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目露凶光的抢劫犯

轩尼诗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他头痛欲裂，睡到11点才勉强振作起来。

他坐在床上，又很快瘫倒下去，他突然回想起昨夜发出的短信，轩尼诗开始在床上翻找，他把手机从枕头下面掏了出来，高高举起，手机屏幕上漆黑一片，昨夜忘记充电，手机的电量耗尽了。

给手机充上电，轩尼诗一直躺到11点20分，才揉搓着脸颊，强迫自己走下床铺。

刚站起身，仿佛乘坐剧烈的旋转咖啡杯，从小脑绕着旋的强烈宿醉的晕眩感又一次把他晃倒床上，他连续尝试两次，直到第三次才站着了身体，走进卫生间里。

11点50分，洗漱完毕，手机的电量显示33%，轩尼诗迫不及待打开手机，他收到一条卡尔瓦多斯今天早上8点钟发给他的短信，上面是两个闪烁着紫光的超大艺术字，“傻瓜。”

轩尼诗捂住嘴巴，他的嘴角不可遏制的上扬起来，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他能够想象到茶发少女站在你身前，冷着眼睛却忍不住偷偷打量你的可爱神情，故作冰冷，内心炙热，冰肌雪骨，双颊像熟透的红苹果。他笑眯眯整理行装，挺直腰板走出电梯，脚步轻快，跳着步迈进米花饭店大堂里。

他忽然又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额角垂下三条黑线：“卡尔瓦多斯怎么会用这种字体……”

（卡尔瓦多斯应轩尼诗的要求，主动要求监管雪莉，目前他是雪莉的监管人。）

临近门口的时候，轩尼诗远远瞧见一副熟悉的面孔。

轩尼诗诧异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连忙揉揉眼睛，紧走几步再次确认，他没有看错。

两个人临到近前，轩尼诗对着那个孩子打起招呼：“嗨，柯南，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柯南浑身的肌肉突然一僵，仿佛中了魔法一样突然被冻结在原地，他的眼皮偷偷上翻试图在不被人发觉的情况下窥视叫住他的人，可惜他的眼睛实在太大，这个表情不仅格外醒目，而且看上去十分滑稽。轩尼诗面部肌肉抽搐，差点笑出声来。

柯南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薄薄的线，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眼底深处写满了恐惧。直到他看清楚眼前人的时候，惊恐僵硬的感觉才如冰雪消融消失不见，柯南长长呼出一口气，重新恢复活力。他走过来拉住轩尼诗的衣角，轩尼诗蹲下身体，让自己的眼睛与柯南平视。

他抓揉着柯南的头发，或许是因为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他对柯南有一种莫名的喜欢：“柯南，你怎么在这里，和妈妈走丢了么？”

柯南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那些话又被他咽回喉咙里，他咕哝一声，手臂搪起眼镜横在眼睛上面，似乎在擦拭着泪水。

轩尼诗问道：“和妈妈走散了么？”

他摇摇头，低下脑袋突然一言不发地绕过轩尼诗跑远了。

轩尼诗看着柯南的背影疑惑不解，柯南刚才的表情非常凝重，完全不像是少年人该有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轩尼诗甚至以为柯南会说出什么惊天秘密来。

他歪歪嘴巴，摇晃着脑袋，带着几分自嘲，心里暗道：“真是，我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些什么。”

轩尼诗不知所谓地耸耸肩膀，走出米花饭店。

一个裹着黄色风衣戴着口罩、墨镜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

——

今天是签售的第十天，他会收到书款的第一笔分成。

四菱银行米花支行，这里是最早建立的营业网点，支行里面一直沿用过去的装潢，看上去仿佛身处于上世纪90年代经济高速发展时期的日本。那些对那个时期深有感触的日本人走进这家支行，甚至会产生一种时光倒转的错觉。

也因为这一点，很多怀旧的人往往愿意到这家银行存款。

轩尼诗领取取号，他的号码是15，前面还有5个人在等待，轩尼诗坐在长椅上安静地等待窗口呼叫号码。

他正前方柜台办理业务的人站起身离开，在那个柜台后面，他忽然瞥见一个留着黑色长发与雪莉长得有七分相似的女职员。

女职员留着长长的直发，轻施粉黛，衣着整洁，看上去格外精神。不同于雪莉的茶色头发，她的头发是黑色的，皮肤的颜色也要略深一些。

她微笑地看向走近她的另一名客户，站起身鞠躬行礼。轩尼诗是坐着打量的女职员，她的脸很快藏进那名客户后背的视野盲区里面。

轩尼诗好奇地站起身，视线越过客户的后背投到女职员的胸口，她的左胸口挂着标牌：业务员，广田雅美。

“广田雅美？”轩尼诗在心底默默重复这个名字，他仔细打量起广田雅美，女职员笑起来的时候如美玉荧光，嫩芽抽枝，恬淡自然。她坐在那里，不像冬梅秋菊般引人注目，她如同杂草里藏着的蒲公英一样，当你仔细打量她，当你真的注意到她的时候，那些蒲公英的种子会随着微风轻轻飘起，洒满你的心间，蒲公英很小很小，它们并不起眼，但你绝不会忘记她。

不知道客户说了些什么，广田雅美蛾眉轻蹙，碧波清潭的眼底深处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哀怨。

轩尼诗正准备看看那名客户的长相，银行的广播里播放通知：“请15号客人到1号窗口办理业务，重复，请……”

轩尼诗摇摇头，不再理会广田雅美的事，3步走到1号窗口坐下。

当他办理完收款业务再去寻找她的时候，广田雅美原本所在的4号窗口空无一人，办事口挂上暂停办理的标签。

他看了看手表，银行到了轮流休息的午饭时间。

轩尼诗站在原地踟蹰一会儿，接下来他还要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停留一会儿，然后是水无怜奈的采访，轩尼诗轻嘘口气，下定决心：“那么明天再来吧。”

——

经过一家拉面店时，轩尼诗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闻着味道走进饭店，饭店正门口突兀地站着一个人。轩尼诗心中有事，差一点撞在那个男人的后背上。

轩尼诗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皱起眉头观察着堵在门口的男人。

那个那人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

他的脸上有很多痦子，像是星罗棋布的星盘，男人的眉毛又粗又壮，像是眼眶上长了两撇胡子，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柜台。男人鼻翼微张，胸口剧烈起伏，离得这么远，轩尼诗甚至能清楚地听见他沉重的喘息声。

男人左手的食指突然扣住拇指的关节内侧，肺部张开用尽全力吸入一口气。

他的左腿突然抬起。

这一刹那，男人暴起扑向收银台，轩尼诗扔出面前满满一碗的热气腾腾的拉面，收银台前的小姑娘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

随后是男人的一声惨叫声，碗落地面却没有摔碎的沉闷磕碰声，以及收银台的抽屉大力推回去的铁皮碰撞声。

男人倒在一旁的座位里，一连撞倒3张椅子，他捂着自己被烫伤的右脸，恶狠狠地瞪了轩尼诗一眼，知道抢劫的行为很难成功，他立刻撞开大门，毫不迟疑夺路逃走。

轩尼诗不疾不徐地走过去捡起倒扣在地上的碗，他歪着脑袋伸出大门，挑起右眉好奇地注视着男人逃跑的身影。突然轩尼诗把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身后的老板走过来笑着说道：“刚才真是谢谢你了，我再重给你做一碗。”

轩尼诗看都没看老板，他同样撞开大门，双足发力狂奔拼命向男人逃离的方向追去。那个男人逃走的前方，广田雅美和她的一名同事恰好挡在他逃跑的路上。

他从未见过广田雅美，可她长得实在太像雪莉。

轩尼诗已经卖力在跑，只是他出发的时间实在太晚。

男人快要撞到广田雅美身上的时候，他距离男人至少还有100米的距离。

广田雅美上前一步，挡在同事的身前，轩尼诗低下脑袋，不敢去看广田雅美被男人撞飞的画面。

他听见“咚”地一声闷响，脚下再度加力，忽然在他眼前出现一双男人的鞋子。

轩尼诗连忙抬起头，那个男人正捂着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轩尼诗站在原地错愕莫名。

广田雅美走过来，她的位置与轩尼诗不近不远，轩尼诗注意到她侧过身子呈45°的角度面对轩尼诗，双腿一前一后间距约有半米远，后背微微拱起，眼神警惕。

广田雅美看见他远远的在追击地上呻吟的男人，开口问道：“您好，请问您是警察么？”

轩尼诗摇摇头，他把拉面店的事复数一遍。

广田雅美并拢双腿，正过身体，脸上重新挂起笑容，雪莉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冰雪消融，广田雅美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春风拂过大地，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原来如此，先生原来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她双手叠压在胸前，好像在平复受惊的心情。

她装出来的受惊的样子更像雪莉。

轩尼诗下意识问道：“广田雅美小姐，你……”他的话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雪莉的本名，也不能直接说出雪莉的代号。

广田雅美双手背过去扣在一起，歪着身子，身体微微前倾，眯起眼睛笑着说道：“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报警呢？”

轩尼诗收住话头，点点头。

警方很快抵达现场，出警人是上次见过的高木涉警员。

轩尼诗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广田雅美，两个人交换手机号，互道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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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他收到广田雅美的一条短信：“今晚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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