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3. 并非大手大脚

董锵锵想着来都来了,索性把海龙上下全都走一遍再说,但拎着东西逛不方便,便和老板商量好,先把两台相机留在柜台,自己又把上面几层也转了个遍,确定没有其他想买的东西后,这才背着相机、手机下了楼。董锵锵心知一万多的相机价格绝对不便宜,但1100万像素的全画幅数码单反肯定能把调查对象拍的更清楚,关键是还能用很久,这样就可以把德国买的旧相机留给端木,便携的京瓷留给父母。刚走到楼下,佟乐乐打来电话,说路上堵的比想象的时间长,还得麻烦董锵锵多等三十分钟。见旁边不远处就是一家法国超市,董锵锵立刻想到新家里摆的还是旧家具,用的也都是旧电器,心里念着给父母买大电视,新冰箱,人就进了超市。超市戴口罩的工作人员比海龙多,比银行少,不过工作人员普遍没什么精气神,董锵锵也理解,总戴口罩没有谁会舒服,人都要透口气的。逛超市的人也比海龙多不少,尤其是肉类和果蔬区,毕竟民以食为天。他简单转了转,超市里出售的家具都是小件不说,和父母的审美也难一致,他想着父亲上了年纪,肯定对自己亲手做的家具有感情,扔和换估计都没戏,思来想去,家具他应该换不动,也就只能帮家里换新家电。电视大小需要考虑摆放位置和观看距离,董锵锵粗略估了一下家里客厅的长短就麻利儿下了单,冰箱直接挑了个西门子带零度保鲜功能的三开门,家里的洗衣机还是他读初中时买的波轮的,早该淘汰,也来个西门子的,董锵锵在德国用的都是滚筒,滚筒洗出来的衣物不会搅合到一起产生很多皱褶,后期熨烫都省事。他和超市刚定好三大件的次日送货时间,佟乐乐的电话就追了过来。等董锵锵步出超市门口,就见戴着口罩的佟乐乐正坐在路边一辆捷达里朝他招手。他拎着东西大踏步走到车旁,拉开后座门先把东西放到座位上,再摸刚放到裤兜里还不到一分钟的口罩。“不用戴了,上来吧。”佟乐乐把车窗摇起的同时顺手摘下自己的口罩,回头打量蜷着身子坐到后座的董锵锵,打趣道,“没少买啊……”“给父母买点儿东西,你妈那边咋样?”“不太好。”佟乐乐把头转向车前方,轻轻叹了口气。借着西斜的日光,董锵锵注意到三个多月没见面的佟乐乐不仅人消瘦了一大圈,脸色也比去年圣诞时难看许多。见过董母后,他知道家里有个病人对家庭其他成员,尤其是照顾病人的人会带来怎样的烦恼和压力。“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董锵锵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能说出这种极品废话,“一步步来,先争取转院,再说治疗。我妈说我爸刚到协和的时候医生也没上来就治,她当时还跟医生发脾气,后来才发现人家还是很专业的,所以你们也得相信医生,千万别跟医生急。”“嗯,阿姨昨天也是这么提醒我的,医院说周日不能转院,我一会儿和医院再确认一下,明天必须住进去,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否则我妈的身体扛不住。”董锵锵回头找后排安全带的搭扣:“你还没吃午饭吧?这附近找个餐馆,我请。”佟乐乐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了,说几句话我还得赶快医院弄我妈呢,等回头有空再说。”董锵锵一听这话,系安全带的手不自觉又松开了:“咖啡?”佟乐乐没接茬,董锵锵秒懂:“那你先忙正事。”“你这次回来待多久?”佟乐乐换了个话题,“别我说回头你就没下文了。”“我想待一周,但我爸想让我赶紧回去,如果情况不变更差也许还能多待一周,看情况吧。”“还是小心些,尤其是如果你在外面吃饭,一定……”“一定戴好口罩?”董锵锵开玩笑道。佟乐乐被他的话逗笑:“戴口罩那还吃屁啊?”“火气不小啊。”董锵锵还从没听佟乐乐说过屎尿屁,忍不住揶揄她,“最多就是吃饭时保持距离,不扎堆儿也就是了。”“没跟你开玩笑,你看看街边那些饭馆儿。”佟乐乐朝车窗外努了努嘴。其实不用佟乐乐说,从海龙出来这一路,旁边餐馆的萧条肉眼可见。仍然开门营业的餐馆门可罗雀,大部分都是直接铁将军把门。还在营业的,服务员穿着餐馆工服、戴着口罩站在餐馆大门里,见有人从餐馆外路过,立刻从门里窜出,热情地招呼行人进餐馆用餐,被婉拒后,再眼巴巴地目送行人远去,脸上挂着止不住的失望和无奈。谁都能看出来,虽然天气已转暖,但餐饮人的心还都拔凉拔凉的,仍旧陷在大雪纷飞的寒冬腊月。“要我说,他们还不如不营业呢,这要是被传染,多危险啊,不值。”佟乐乐点评道。“碰到这种事,老板如果关门就更亏了,租金、水电、员工工资还有后厨的菜都已经是沉没成本,不开门就是硬亏,开了门或许还能有点收入。”董锵锵分析道。“服务行业碰到这种事真是倒霉。”“乐白不也一样么?散客旅游团说没就没了,乐白唯一比餐饮好的地方就是能从酒店那些前置押金里退一些出来,虽然不多,但也比都赔了强,还有就是商务团还没全取消。”佟乐乐全程没提老白和婚礼的事,董锵锵只好主动把话题引到乐白上,如果佟乐乐想聊这个话题,自然就会展开,如果她不愿说,自己也没必要刨根问底儿。果然,佟乐乐没抻他的茬儿,乐白的业务也只是一语带过,董锵锵知道她不说就是还没想好,知她着急走,也不想继续缠她,又简单聊了几句便要下车,临下车前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老白说联系不到雷兰亭,你最近和贺鸯锦打过电话么?”“没,回来后我俩就没联系了,而且在德国时也是她不提雷兰亭我也不主动提,怕她多想。”董锵锵有些诧异:“她不你师妹么?再说最早不还是你把她介绍给雷兰亭的么?那时我刚到德国还不到一个月呢吧?”佟乐乐无奈笑道:“她知道雷兰亭之前追过我,俩人没好时无所谓,现在俩人好上了,可能她心里也就多少会有些疙瘩。做人得识相,不能等人说。”听她这么说,董锵锵马上想到的不是贺鸯锦,却是杜蓝,暗叹:华菱如此,贺鸯锦也如此,女人果然都一样,不知杜蓝会不会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