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一百四十 且就坏吧
寒风呼啸,天空中飘起夹雪粒的小雨,湿冷的感觉浸入骨髓,小兔不由自主回应山猪的拥抱。
他的怀里很温暖,温暖到渐渐滚烫,小兔快要烫化了,还好山猪抬手挠痒的动作唤醒她理智。
“别挠,起红疙瘩儿了。你明知吃了八带鱼要过敏,还吃什么?”小兔记起他抢了徐公子夹的菜,懊恼地捏住他乱挠的手。
“关心我?心疼了是不是?”山猪“嘿嘿”笑着凑近她的脸,喷出浓烈酒气。
小兔推他一下,退后两步,“还不严重,快去找盐水洗洗。别抓破了皮,感染了可麻烦。”
“去你寝室还是我客房洗?”山猪笑问。
小兔看他笑得不怀好意,带他去厨房倒点盐,兑了热水让他就在厨房洗。
怕她生气,山猪照她所说去做,一边洗一边不错眼珠地盯着她,像是怕她突然消失。
洗好了,再用清水敷敷,很快红疙瘩消了,小兔让山猪快去客房休息。
小兔也想快回寝室,天气又冷,穿得又薄,她抱紧双肩驱寒。
朝寝室走了几步,发现山猪跟了上来。因小兔从员工宿舍搬出,住到工具房旁的单间里,这条小路很僻静,她担忧地顿住了脚步,转身再往员工休息室走。
“又往哪儿去?这么冷的夜里,躺热被窝里最舒服。”山猪跟上前拉住她的手,斜眼笑着说。
可能是酒劲儿上来了,山猪两腮酡红,醉眼矇眬。
小兔看他言行举止越来越没了顾忌,怕他借酒闹事,加快往休息室去的脚步。
途中甩了几次山猪的手也没甩开,倒惹得他生气,“你就这么想把我甩开?甩得开吗?我们已经只缺了个结婚证,你一生都和我隔绝不了关系,何必要这么固执让人生留下遗憾?”
小兔被他说得快哭了,满心怨愤,可说不出来,一句句话只是在脑海中盘旋:走到这一步能怪我固执吗?如果阿玲和大仔死了,我该怎么活?如果你逼不得已帮权堂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牢底坐穿或者横死街头了,我又该怎么活?
山猪看她眼眶通红,又心软,揽过她的腰轻抚着她的背:“我讨厌那些臭艺术家为了美的意境,故意造些悲剧出来!狗屁遗憾和残缺才是美,断臂的维纳斯永远比不上健全大卫!我想你了,看得出来你也想我,为什么不能一起面对问题?”
挣脱开他的手臂,小兔带着哭腔喊:“换其他人其它背景可以,你这样就是不能!这么几年过去了,你还看不出来吗?你是一棵大树,阿玲就是树上的菟丝子,离开了你她活不了!”
“我不逼她走,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她不会出事的。我们不回山家村,不和她起冲突,相信我,我会解决好。”听小兔说出担忧的事,山猪平静了一些,觉得是有商量余地了。
又冷又累又情绪剧烈起伏,小兔的头昏沉沉难受,她按着太阳穴快速说着,也不知有没有表达出本来的意思。
“我说她依赖你如同菟丝子缠绕大树,不是指的经济依靠!你怎么还看不透,你和她之间不是钱的问题,她不仅仅对你依恋,是迷恋!外人都看得出来,你怎么听不懂?我不想过那种一辈子都有阴影的生活,不想有别的女人和我丈夫藕断丝连!”
小兔不是要山猪把阿玲母子怎么样,杀死或者断绝关系没有用,已经发生的事无可更改,即便是错误也只能承担。
山猪长叹一声:“我也向往明快简单的生活,只要你和我好好一起过,哪怕你要我脱离从前的圈子也无所谓。”
“我不喜欢勾勾扯扯,我喜欢整整齐齐,清清楚楚,你办不到。”小兔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凉凉。
山猪伸出双臂把她圈入怀里,喃喃念着,“办得到,办得到。不说那些了,我想你了……我想你了,三哥哥想小乖乖了……好想、好想、好想……
把小兔紧在怀里,山猪觉得心尖缺失的一块终于填满了;小兔觉得危险的气息蔓延,感受得到他身体蠢蠢欲动,已不是一张白纸的小姑娘了,小兔知道半醉半醒最容易出事。
“你先放开我,我们到休息室去坐着好好谈。”
山猪抱得松了些,点头说,“小乖乖,听你的,好好谈……我是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不像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在乎什么家产名誉……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所有事都听你的……全听你的,行吗?”
所有事都听?轻易许下的承诺能信吗?小兔不禁冷笑,或许在阿玲面前说,只有她才是安心相守一辈子的人;也或许给某个不知名的人说,她才是一生真爱呢……
小兔不相信他,更确切地说是不敢相信他。设想若是在一起了会面临的情况,想想也可怕,不愿一辈子活在愧疚中,已经深深伤过阿玲的心一次,怎么能再去伤害?
恰巧,徐公子挑战山猪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人,在休息室门口看到他们,走了过来。
“诶,徐公子,我想起有件事找你!”小兔急于想摆脱山猪,主动打招呼迎上去。
这个举动让山猪的眸底瞬间结冰:才哄自己要好好商量,转眼就热情和那个男人说话,到底安了什么心?
山猪阴沉着脸松开小兔,转身进了休息室,他们以为他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再纠缠,没发觉他松开小兔时,手在小兔腰间轻拂而过,扯下钥匙链。
吧台的零钱抽屉钥匙,寝室门钥匙之类都串在一起,小兔通常扣挂在皮带上再揣进兜里,也不是贵重物品,本没有留心,并且山猪下手轻又快,留心了也不一定察觉。
山猪坐在休息室里似乎没管他们,实际上密切注意着他们一举一动,既然在旁人眼里不是好人,连小兔也防着他,那且就坏吧!
聊了几句天气很冷之类,小兔对徐公子说,“你不是说要买烟花去燃放点吗?快走,过了凌晨两点放也没那么应景了。”
徐公子笑着答应,和小兔一起去停车场取车。
“你是无法面对他,才找借口约我出来吧?唉,感情的事难说。不过呢,也别怕,我对你真有一点点动心了,没他还有我呢。”车内光线昏暗,看不清徐公子表情如何。
小兔只当他开玩笑,面无表情自嘲,“你安慰我做什么?我是坏女人啊!我不是无法面对他,只是想自己过得清静点儿。”
他们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发现山猪开车在后面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