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醉酒的候时新

醉酒的候时新,想要强撑着自己的肢体和意识,但很无奈,他已明显对周围事物反应降低,他的脑子变得迟钝,自控力一直下降,动作不受指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吞吞吐吐。

不知是爱,还是恨,复杂的情绪萦绕在醉酒的脑袋中,他突然出现幻觉,觉得那一纸婚书是他和问筠的,觉得,眼前的张莹也变成了她。

候时新东倒西歪的站起身,拿起毛笔,歪歪扭扭的在婚约的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又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不由分说,划破手指,重重的按在了名字上方。

张莹,“啊”的一声,心疼的抓住候时新的手,不嫌脏的含在嘴里。

候时新晃晃悠悠的强行把手指拿出来,又用手使劲的挤了挤伤口,递到张莹面前说道:“来……你你……你用我的血。”

张莹心疼的泪水夺眶而出。

候时新却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脑袋说道:“怎……么了?不……不高兴吗?快,我……还要再……再喝上两杯。”

张鸿邵虽说也是醉醺醺的,但意识是清醒的,他看着候时新毫不犹豫地割手摁印,心中大赞,得此女婿,张家也算有望了。

张母眼见事已至此,拿起婚书,激将着说道:“莹莹啊,你是不是不愿意和他成亲?你若不同意,还不晚,我现在就可以把这一纸婚书给烧掉。

可你若是愿意,就赶紧把这手印给按了呀,再不按,我姑爷的血可是要流干了。”

张莹岂能不乐意?她只是单纯的心疼候时新的手,眼看血流的越来越多,她回房找到一卷纱布,细心的缠绕在候时新的手指上,然后,一把抢过张母手中的婚约,笔走龙蛇,行云流水的紧挨着候时新三个字,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末了,毫不迟疑,从桌子上再次拿起那把尖刀,在自己的手指上也滑了一个口子,迅速的在婚约上按下了红红的手印。

张母吓了一跳,拽着张莹的手,替她处理好伤口,骂道:“你真是个傻丫头!”

张鸿邵目睹着这一切,拿过那一纸婚约,用口吹干墨迹,举起,大喝一声:“好!呵呵,血脉相连,佳偶天成!”

……

候时新慢慢的睁开眼睛,坐起身子,捂着发昏的头,感觉嘴巴里没有一滴口水。他伸手,想去触摸床头的茶杯,“咦?”,这才发现,并不是在自己家中。

他光着上身,四处环顾,这分明是一个女人的房间,况且,鼻子里充斥着……

“凤梨?”

候时新迅速的抓起盖过的被单,放在鼻子上轻嗅了一下,的确,清新淡雅的凤梨香,弥漫着自己整个神经。

他赶紧穿上衬衫,拿起桌子上的手表看了看,晚上八点半。

“这是在哪儿?”

候时新努力的回忆着。

他记得在张府,自己执意要走,没办法,张鸿邵就给赵涛打了个电话,其余的事情就断了片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又按了按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什么,有没有说错什么话,或者是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蠢货!”

候时新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

酒,乃是一个潜伏者最忌讳的东西,虽说,有时候需要应付场合,但,酒量,只允许喝到一半,就必须装醉。

以往,候时新都是这么做的,可今天,也不知道见了什么鬼,明明自己只有八两酒量,却足足的喝掉一斤窖藏老酒。

“咳,咳,有人吗?”

候时新大声喊道,没人应。他开开门,冲着过道喊。终于,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从走廊的尽头走出,把手放在烈焰红唇之上,示意安静。

“丁丁刚睡,别吵醒他了。”

候时新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是你?我怎么在这儿?”

阮佩云拉着他的胳膊,走进自己的房内,又反锁上门,走到窗帘处,拉开一个小缝,盯着楼下的动静,这才说道:“站长和清清出去散步了,保姆临时有事回了老家,放心,房内已检查过,没有窃听装置,“野火”同志,咱们长话短说。”

候时新第一次登上站长家的二楼,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她竟突然变得如此温婉柔顺。

“我怎么在你的房间里?”

候时新急需知道,自己醉酒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喝多了,张鸿邵把电话打给了站长,站长让司机把你先送到这里醒酒。”

“我没说错什么话,或者办错什么事情,引起站长的怀疑吧?”

阮佩云严肃的说道:“野火同志,你怎么能喝那么多酒?这已经严重的违反了党的纪律,这件事情,我会向上级汇报,追究你的责任。”

候时新一脸自责,后悔的讲道:“我请求上级给我处分。”

阮佩云叹了口气,说道:“我理解你,你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又放不下对问筠的爱,这种纠结,让你不由自主的贪了杯,导致一醉不醒。

可“野火”同志,你是潜伏者,你是代表党,扎入敌人内部的钉子,你的生死存亡与革命的胜利息息相关。

幸好,今天站长不在家,若不是我在这里看着你,就凭你睡着前,在床头叫的几声问筠,站长就随时可以把你抓进大牢审讯。”

候时新惊出一身冷汗。

阮佩云知道他的难处,收起了严肃的态度,温柔的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还有很多疑惑?比如我的身份?”

候时新点了点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问道:“为什么凤梨香味,你的身上也有?”

阮佩云有一丝惆怅,眼睛里颤动着泪花,她回忆道:“我和问筠是在苏联留学时认识的,我们情同手足、亲如姐妹,有着共同的爱好,又有着共同的理想。

凤梨味道的香水,是我们最喜欢的味道,我们两个一直保持着用这种香水的习惯,直到她出事的头一天,我收到你暗示的纸条,才知道她遇到了危险,我去九月咖啡馆找她,在卫生间里恳请她撤离,她只告诉了我一句话,“为了革命的胜利,为了党的信仰,她必须将情报给送出去,哪怕是牺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