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嘘——
bgm：二言目（物语系列）
“班长正在监视这里。”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鹊没有再发出声音打断她，只是尽量自然地在脸上做出一个困倦的表情，让自己的五官柔和下来，不那么具有攻击性。
正常来讲，这种时候应该表现的突出一点，以吸引暗中观察者的注意力，但事实上没有人是傻子，而且这间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所以那么做反而会让秋神非常显眼。
所以干脆装睡就好了，万一出现秋神也是间谍的情况——不单单是出于鹊自身了疑心，而是这种事情真的很可能发生。
毕竟对于很多信念坚定的人来讲，拷问和药物都无法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这种时候用怀柔的手段要更加有效许多。
“等到对看似同情自己的拷问者吐露出一切，然后再满心希望自己可以被释放的时候死于对方的温柔，到时候这家伙的表情一定会非常有趣吧”——如果说现在有人正在监视装置后面，看着眼前这一幕并如此想的话，不，哪怕仅仅只是有这种可能性的话。。鹊就不会对趴伏那里的少女抱以信任，哪怕真的没有，也不会。
所谓的亲切感，善意与信任是不能混为一谈的，这就像是“不讨厌”和“喜欢”之间巨大的天堑。
所以现在果断装死，然后辨析情报的可信度。
——“现在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还是先听我的话比较好。。。对，先保持安静，听我说完。”
——“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比如我们是些什么人，这里又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过这些我并不准备告诉你，这样只会让你越陷越深，到最后无法脱身。”
不，其实我一点都不混乱，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大概能猜出来，至于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我敌人老巢。
秋神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看上去真的像睡着了一样，甚至还有轻微呼噜声发出来，她手指的动作已经完全被掩盖住了，除非有摄像头装在被子里面，否则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她现在正在泄密。
——当然考虑到旧情人薄弱但是有些诡异的心灵能力，其安全可靠性还有待验证。
——“我之前说的话，虽然有一部分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听，不过也是有真的掺杂在里面。”
部分百分之九十还是百分之十
鹊对，眼皮会不会抖动了两下，看上去随时都会睡着，同时眉头恰到好处地皱起，似乎还在因为剧烈的头痛而苦恼。
——“比如现在我们班绝大多数人都赞同，直接把你处理掉。。抱歉，如果我说的不知道清楚的话，那我就再说的明白一点，处理掉就是指杀死。”
——“而且因为一些原因，现在你生命的归属权也在我手中，不管你是否对我抱有信任，这一点都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我真的想害你的话，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你明白了吗？”
——“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考虑到你现在的神智可能不大清晰，我觉得稍微拖延一段时间也无妨，毕竟我是这样的仁慈善良，关于这一点你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哎呀你倒是试试啊？！我们来看看谁死！我告诉你！你这是在恐吓！是杀人未遂！你信不信我告你告到倾家荡产几年后坟头巨树长到一人合抱亭亭如盖？！
鹊的匪气又犯了，虽然表面上仍旧做出一副困倦的样子，没有因为内心的波动而产生任何的变化。。。从上次服药到现在，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磕“阿璃的堕落”了。
而如果在不久之前在泳池里的时候，如果他能早点醒悟过来，成功嗑了药的话，那么现在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还有就是不要想着逃跑，在这里你绝对逃不出去的，逃出去就会变得更加惨，到时候你将成为我们D班所有姐妹的敌人，到时候一定会生不如死。”
呵呵。。这我信，如果谁落到那群疯子手里绝对咬舌自尽来得痛快。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眼神。。真是不健全啊不健全，小小年纪竟然就能从他们身上闻到鲜血和残虐的味道。。真是，对别人的和对自己的。。气味都已经交缠在一起分不清了，真是，真是。。我说什么好呢？
但是秋神没有，这孩子简直就像白纸一样干净，虽然语气因为耳濡目染沾染了某些不好的习惯，不过的话总体而言还是个好孩子。
鹊对这一类个人的气质和曾经大概的经历都非常敏感，像阿克那种和他满两个月的基本上由内而外都被看透没了隐私。。。而且他一直是用这种老气横秋的语言对他人评头论足，浑然不觉得自己和那群“小小年纪”是同龄人（鹊的记忆不满一年），仿佛天生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因为如果你逃出去的话，也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还才请务必不要这么做，我不想站到到你的对立面。”
你还。。
——“不要问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有目的，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的，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哪怕是呆在这种地方不能出去也比随随便便乱闯一番，然后被抓住解剖做实验要来的好得多吧。”
随随便便乱闯？我早就和学园不共戴天了好吧，我不知道他们，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来找到我然后设法做掉我的。
——“嗯。。差不多，先这样好了，放心，过一段时间班长他们会撤去监视的，到时候你就能在这里自由走动了。”
——“你饿了吧？不过现在很晚了，所以没晚饭夜宵之类的。。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做点饭，但明天我还要早起，所以今天不行了呢。。嘛嘛，不要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鹊表示自己不能理解，她这到底是把我当成婴儿还是狗啊？话说这两者在某方面似乎也没差！？
——“乖乖等明天吧，忍忍就好了，毕竟你如果饿的时间长了，然后再吃到美味的饭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吧？所以再忍耐一下，好吗？”
——“这段时间就让我来养你吧。”
我我我！。。。刚才说了什么？就是丫头可能说实话，我说听错了，还是她喉咙出了问题？再或者是她的脑子有问题？喂！你真的发烧了吗你？！
养我？你要怎么。。。呜哇哇！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莫名其妙的恶寒，甚至某些存在于幻想之中，即使知道会会风在脑海深处的禁忌画面此时也一一浮现，他感受到了一丝恐惧和战栗。
我这是碰到变态了？
鹊此时此刻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身体被沉重铁链束缚感觉已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类似棉被铠甲的东西，将自己与这个可怕的世界——与这个可怕的女人相隔离！
——“明天早饭要吃什么？煎鱼啊几粒歌谣还是说清蒸冬冬”
。。，不，所以说说你说的那些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秋神似乎有点开心的样子，手指尖雀跃地在鹊的腿上写写画画，并且是长篇大论的介绍，各种各样听起来就让人不明觉厉的菜肴。
。。比如某种光是听口述就会让人觉得自己的舌头会辣到燃烧，充满了爆炸性口感的食物“爆燃火焰斗牛”。还有因为味道非常清淡，而且入口即化，所以吃多少都可以吃的掉以至于很容易像金鱼那样不知不觉把自己撑死的“三林白羹”，听说主材还是一种类人生物。。。话说那个魔法料理是什么鬼啊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了？
。。总之。。各种不明觉厉，用鹊的眼光来看不是学园的伙食真的这么奇特活泼，比较充满新意，就是女孩正在通过自己超卓的想象力瞎掰。
这算是什么拷问啊？唠家常吗？真是。。。鹊不止一次这么想了，虽然腿上的伤口还是有点疼，不过那根本只是皮外伤。
就这样交谈了半小时。。。虽然说是交谈，但事实上一直都是秋神一个人在写写画画，鹊只是在听而已。
时值深夜，灯光熄灭了，秋神趴在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嘴角残留着开心的笑意。
鹊看着女孩纯真的傻笑，有些失神，虽然大脑一直在催促他睡觉，但就是不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静谧的空间中没有半点声音。
嘘——
164真心
bgm：潮鸣
“啊——”
秋神张着嘴发出长长的声调示意鹊张开嘴。右手端着碗，左手拿勺子给他喂食，勺子里是带着葱花的豆腐羹，非常意外的是很普通的清淡食物
她侧身坐在病床边上，身上穿着刚换上的衣服，咖啡色的长衣长裤。她的手脚相较一般人更加纤细，虽然胸前很平但身体曲线显得相当柔软和美好，所谓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优雅并且充满淡定从容的娴静魅力。
她脸上有层薄薄的红晕，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可能会和“初为人母的慈爱妈妈”，“初恋的小女生”之类非常美好正面的词汇。
是的，鹊非常肯定这是一种变态而兴奋的笑容，唯独正在经历这种可怕危机的他才会明白看似温柔的举止背后影藏着的黑暗——当然，这种温柔的举止似乎是真心的，只不过对于鹊而言，哪怕是不参杂了调教驯化自己意识的纯粹的笑容，没有夹杂自身私欲的温柔，也是不能接受的。
温柔是会会刺伤人的东西。
但如果换一个想法呢？假设秋神本身就仅仅只是一个非常温柔，同时又有一点奇怪小兴趣的普通女生，对于其他任何人都是这样的态度，这样的照顾。。那样的话或许心中的那股莫名其妙的负罪感也会减轻不少吧？
“啊呜。”
鹊然后突然张开嘴把勺子连带一部分的手柄都含入空中，女孩原本还在歪着头疑惑，然后被鹊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手都抖了一下，脸上也闪过害臊的惊慌。
看上去非常明显的动摇了啊。
结果只是嘴上说说吗？实际没有这种养。。监禁别人的经验？
鹊咬住勺子没有松口，嘴角露出微笑。
总觉得挺开心的。
“你在傻笑什么呢？快点松开！”
秋神终于反应过来，以前你说自己在暗中观察的同班同学面前扮演的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角色，于是果断地给鹊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他之前已经把豆腐羹咽下去，不然现在非得呛出来不可。
“真是的！身为狗狗，怎么能不听主人的话呢？再这样明天你早上就没饭吃了！喂！听见没有？”
“。。哈？”鹊险些用流氓地痞的语气直接说出一连串狂立flag的脏话。
通常这些人之后都会在类似英雄救美的桥段被开了挂的主人一顿胖揍直接送回复活点。
我说。。秋神小姐？就算你想极力表现出一个剥削者奴隶主的形象，以确认自身强势的地位。这种说法也太错漏摆出了，完全没有说服力好吗？
或者说你真的把我当成狗来看待？我听不懂人话？
“狗狗就应该有狗狗样子！我现在觉得你非常不称职！”
秋神小姐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任性赌气的模样，想只发怒的仓鼠。
“唔。”紧接愣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直到小脸憋得粉红才得出一个结论。
“我。。你【哔——】我！就，就算是发誓效忠我的仪式好了！快点！听话！”
what？
“你。。来真的？”
鹊看着她那动摇的眼神几乎都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动摇地非常严重，就差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就会像是自己在强迫她做什么不愿意做的事情一样。
各位，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况？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形？请容我再多啰嗦两句。
秋神，身高大概比小依矮一点，身材在各种意义上都并不饱满，但是线条非常姣好，可以说是个骨子里非常温柔的可爱女生。
棕色的长发披肩，粉红水润的双唇轻轻动着，洗发水的味道混合着少女自然的体香令人心旷神怡。
另外，我的表情现在，此时，此刻，目下，绝对很难看。
她说让我。。。咳咳，毕竟没有具体指明是哪儿。
也就是说可以认为什么地方都行吗？
这很明显不是出自她的本意！是了，是为了不让他假装潜水的家伙起疑心，而伪装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让我活下去，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出于善良心态从而强迫自己去完成的行为，一定很勉强很辛苦吧？
鹊感觉自己的想法中哪里有些不对，不过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去美化眼前的女生，这或许和她身周总是萦绕着的特殊亲和力有关。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行，从物理意义上来讲办不到，所以。。喂！喂！
解开了。。或者说正在解锁，女孩的手伸入棉被之中，似乎是为了给鹊解开铁链，说实话，这玩意儿冷冰冰硬邦邦的，并且磕着骨头勒在身上的确疼痛难忍，但如果是为了这种目的的话，那么鹊情愿不要，而是希望让它继续束缚着自己。
有些东西一旦超过限度，就会触及到一些不能触碰的柔软的地带，那些敏感的背后藏着的就是核弹。
斜斜的刘海沾着汗水滴落下来，流过眼睫毛的时候总觉得痒痒的，鹊的眼睛遮蔽在留海中，嘴唇抿成一条线，十足阴郁沉默的感觉。
“请住手吧。”
“。。诶？”
秋神的动作明显慢了一下，但是之后却并没有停下。
“停下吧。”
鹊的语气明显有点不耐烦了。
秋神的表情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不过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也说明她有点紧张。
毕竟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如果鹊像这样继续任性下去的话，这场戏就没法再演下去了。
一旦被监视者观察到鹊等我攻击性和不服从不可控性，那么绝对会被处理掉，就连秋神辛苦争取过来的处置权的行为也会付诸东流。
啊啊，我真是，这种事情虽然听着似乎很高兴，但碰到我这种人渣身上实在是太浪费了，实在是不应该呀。
所以。
“住手吧。我不会【哔——】你的。我也不会当你的狗。”
鹊冰冷的语气终于让她的停了下来，声音不高，但是里面充满了满满的不容拒绝的味道。
秋神代表星星彻底恢复了，刚见面的时候，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认为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
“。。为什么？”
她皱着眉头，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鹊面不改色的面庞，仿佛有雪花被寒风吹起，纯白房间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温度降到了冰点。
是啊。。为什么呢？
这很明显不单是在问为什么要叫她停下来，还是指为什么要叫停这场做戏——毕竟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我放弃生命。
。。呵呵，所以说就算是我啊，秋神你明白吗？
隐隐约约无法看清楚的善良，某些莫名其妙的恶趣味，温柔的亲和感与有趣的反应，虽然总是一副仿佛背起了整个世界的漠然表情，不过偶尔也会有娇羞的时候，冰雪聪明，普通的可爱的反应。
虽然由我来说并不具有说服力，但秋神无疑是一个很难得的好人，这一点我深深地明白，从见到的那第一眼开始就深深明白——所以是不行的。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强迫你这样的女孩子做出那种反应，哪怕是你自身的善良和温柔，那也是不允许的！
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同意的，因为哪怕抛开你的理由不谈，那你究竟是出于怎样的想法诞生了这样的行动，我也无法接受，打心底里无法接受啊！
你以为我真的是在意你吗混蛋！你以为我是一个怕死的凡人，是会就这样随随便便死掉的垃圾吗？
鹊毫不退让地和秋神进行这目光上的交锋，女孩觉得现在不去的话还来得及，还能强行解释为逆反心理，只要现在能压服他的话。。。然而鹊肆无忌惮的目光就像是永恒不灭的北极星一样仿佛这一点细微的，但是又坚定不灭的光芒。
没错！我是造神者！我是绝对不会完蛋的，我是绝对不会终结的！我还要回到她们身边！
是的，回到我的家人身边！
如果在两个小女孩——在铃音和铃兰独自徘徊在世界的另一端，在虚空中彷徨，无助垂泪的时候我却在做这种事情，那都不用将来铃音拔刀了，我自己就可以自裁在这里！
身处随时死掉也不奇怪等我绝境中，鹊——这个只有短短不到一年记忆的少年，透过自己那些媳妇的阴谋论调，剥开残忍无道的思想外壳，切开心灵的武装坚壁——在排除了这一切天生的邪恶材质，暂时摒弃这部分为了避免让自己受伤还存在的心灵防线之后。
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占有！想要让她们幸福！
如果和情感混杂在一起，形成洪流从内心被压抑着的深井中冲天而起，化作耀眼的彩虹。
自己到底是有多在意那两个人，到底是有多喜欢她们，对于铃音和铃兰无穷的占有欲和过于沉重以至于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爱。
在这这一刻，都变得清晰无比。
啊，秋神，谢谢你。
鹊直视着女孩，露出那久违的玩世不恭的从容微笑。
我已经。。不会逃了！
“看来你似乎是脑子不大正常，你就需要我好好调教一番才能听懂人话啊！”
秋神的目光含着煞气，怎么搞的啊这家伙？就这么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