑暗红之间,充斥着森冷恐怖的气息。

回到客栈,三人对于今日在艾府发生的事情仍是心有余悸。

“这案子扑朔迷离,真不知弈月在这能否一语道破玄机?”原本忧心忡忡的慕云澄显然被楚水谣的这一番话刺激到,抬眼望向她,眉头紧锁道:“他又不是神仙,难不成什么都知道?”

“切,我实话实说而已,你敢说他才智与谋略不都在你之上?”楚水谣戳到了慕云澄的软肋,他最怕别人嘲笑自己头脑不如莫弈月。是以暗暗发誓,此番若不倾全力把杀害艾御义的凶手抓到,自己就当场跟楚水谣表白,让她发怒活活打死自己。

此时三人困意全无,都坐在房间里分析刚才的情形。

“你们觉得冯智和黄信会是凶手吗?”楚水谣觉得最有嫌疑的就是冯智与黄信,但她又觉得联手作案没有可能,所以凶手该是他二人其中一个。至于一直在一起的说法,其实谁都不会全信,如果凶手高明的话,一定会伪造一个在场的假象,蒙蔽与他同行的另一人。而且在都喝醉了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叶飞羽闻言笑着用手敲了敲桌子道:“其实这个案子很好理解,冯智与黄信都喜欢师妹赵菲白,可赵菲白却是一直暗恋着艾御义。二人为情所扰,又苦于一人作案的风险太大,是以想到了联手杀人。”

慕云澄听完叶飞羽的话只是摇头不语,从怀中拿出一只酒杯,交到二人手里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交替过手,仔仔细细看完,楚水谣与叶飞羽却都是不懂慕云澄的用意。

“这是艾御义用来喝酒的杯子,让我方才趁大家离开时顺手拿回来了。”慕云澄见二人还是一脸茫然,遂解释道:“这是一场蓄意且有计划的谋杀,因为我们的到来,恰巧给了凶手杀人的机会。”

“啊?”听他越说越玄,倒是把楚水谣与叶飞羽弄得云里雾里。

就见慕云澄伸出舌头,用舌尖触了酒杯内壁一下。

随后他把酒杯递给叶飞羽,叶飞羽也好奇舔了一口,表情甚是纠结。

“又有一点微微的苦涩……”叶飞羽说罢恍然大悟道:“是了,山茄子!”

慕云澄闭目叹道:“不错,也叫做醉仙桃花。”

“这种东西研碎均匀涂抹在酒杯里,任你是酒中仙也得喝醉!这东西味道非常轻,混在酒中根本喝不出来。你我静下心来尚且还需细细品尝,方能感受到这中滋味,何况是在那种喧闹的场合下。”

“所以说,艾御义的酒杯被人动过手脚。凶手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一席话让慕云澄说得极具正义感,听者无不动容。就连楚水谣也朝他肯定的点了点头,可当他转头看向叶飞羽时,却发现叶飞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正要问他可是自己话中有何不妥之处?却听叶飞羽大着舌头道:“糟了,刚刚舔的猛了,舌头麻了!”

慕云澄见状朝他笑着摇了摇头。

这醉仙桃花又名山茄子,也叫白曼陀罗,本就是麻药的一种,虽然与基本麻药的药效有所不同,但如果与接触身体某处过分接触,也会产生麻痹的效果。

看来叶飞羽这一夜是要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