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悬崖边 狼山追捕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原州之北，雪峰妖娆。

出御狼关往北，便是离开了帝国国境。狼山的山道之上，冰雪悬挂在山壁边探头探脑的树枝上，马蹄踏在寒冷的路面，冰寒的温度顺着马蹄铁侵入了战马的体内。

胯下一匹战马，曹达开怒气冲冲地挥舞着长鞭，督促马匹跑得再快些。他心里恼火不已，若不是方才那位老者死命地拦着自己，他早就把林烈云抓回玄武军团审问了。

想起那位老者倔强的表情，曹达开一直难以置信。刚才那位老者一看见曹达开追过来，立即张开双臂把后者拦住，看样子是不希望曹达开继续追赶林烈云。

然而曹达开怎么可能听他的，当即便想要纵跃直追。但他意想不到的是，老者竟然突然向前一扑，竟然把他死死抱住。他不想伤害到老者，因而一时难以脱身，好说歹说，等到老者终于肯松手的时候，林烈云早就跑远了。

“我曹家父子保卫帝国北境十数年，一直受到百姓爱戴。怎么今天那位老者反而来阻拦我，放那人离开呢？”曹达开百思不得其解，他带着这个疑问，奔驰在狼山的山路上。

山路宽约三米，一直接通遥远的冰原。这是通往冰狼王国的必经之路，但此时却是人迹罕至，可能是因为最近帝国与冰狼王国的关系越发紧张，原本往来的商人可能提前嗅到风声，立即销声匿迹。

再往前几里，同一条山路仿佛无尽边缘，蜿蜒缠绕在冰山边上，林烈云孤身一人快步在山路上纵身飞跃。他可不像曹达开能以马代步，只能靠着双脚步行，罡之王道在脚下运转，犹如一道金光流动在雪白山腰边。

一连奔跑了十几里山路，饶是三阶术者也有些吃力，更何况刚经历了一场恶斗的林烈云。

“呼呼呼！”，林烈云终于承受不住罡气的快速消耗，停下步伐，用手撑着一旁的山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曹达开怎么还没追来，难道放弃了吗？不知道老人家怎样了，他这样护我，不知会不会受到牵连。”林烈云心中很是愧疚。

林烈云身在海拔三四千米的高山上，他所处的山路看起来惊险无比，山路的一侧是直接云霄的山壁，山壁凸出的岩石上常有积雪残留。而山路的另一侧却是悬崖峭壁，一望而下是无尽的深渊，让人望之胆寒。幸好面向深渊的那一边有铁栏杆护着，以防止行人不小心摔下去。

在他面前，是一个分岔路口。一条向下的道路与他目前所在的山路相仿，两侧有护栏，较为宽阔，还能容得下一人策马狂奔。而另一条则不然，道路狭窄，只有一米宽，没有护栏，而且通往山上，因而林烈云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休息了一阵，林烈云正打算继续前行，然而此时背后一连串的马蹄声突然响起，在他听来宛如天降惊雷。他往后一看，正好远远瞧见一骑从远处奔来，马背上有一人，看不清模样，但林烈云立马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马蹄声阵阵，双方逐渐靠近，林烈云已经能看清马背上曹达开的面容。他大惊失色，心中暗呼：“来得好快！”

马背上的曹达开也瞧见了林烈云，当即大喊道：“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林烈云心里大急，转身就打算继续跑，然而他刚想起步，却正好意识到自己身前有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如果没有曹达开的追赶，林烈云绝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但现在后有追兵，他一咬牙，决定拼一番。

“拼了！”林烈云心中呐喊，选择了较狭窄的那条山路。山路一直往上，似乎只要直走，就能攀登上山顶，山顶之上，鸟瞰四方，必定又是一番美景，但他现在可没有这般闲情雅致。

没过多久，曹达开也策马踏临那个分岔路口，他勒住马缰，战马立即嘶鸣止步。他现在也面临着林烈云方才的抉择，要么放弃追赶，要么跟着林烈云往山上跑。若是继续追赶，势必不能再继续骑马，山路狭窄，马匹难行。

不愧是原州性格直率果敢的男儿，曹达开略微犹豫，就选择立即下马，放弃马匹，凭借双脚冲上山追赶。

但仅凭着双脚，他追赶的速度必定慢了许多，况且的他的身法只适合短距离移动，在长距离奔跑上处于劣势。身法上曹达开不如林烈云，但罡气上的优势却正好弥补了这一差距。

可是，双方在速度上的均势很快发生了改变。林烈云在激烈的战斗和长时间的奔跑中已消耗了大量的罡气，到了如今，他体内的罡气接近了枯竭的边缘。

“得想办法摆脱他才行。”林烈云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也在此时，这条山路逐渐接近了尾声。大概又过了几分钟，他惊讶地发现眼前的这条道路已经到了尽头，脚下一块山腰的平地。

冰雪覆盖的山顶还高悬于头顶，然而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山路却戛然而止，林烈云唯一的希望就这么断绝了。

林烈云站在这块平地上，背靠着万丈悬崖，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来时的道路。果然，又过了一阵，曹达开很快就追赶上了他的猎物。

曹达开站在平地的另一端，锁死了林烈云逃走的唯一道路。双目对视，曹达开冷冷说道：“现在，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林烈云从背后抽出战戟，持戟而立，做出一副誓死一搏的架势。只听他说道：“就算战死于此，我也不会平白受辱。”

“屡不听劝，那就莫怪我下狠手了。为了显示尊重，我让你见识一下这套‘虎拳’的真正威力。”曹达开双眉紧锁，追赶了那么久，他已无耐心，不知再拖下去还会产生什么新的变故。他双拳紧握，架势摆好。

一场大战将在这座雪山之间展开。可是，变故不如人料，意外还是发生了。

“嗷！”，狼嚎毫无症状地响起，在群山之间回荡，久久不绝。声音不知来自何处，四面八方皆是狼嚎，仿佛他们已经陷入了狼群包围之中，自己却茫然不觉。

“狼嚎！”曹达开双眉一挑，表达着内心的惊讶。他自言自语：“差点忘了，这狼山之上狼群遍布，来往的商队行人受到狼群的攻击是常有的事。只是不知道是哪种狼群？”

曹达开对这阵突如其来的狼嚎毫不在意，狼山的狼群对普通人或者低级术者而言颇具威胁，但对于他而言不过尔尔。若是狼群感冒犯于他，全部杀了便是。

林烈云此时的注意力大部分落在曹达开身上，狼嚎声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影响，罡气一早就凝聚在战戟上，随时应战。

这次曹达开也没了礼让的耐心，双脚踏动，拳风暴烈，直袭向林烈云。

“嗷！”，就在曹达开出拳的一瞬间，狼嚎之声再度响彻霄汉，高峰之上，飞鸟惊慌四措地四散奔逃。可是，仍如先前那般，只闻其声，不见狼影，曹达开出拳之势丝毫不受影响。

“火龙凌日！”，林烈云一上来就回以自己最强的攻击招式，战戟与拳头碰撞，震天撼地。然而尽管他奋尽全力，最终还是难敌曹达开的双拳。

“砰！”，一声撞击声后，林烈云被一拳击中小腹，身体向下弯曲，后背朝天。而在同时，曹达开顺势用肘击攻击林烈云的背部，他出手毫不留情，仿佛要把对手的颈椎骨击断才肯罢休。

“啊！”林烈云喊出一声痛叫，整个身体被砸倒在地面上，与冰冷的岩石紧密相贴。腹部和背部同时传来剧痛，令得林烈云想站也站不起，只要他身体稍有动作，痛感立即传遍全身。

曹达开一手把林烈云拎了起来，也不顾后者的痛楚，一言不发就要顺着来时的山路往回走。

“嗷！”，第三声狼嚎恰好在曹达开转身准备离开时响起，这次的狼嚎声不同寻常，声波似乎能颤得山体抖动、枝叶飘落。狼嚎比先前两声更加响亮，应该是狼群离两人更加接近了。

也许是因为狼嚎声更加清晰响亮，曹达开终于能从这声狼嚎中辨别出不寻常来。

“为什么这狼嚎声我从来没有听过？难道这狼山之中还藏着其他狼的族群？”曹达开心中起疑，想道：“这狼嚎之声也太惊人了些，以往我在狼山中遇到的狼群与这差远了。”

一念及此，他突然升起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于是便停了下来，试图寻找狼嚎的来源。不过就算他不去寻找这狼嚎的主人，后者也会主动寻上门来。在曹达开毫无觉察的情况下，一头头雪白毛发的狼在山峰上向下窥视着他。

“嗷！”，狼嚎声起，曹达开也在这时意识到了危险来临，赶忙闪身躲开。重新站稳后，他朝自己原本站立的位子望去，他想知道是什么大胆的东西敢冒犯自己。

虎目所见，他看到的是一双双嗜杀的血红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