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的影子
……双眼睁开，还是那间关着备选神女的暗室。
“你是谁？！”
稚嫩的面容瞬间有一种超越年纪的成熟，而那双看着她的黑瞳更似卷了一层浓雾，整个人显得凄凄迷迷，像是罩在光环之中一般。
“你的影子！”
女娃笑道，冲楚欢欢伸出手，无意识的，楚欢欢将手搭在她的手上：“誓将你永远守护。”
两掌合一，一道微不可见的光芒从掌缝里摒出。
“万年羁绊，万年执念，命运总归一点！我，凤乐将身、魂、灵献于此女，自此以后，我凤乐将以此女的意志为意志，以此女的信仰为信仰，穷尽一生，哪怕魂魄破散，也不离不弃！”
微笑压在嘴边，轻盈的呼唤恍惚不可闻，天地之间仿佛有洪钟长鸣。
一轮明月当空，夜空下传来唱诗般的低吟。
楚欢欢心中大震，灵台如醍醐灌顶般赫然清明。
很什么从脑中快速飘过，她无从抓住，全身被一股神奇的热流灌满。
“楚欢欢，让我留在你身边。”
在稚嫩清脆的女声中，她仿佛闻见清新的花草香，仿佛听到银铃的笑声，仿佛看见一抹模糊白衣从面前扫过……
……
居然在风都！！！
踏着月光的脚步一滞，刚踏出大神殿的白衣男子仰头望向头顶的月盘。
“九世巫女终于出世！”
而且！就在他的身边！！！
冰冷的俊脸满眼复杂，突起的夜风吹起他白色宽大的巫袍，婆娑树影中，如一株独立遗世的白莲，只是从那双冷漠双眼流露的无尽孤寂与哀伤，多了些尘埃的泥土味。
“是她吗？巫女下的血咒是为传说中的她吗？”
……
“她是谁？”
楚欢欢提着阿乐，踢门进屋，一抬头就看见还杵在她房间里等她回来的小十一满眼好奇的看着她腋窝下夹着的女娃娃。
“送你做女儿！”
楚欢欢将阿乐朝他怀中一送，他立刻将她推开：“咦，她不是……”
小十一目光细细在阿乐小脸上转了转，终于认出她就是那日在城下施救的小女孩。
“路上捡到了！”楚欢欢没说其他，走到水盆前径自抹了把脸上，转头冲小十一昂了昂下巴，瞥了眼自得其乐的阿乐，口气揶揄的对他道：“她说以后要跟着我们！”
“她？”小十一指着阿乐失口低吼，一副捡到烫手山芋的模样。
“所以啊！”楚欢欢拍了拍他的肩：“我打算将她送你做女儿，这样……”
“我不要！”小十一很快打断，一脸嫌弃。
楚欢欢越过小十一，走到阿乐面前，弯腰，笑意吟吟的看着她：“听到没，他嫌弃你！”
“只要姐姐不嫌弃阿乐就好。”
阿乐憨憨甜甜的笑着。
楚欢欢眼里闪过一道微光，她直起身，突然背对小十一问了声：“轩辕烈呢？回来了吗？”
“轩辕殿下出去了吗？”
楚欢欢“嘿嘿”笑了两下不再吱声，反倒冲小十一招了招手。
“什么！！！要我去……”
小十一凑到她身前，话听了一半就鬼叫起来。
“做不做？！”
楚欢欢笑斜着眼：“不做，立刻给我滚回阿大身边。”
小十一垂着脑袋，无力飘出了门外。
合上门，楚欢欢转眸一看，那叫阿乐的女娃娃很是自觉的脱了衣服爬上她的床，还客气的对她问道：“姐姐，你要睡外面还是里面？”
她说“她是她的影子”，是什么意思？
她会是宵国要寻的霄国神女吗？
如果她是，她跟着她作甚？！
难道又是因为那则巫大预言？！
楚欢欢揉了揉发痛的脑门，叹了口气，放弃思考，兀自爬上床拉好被子：“睡吧，天大的鸟事，也比不上吃饭拉屎睡觉！”
……
初一，霄国大神殿开门的日子。
这天不但是大神殿开门的日子，也是霄国风都最大集市召开的日子。
三人吃完早饭后，便顺着闹哄哄的人流朝大神殿走。
据说来之前，阿大就派雷火军调查过了，回魂丹就藏在水神殿的正殿之中。
回魂丹到底有神马个用处，楚欢欢不知道，但霄国的镇国之宝在这么任性的地方，也是真是绝了。
小十一、阿乐兴奋的在集市上逛着。
“小哥，要买面人吗？大祭司面人买的人可多了，他可是我们霄国史上最年轻巫力最强的大神巫，买一个保平安啊。”
楚欢欢望着面人摊上的面人，自顾自的停了下来。
“姐姐，怎么了？”
阿乐上前摇了摇楚欢欢的手。
“身边的女娃娃是你妹妹吧！买一个大神巫面人去水神殿拜一拜，说不准你妹妹就能成为下届的神女，到时候一家都能成为世间最受上神眷顾的人呢。”
目光收紧，楚欢欢扭头问向阿乐：“宵国每届选出的神女都会被送到死域之所吗？”莫名，她就觉得她会知道。
果然！
“不，选出的神女会火烧于升天鼎中献于天神，只有没选中的备选神女才会被送到死域之所！”
阿乐的话，让楚欢欢心里“咯噔”一下。
难怪他们会说：“反正横竖都是死！”
楚欢欢闭上眼，眼里不由浮出满是断臂残肢的黑暗甬道，飘荡在血河里的皑皑白骨……
要说什么能摧毁人的信念，推翻一切在世的人伦常刚，那便是——死域之下终年照不到阳光的黑暗空间。
“阿爸曾说霄国先祖得罪天神，虽能富贵，却不能善终。每代霄王寿尽前，会令大神巫喂下圣宝回魂丹，送往死域之所里的王陵，以求能够顺利登天。”
死域之所果然是宵国南宫氏的王陵。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南宫王族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在地底劳师动众建造这么庞大诡异的墓葬。
“你阿爸有说过人会窜进其他人的记忆吗？”
阿乐深深看了她一眼：“阿爸曾说人似万物，皆起缘于一颗星辰微粒。”那一眼，楚欢欢像是从里到外都被她看穿一般。她转眸望向远处，目光深远，像一个七老八十的先知。
她继续道：“躯体会毁，灵魄却不会完全湮灭，他们散如微粒，飘洒于天地之间，不论经历多久，残留的意识总会找到曾经的宿主，指引他\/她完成曾经未完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