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河垭谜案

“河垭村?”慕棠棠小声读出来,并回头疑惑看向莫弈月,好像在问他自己读得对不对?

莫弈月微微点头,揉了揉慕棠棠的头轻和道:“对,河垭村。这可很明确的告诉了你我,村子是依山傍水的。”

五人随即进了村子,这村子不似马蹄山上的,没有寨门,没有围墙。就这样一家一户散落在两山谷地之中,安静祥和。

是的,安静,甚是可以说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有人吗?”叶飞羽刚踏进村子,便大声呼喊道。他本是急性子,此刻有些饿了,便以为是在家中,随便招呼就会来个人给自己弄些饭食。

起初,大家只以为这里村民怕生,不敢出来相见。但当叶飞羽一脚踹开一户大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时,众人才发觉不对,这河垭村中居然没有人。

夜降临了,河垭村上空的星光,璀璨,浩瀚。众人在村中随便寻了些可以吃的东西,算是填饱了肚子。饭后莫弈月便站在一间草屋的屋檐下,望着晴朗的夜空一言不发。

而另外四人便围着生起的篝火,随便闲聊起来。

“唉,这回是彻底赶不上水谣了。”几人正说话间,慕云澄突发感慨道。

“水谣?”叶飞羽和慕棠棠都不知道慕云澄口中的水谣是谁,也就更不知道他二人之间的赌约了。

“唉……”慕云澄瞥了二人一眼,随即把头转向别处,仍兀自叹气。

慕棠棠对此事却是十分感兴趣,在后面不停地追问慕云澄,就要打听出他口中的水谣是什么。

“水谣,水谣。倒像是个姑娘的名字。”叶飞羽坏笑道,他此刻双眼放出锐利的光芒,如鹰视扫过慕云澄刻意躲避的双眼。

慕棠棠听罢更是瞪圆双眼,捂嘴惊讶道:“呀,大侄儿你原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慕云澄若无其事的站起身,用眼角余光斜视二人道:“我困了,你们继续。”说罢,向后一仰,看样子要睡在此间。

“你怎么不进去睡?”叶飞羽望向两旁空无一人的房屋,有些疑惑道。

“他那是怕黑。”慕棠棠开口笑道。

就见慕云澄猛地坐起身,下颚轻抬,有点倔强道:“谁说的,我才不怕。”

“好好,你不怕,快睡吧。”慕棠棠忙哄他道。慕云澄这样激动,主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怕黑的事,可却是欲盖弥彰,更显孩子气。

“睡这里也好。我看这村子有些诡异,咱们晚上最好都在这火旁将就一宿,明个趁早离开此处。”杨灵警惕的观察了下四周,就是这样一个还没有荒废的村子,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此时莫弈月也缓步来到篝火旁坐下,表情甚为凝重。

“弈月哥你说,这村子里的人都去哪里了?”慕棠棠见莫弈月坐下,轻声问他道。

莫弈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我估摸着是咱们碰巧赶上人家集会什么的,此刻都在山中某处祭祀呢。”叶飞羽这话比较能解释村子里没人的事情。

但莫弈月与杨灵似乎都不是这样认为,只听杨灵沉声道:“这村中不仅没有人,连活着的其他东西都没有。若是集体出门祭祀,至少应该会留有看门护院的狗吧。”

“可能,可能他们不喜欢养狗。”叶飞羽为自己寻了一个牵强的理由,不过谁也不能说这一定是错的。

“可能,是这村子闹鬼……”慕棠棠垂着头,本在用手中的树枝挑动着篝火,却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这时篝火里发出噼啪的响声,火苗忽地剧烈颤抖了数下,随后恢复平静。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极点,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轻微的呼吸。

原本是宁静祥和的夏晚,却有丝丝凉意回荡在众人心头。

“我去再寻些木头,把火烧大,云澄他怕黑。”慕棠棠受原本只是开了个小玩笑,不想众人都往心中去了。她知道自己弄坏了气氛,便找借口要躲开一阵子。

“我陪你去。”叶飞羽忙起身喊道。

慕棠棠不喜他陪,遂朝莫弈月道:“还是让弈月哥陪我去吧!”

莫弈月没有拒绝,就见他低垂的睫毛轻轻抬起,淡然地望了慕棠棠一阵却还是起身同她去了。只因为他也不放心慕棠棠独自一人出去。

叶飞羽望着二人一齐离去的背影,恨恨的踢了一脚已经睡熟的慕云澄。慕云澄腿上吃痛,迷迷糊糊睁开眼,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叶飞羽哼气道:“不好意思,你继续睡。”

慕云澄睡意正浓,听他道了声歉也便不再纠缠,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莫弈月与慕棠棠行到村外,四周围虽是漆黑一片,但也有星光散落,隐约还是可以辨别方向。

“糟了,我忘记带火把了。这还怎么寻找枯树枝和烂木头?”她见周遭阴暗非常,又捂嘴冲莫弈月惊讶道。

“你若是真寻木头,在村中就可以找到劈好的干柴。”莫弈月声音轻柔,即便是他看破了慕棠棠的鬼心思,却也温和如常。

“嘻嘻,你都知道了。”慕棠棠眯眼笑了一阵,随后负手在地上踢了一脚道:“弈月哥同我出来,该不会单单只是为了陪我吧。”她也精灵,能猜出莫弈月此时的想法。

莫弈月抿嘴一笑,微弱的星光映在他明澈的眼眸中,也能折出清冷光辉。

“我们往前走走吧。”他这样说,主要是因为来时的路上众人并未察觉出异常,所以如果有可能,接下来的路该会有一些线索。

慕棠棠随后嗯了一声,便大步跟在莫弈月后面,她步伐轻快,踩在谷中的小路上,发出节奏的脚步声。

此刻正值夏季,本最该是虫鸣时节。可这一路上,除了二人的脚步声外,再无一点声音。仿佛二人行走在无尽黑暗里,而不是孕育无限生机的深山中。

突然,慕棠棠的脚步声停了,良久方听她在后面道:“弈月哥,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莫弈月在她脚步声停下来时便注意到了这点,那是一种烤糊东西才会发出的焦臭味。臭味则明显的告诉了自己,烤糊的东西该是肉类。

莫弈月闭上双眼,感受了下微风的动向,随即拉起身后慕棠棠的手道:“跟我来。”

这有些突然的举动,让慕棠棠愣了片刻。随后慕棠棠便被莫弈月轻轻拉动着走,而自己被莫弈月拉住的手则攥得紧紧的,她能清楚感觉到莫弈月手中传来的温度,这温度自指尖传到自己心中,顿时心里像有一头小鹿乱撞,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了。这回手心出汗的更是换做了她自己。

“弈月哥。”慕棠棠用手指轻轻夹了莫弈月的手掌一下唤道。

“嗯?”莫弈月有些不解,回头问道:“什么事?”

“我……”慕棠棠低着头,脸上早已绯红一片。好在此时正值午夜,莫弈月也看不出她此刻红透了的脸颊。

还未及她说出后面的话,便听得脚下一阵扑楞楞振翅之声。而后遮星挡月的蝙蝠群起而飞,自二人头顶上掠过。莫弈月见状忙用衣袖遮住慕棠棠的头部,自己则未来得及躲闪,用手反复驱赶的过程中,被蝙蝠抓伤了手背。

“这是什么!”慕棠棠激动之余却被莫弈月用手捂住了嘴,只听莫弈月声音略显严肃道:“别动,你且小心观看脚下。”说罢,将自己的脚微微抬起,寻了半天方才落下。为的是避开前方一具早已被烧死的焦尸。

莫弈月自怀中掏出装有火折子的竹筒,自里面将火折子取出,用手一甩,那火折子便自己燃了起来,照亮周围。

看到眼前场景的一刹那,就连莫弈月的背脊都渗出丝丝凉意。那是一座巨大的深坑,里面密密麻麻填满了被火烧死的人的尸体。这些尸体黑压压堆叠在一起,死状惨不忍睹,却都是痛苦的张着大嘴。

“啊!”饶是慕棠棠胆子再大,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惊呼出声。躲在莫弈月身后,偷偷用眼瞄看。

那空气中弥漫着的焦臭气味,仿佛瞬间席卷了二人所有的感官。恶心,眩晕只能对此稍作修饰,更为形象的是脚下一软,有栽进坑中的趋势。

“究竟发生了什么?”莫弈月看着那坑中死状凄惨的尸体,猜测这些人便是河垭村中的居民,至于为什么会被人集中烧死,无从得知。

究竟,是何人所为……

次日清晨,山谷中寒意很重,慕云澄被冻得清醒,发现大家都睡在了篝火周围。而篝火早已熄灭了,只剩下厚厚的木灰。

他惯例伸了个懒腰,抬腿间却不经意碰到了一旁熟睡的叶飞羽。叶飞羽在睡梦中惊醒,坐起身瞪向慕云澄。

“啊,对不起,不小心碰到你的。你……没事吧?”慕云澄见叶飞羽突然惊醒,也是吓了一跳,忙赔礼道。

叶飞羽却以为慕云澄因昨晚自己的一脚记恨自己,遂趁早上实施报复。

“对不起?昨晚我不也是不小心碰到你的?你至于今早如此吗?”叶飞羽有气,不仅仅是觉得慕云澄小人。更是为自己的刺鱼号沉没,导致自己现在露宿荒山的境况的发泄。

慕云澄有些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我不是都给你道歉了吗?怎么还这般不依不饶,难道你还要踢回来不成?”

“道歉有用?我就是要踢回来。”他说罢起身,朝着慕云澄的腿上就是一脚。这一脚踢在了慕云澄膝盖上,慕云澄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但是叶飞羽这般睚眦必报谁人能忍?只见慕云澄咬牙踉跄起身,朝叶飞羽直扑过去,二人便扭打一处,只不过慕云澄实在不是叶飞羽对手,没几下便被叶飞羽按住。

就在叶飞羽挥起拳头要朝慕云澄头上打去时,拳头却被人在半空拦住,他抬头时,竟是莫弈月冷冷的看向他。

“你纵使再有气,再难受,也不该这样对待朋友。”莫弈月将叶飞羽自慕云澄身上拉开,言语不似前番柔和,甚至有些冷冰。

此时,慕棠棠与杨灵也醒了过来,看着三人不对劲的表情与姿势,遂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慕云澄匆忙站起身,将衣服上的灰尘拍了拍,眼皮低垂,却是摇头道:“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摔倒了。”

众人闻言皆沉默不语。

早饭过后,莫弈月提议出村口向西走,并说西面的路比较宽敞好走。其实,东面的路他昨晚走过,便是村中死尸填埋的地方。

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除了慕棠棠知道莫弈月这样安排外,谁也不知昨晚村外的事情。

西面的路果然宽敞,好像是修缮过的官道一般。一般蜀中的道路就是这样,西边的往往更加宽阔好走。因为东边主要依靠水路运输,其陆上几乎都是小径,而没有几条人工修建的大路。所以,莫弈月说西面的路宽阔好走是有根据的。

众人三两一组,均不交集。行了一个清晨的路,已是又累又饿。约莫正午时分,路上的一块木牌又让众人提起了精神。

“桃陵县。”这个意外的小县城,让除莫弈月以外的四人都是兴奋不已。有了县城,便意味着众人可以住进舒服的客栈休息,以及美美的吃上一顿。

可这三个字却让莫弈月陷入沉思。

“桃陵”,那星象中所指之处不就是这里吗?

难道这河垭村归桃陵县管辖?或许红赤星与积尸气所指涵义就在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