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4章 水下争逐

慕云甫一入水，便觉寒气逼人，万幸避水珠确非凡品，他周身好似包裹了一层薄膜，完全隔绝水浸，行动起来也更加灵活。慕云暗暗自得，凝足目力观望，但见远方一点红光闪烁，在水幕中若隐若现。心知那里多半便是埋藏虎魄神剑之处，慕云抖擞精神，运足一口丹田气，径直向那红光游去。习武之人气息悠长，水下闭气时间远超常人，慕云又身怀避水珠，索性不做换气之想，离水面也越来越远。焰心寒潭方圆不过里许，水深却有五六十丈，加上潭水严寒刺骨，越往深走便越觉难熬。饶是慕云此番得天独厚，可当下潜到二十丈之时，他也觉出筋骨生寒，只能全力运转内息，不断驱散阴寒之气。慕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倘若没将至阴避寒珠赠与小雷，此时更是如虎添翼，虎魄神剑唾手可得。正在慕云暗自嗟叹之际，眼前现出一条人影，看服色正是薛灵燕，这女童年纪虽轻，修为可着实不弱。慕云并不停留，加快速度越过薛灵燕，继续游向那红光。孰料才游出片刻，慕云便觉身边水波激荡，竟是薛灵燕迎头赶上。慕云登时一滞，错眼一瞬觑得分明，薛灵燕嫩脸紧绷，目光中颇有挑战之意。原来薛灵燕幼居长白山，平日最喜欢游玩天池，时常在冰寒池水中嬉戏，如今置身焰心寒潭，于她而言好像回家一般亲切。所以眼见慕云专美于前，薛灵燕娇性一起，自是全力以赴，非压他一头不可。慕云见状也激起了斗志，自忖岂能被小姑娘比下去，乾灵真气灌注四肢百骸，使出浑身解数击水前行。两人各自争先恐后，转眼间又下潜十丈有余，可是说也奇怪，那红光影影绰绰，似乎又远了几分。慕云心下起疑，转念间放缓速度，伸手向那红光指了指。薛灵燕也纳罕不已，同样伸手比了比距离，脸上满是询问之色。慕云见薛灵燕脸色发青，知道她是在苦捱，于是向上一指，示意她先上去换气。薛灵燕略一迟疑，却是摇了摇头，随后娇躯一拧，奋起余力向潭底游去。慕云自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但若是南辕北辙，只会离目标越来越远，最后错过天时，此局又要无功而返。正在慕云满心纠结之际，恰见两条人影迎面游来，敢情是卫廷裳和郏恩邑。卫廷裳看到慕云，向他打了个手势，慕云知道她也觉出异常，这才及时抽退。师晴蕙说过“否极泰来，正则反之”，那么此刻这种情形，岂不正好应了后一句？慕云这厢暗转念头，郏恩邑已经与他擦身而过，还是卫廷裳伸手招呼，示意他一同往回走。慕云权衡利弊，终是摇了摇头，卫廷裳也不强求，径自弹身游过，紧追郏恩邑而去。慕云尚有余力，不想过早半途而废，当下继续往深处游去，双眼紧盯那红光，期盼能看出端倪，尽早到达藏剑之地。潭水深处天光暗淡，寒气更是成倍增长，直如冰霜地狱一般。慕云已经禁不住牙齿打颤，那红光却还是遥不可及，仿佛只是个渺茫虚影，实际并不存在。蓦地眼前又现出两条人影，其中一人单手抱着另一人，拼命想往上游，可惜却力不从心，反而一起沉向潭底。眼见那两人情势危殆，慕云岂能坐视不理，连忙飞身趋近过去，待看清时不由得为之哑然。原来那是衡至衷和夏侯绫，衡至衷似乎已经失去意识，而夏侯绫在全力救他。无奈女子终究力弱，即便衡至衷身形清瘦，可面对眼下这等情形，夏侯绫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慕云暗呼侥幸，赶紧伸手抱住衡至衷，然后向上指了指。夏侯绫总算松了口气，抓住衡至衷的双臂，跟慕云一起往上游。看出夏侯绫已经是强弩之末，慕云自是尽力为她分担，不过片刻便上浮十余丈。打眼只见上方人影晃动，正是赤阳道长和虚珩道长并肩游来，赤阳道长心下有谱，径直上前接过衡至衷，虚珩道长则拉住夏侯绫的手臂。不等慕云有所表示，赤阳道长拿手一指，示意他继续往潭底去。慕云心中疑惑未解，双手比了比远近距离，然后向那红光指了指。赤阳道长不以为意，反而用力挥了挥手，催促慕云尽快动身。慕云见赤阳道长如此坚决，干脆也把心一横，转身向着那红光加速游去。晃眼之间有所察觉，一条胖大人影正自猪突猛进，忙不迭的游向水面，不问可知是郜擒虎了。这位仁兄最早下水，看来还是闭气功夫不佳，只能暂作转进，以免欲速则不达，步上死对头衡至衷的后尘。慕云暗暗摇头，迎面掠过郜擒虎，一鼓作气下潜三十丈，距离潭底只余约摸十丈，可那红光依旧像远在天边似的。慕云并未动摇信心，聚起遍身残存真气，全力游向那红光。越是接近潭底，慕云越觉巨力临身，胁裹阴寒湿气，丝丝砭骨伐髓。慕云把心底定，此番绝不退缩，只盼苍天庇佑，最后真能否极泰来。忽然眼前人影一晃，慕云霎时心头一凛，敢情又遇上了薛灵燕。但薛灵燕好像已经力竭，娇躯软软的随波逐流，只余双手还在勉力挣动，只怕转眼间便要失神晕厥。慕云暗叫好险，冲上前去张手一抄，抱住薛灵燕的纤腰，然后拿手向上一指，示意先把她送回水面。薛灵燕绝处逢生，脸上满是诧喜之色，眼见慕云便要上浮，她慌忙摆了摆手，然后向潭底努了努嘴。慕云心道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倒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儿，干脆不去理会，决意先救她性命再说。薛灵燕见慕云我行我素，惶急之余奋力一挣，一头往潭底扎去。慕云大出意料，本能的随后追下，若非水中没法开口，他恐怕早把薛灵燕骂得狗血淋头。有慕云当后盾，薛灵燕的潜力完全激发，呼吸之间便下潜三丈。慕云追之不及，正自满怀忧虑之际，却忽觉周身寒气迅速消退，竟是一股暖流直沁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