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一、东京漂流—《打上花火》
月光皎洁如画。
借着着一抹光亮，程扬能看清眼前女孩散乱的刘海下熠熠生辉的眸子。
她是纯子的时候慵懒矜持，像神气的猫儿一样高贵；她是兰的时候，跳脱潇洒，带着孩子气，更像猫了。
世界上漂亮的女孩很多，并不是个个可爱，有些人只悦目而不醉心，对纯子这样的女孩来说，她的美貌是玫瑰最顶端的鲜艳，而她的礼貌和身份则是阻拦狂蜂浪蝶的荆棘，让人无法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程扬自觉是个幸运的男人，能越过那些荆棘品味玫瑰的花蕊。说不醉心是假的，可也没有折枝占有的想法。
“喂喂！小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看到他走神，兰不满起来，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今晚夜色真美啊！”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程扬摇摇头，放低姿态：“我们不要纠结什么romance，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不要转移话题！”
兰敲着他的脑袋：“不是说我弹得不好吗？那你来啊！”
“兰酱最厉害了，我当然比不上兰酱啦！”
程扬果断认怂，贱兮兮的笑着。
“谁允许你叫我名字了？好好给我叫‘武藤小姐’啊！”
“好的兰酱，我知道了兰酱。”
程扬点头。
“你个混蛋！”
兰气愤的伸手去挠程扬的脸，两架钢琴中间的距离并不够她用防狼术，看上去倒像是在撒娇。
程扬任由她施为，双手却从她抬起手臂下面穿了过去，触摸到黑白琴键。
“あの日見渡した渚を~
今も思い出すんだ~
砂の上に刻んだ言葉~”
他唱歌的声色是略带沙哑的少年声
，像黄昏随着公园秋千摇摆，看着灰色的天空；又像热闹的夏日祭里金鱼水池前蹲着的穿着藏青浴衣的男孩。
一瞬间，窗外平静的夜幕仿佛布满了烟火炸裂，更仿佛有一丝暑气遍布了兰的全身，让她停下了动作。
“君の後ろ姿~
寄り返す波が~
足元をよぎり何かを攫う~
夕凪の中~
日暮れだけが通り過ぎて行く~”
第一段主歌结束，在程扬进入副歌的前一个瞬间，他的嘴被兰捂住了。
“你就那么会讨女孩子欢心吗？”
兰睫毛微垂：“难道你不知道，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你这种随意施舍的温柔了吗？”
程扬停下手指，音乐戛然而止。
他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恍惚记起她在华夏时候和自己说过的那句“父亲从不允许她擅自交男朋友。”
或许她的少女时代，也有那么一个温柔的男孩，深深住在她心里吧。
“其实...你并不讨厌那个坂本楠雄对吗？”程扬问道。
兰没有说话，因为在程扬歌声响起的那个瞬间，她已经变回了纯子。
“不讨厌哦....只是万一不小心变成喜欢，就不好了吧。”
过了许久，纯子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整个人爬起，从和程扬的暧昧姿势中摆脱出来。
“呐，程君，今天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纯子解开自己的马尾，用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然后走到这间琴房的门口。
她背对着程扬：“谢谢程君今天陪我，明天我们去天空树吧！我不是答应给你当导....”
“パッと光って咲いた~
花火を見ていた~
きっとまだ終わらない~
曖昧な心を解かして繋いだ~
この夜が続いて欲しかった~”
他激昂的歌声突兀响起，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动，随之而来的的仿佛一切声音都消逝了，树叶的沙沙声、远方的引擎声，甚至纯子自己的心跳声。
音符继续，程扬的声音冲击着她的灵魂，每一句都像是最烟火在她心中绽放。
这一刻，纯子仿佛置身时间洪流之中，所有那些逝去的、遗憾的、没有得到就远去的，通通出现在她眼前。
那个男孩，那个街道，那天傍晚的夕阳，还有夕阳角落里怯懦的女孩。
“パッと花火が~
夜に咲いた~
夜に咲いて~
静かに消えた~
離れないで~
もう少しだけ~
もう少しだけ~”
最后的歌声和她心底的声音重合了，那些街道，那些夕阳缓缓消散。男孩和女孩手牵手转身，朝着某个远方离开。
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
“不要走，再等一下，就一下。”
她喃喃着，恍惚看见男孩折返回来，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好啊，我不走。”
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
轻轻环抱住失声痛哭女孩的程扬，扭头看着还摆在钢琴旁那个属于纯子的小包，上面简陋破旧的魔卡少女樱钥匙扣藏在阴影下，代表着纯子矛盾的部分。
这是他第一次切身体会霓虹民族所谓的“矛盾”。
就如书中所说，“极度温和又极度反叛”。也许根本没有“兰”，又或者纯子本身就是“兰”。
女孩心里始终住着野兽，警惕的躲在洞穴中舔舐永不愈合的伤口。
纯子从程扬怀里挣出，妆被哭花了，眼睛微红。
“程君，谢谢你，我父亲不让我交男朋友，他如果知道我们这样会生气的。”
她一直退了很远直到窗边:“而且程君已经有女朋友了吧，她也会吃醋哦。”
程扬“噗嗤”一下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对纯子伸出手：“我要回去了，你送我回去吧。”
“再等一下！稍微一会就好！”
程扬被纯子突如其来的冲锋推到了墙上。
“这样挑拨了少女心就想拍拍屁股离开是不是太差劲了！”
纯子睁大眼睛看着他：“现在...我准备吻你了，请不要反抗。”
程扬一怔，纯子缓缓靠过来又退回去。
她伸手又一次把头发挽起成马尾。
“吻你的不是纯子，而是兰，我父亲不让纯子随便交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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