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幽暗
漆黑的通道，一点火光在黑暗中幽幽移动。
略低的温度让楚欢欢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她抽出挂在腰间平时做装饰用的上鸳合鸣，脑中无法克制的不断联想到死域下古墓里的场景。
有风，从前面扑到脸上。
渐渐的，能看见微弱的光点。
楚欢欢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加快了前奔的速度。
一扇透着光的铁门出现在不远的通道尽头，隐约还能听到男人交谈的声音。
楚欢欢悄声在铁门前停步，巴着巴掌大的小铁窗朝里望去。
光火通明的石室，墙上到处镶着牛油灯架，一条石道从铁门一直延至尽头的铁门，在石道的两侧全是铁制的牢房。
两个提着木桶进去的魁梧大汉，正在给牢房的人分饭，拥在牢房里争抢饭碗的人影皆清一色的白，楚欢欢眯眼聚焦一看，赫然发现这些人居然是那日从鹰帮大船上下来的神女。
她们怎么会在里？不是说统一安排在风城的一处行宫吗？
见放饭的两人越走越朝后，楚欢欢偷偷的溜进铁门里。
楚欢欢将上鸳合鸣别回腰间，跳上木梁，瞧见她进来的女童们并没有表现出很诧异，她们很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反倒是楚欢欢被那些淡漠的眼神震住了。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转到另一件事上。
草堆里，一个耸动的背影让瞪大的黑眼缓缓收紧。
满足的呻吟在寂静的地牢里响起，立刻引来其他两男的疯笑。
“完事啦？！还不出来，说好了今天你把风，居然又溜进去了！”
“哈哈，我看他是想把每一个神女都尝个遍！每到这时候就属他最愉快！”
楚欢欢手指用尽插进手心，很努力咽下杀了这三个败类的冲动。
角落里，穿着巫祝白袍的男人提了提裤子出了铁牢，草堆里一具用杂草盖着脸孔的女体赤条条的暴露在空气中，全身紫黑，已经没有了生气。
“反正也活不久，送到死域之所喂养神兽，不如先让我们尝尝鲜，嘿嘿，不能让她们白走一趟人世嘛。”
原来那身处黑暗地底的怪兽之所以能存活千年，完全是靠——宵国每年的人祭！
男人神气十足的晃到了放饭的两人身边，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两人：“兄弟别浪费粮食了，这里没有大巫找的人，这些神女横竖都是死。”
大巫要找的人？
霄国的大神巫？
三人站着闲聊了一会，饭都没放完，就当完事走人了，从还剩大半菜饭没分的木桶前经过，三人看都没有看一眼。
人一空，楚欢欢翻身跳下房梁，怀中的小白不小心从领口滑落，眼看它就要摔到地上，小白扑哧着翅膀居然自己飞了起来，不过它没有飞回楚欢欢的身边，反而朝着阴暗潮湿的地牢深处飞去。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从铁栏里伸出，接住了小白。手心小小，刚好包住小白，它蜷缩在小手里，一只爪子搔着脖子，一只眼眯着眼看着楚欢欢，好似命令她过来。
楚欢欢没好气翻了一个白眼，三两步上前，一把捏起它的耳朵：“你丫……”
“姐姐！”
楚欢欢赫然止了声，人还没看清，已脱口唤道：“阿乐？！”
昏暗的视野，一双黑瞳睁得又大又圆的看着她，眼里晶晶亮亮的，似乎连黑暗都模糊不了它的光芒。
“你为什么会在这？”
“阿乐，在等姐姐啊！”
女童笑得天真，话里充斥着对她满满的信任。
楚欢欢打量着眼前年纪不大的女孩，觉得她满身都是迷。
“先跟我出去吧！”
楚欢欢垂下眼，将小白不动声色的窜进怀里，从袖口里掏出一根细尖银针，在双开铜锁的锁洞里一顶，铜锁“啪”的一声打开。
楚欢欢尽量不将目光落在其他女童身上。
“姐姐，霄国有一位公主也曾关在这里过呢？！”
“就在这里！”阿乐拉住楚欢欢走到一处铁房前：“蝶舞公主，可是霄国史上最厉害的神女呢。”
蝶舞？神女？
楚欢欢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掉脸朝她望去。
她在风城与不少人打听过，霄国根本没有一位叫蝶舞的公主。
她怎么会知道。
仰或是她根本就知道她脑中会时不时闪出蝶舞和另一女子的记忆。
阿乐仿若不见楚欢欢的惊诧，自顾自对她解释起来：“很久以前，宵国曾诞生过一位公主，这位公主出生时霞光漫天，金光四溢，被谓之祥照，极受宵国上下宠爱，破例由皇后亲自教养……”
清澈无邪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像是带着磁力，一眼看进她眼底，令她不能侧目，不能反驳。
“……这位公主天赋异禀，生来便会飞天和穿墙术，五岁时小公主在皇后面前展露的临水飞天，让皇后大惊，为怕宵王定她为妖孽，号称她有恶疾不得见外人，生长到十五岁，除了皇后和她的亲卫，未见过生人……”
她的目光深邃如海，于万幽之中缓缓现出一线光亮来。
光亮不断摇曳，像是飘荡在深海的灯塔。
“……公主长到十五岁，宫中流言越烈。彼时太子与淑妃之子争夺王位日趋激烈，为了绊倒皇后太子一派，淑妃向宵王进谗言，在淑妃的安排下，霄王看见了为救落水猫咪而飞身立在水面的公主……”
近似呢喃的述说，一只小手不觉察的伸出，点向楚欢欢的额心。
指尖下亮光一闪，漆黑的双眼划过一道璀璨的流光。
世界如重经创世之初的黑。
浑厚的声音划破无尽的黑暗，冥冥之中有谁的手指轻轻一指，割裂一切的弥彰。
“你果然如巫祝所言，是晦暗星转世，拥有可怕的力量！！！”
一个苍老威严的身影渐渐浮出视野，男人王冠高束，立在巍峨的王宫石台上，他的背后是一片看不清面容，穿着铠甲的步兵队伍。
“……射杀这妖孽！！！”
不知从哪冒出的画面，尖锐的长戟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阴森嗜血的光。
如雨的飞箭在咆哮声快速驶向石台下相拥的男女。
“别怕！”
长风拂过，轻轻吹过石台下一对男女的衣角，男人将女人拉在了身后。
不同刚刚急促的声音悠悠在剑雨中飘落。
“有我在！！！地狱我也同你一起！！！”
飞箭刺入体内，鲜血染红了眼前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