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人类文明的结晶
“薇，是你吗！”
“不然呢？”薇猫着腰钻出灌木丛，抖落了身上的叶片，“我想你肯定会来的，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对付它——嗯？”
薇的动作有些奇怪。她一手拿着装有红点瞄准器的手枪，一手捂住头顶。
“薇，你头怎么了，撞着了吗？”
“没有……不，撞着了，这是撞着了而已。”
真的是撞着了吗？这里的光线有点差，看不太清她的头上有什么。
我正想靠近看清楚一些，倒地的食尸鬼忽然伸出一只手。
我本应该为此发出一声惊呼，或者对它难听的笑声吐槽一句。再不济，我总得给它一些尊重，多少要分给它一点目光。
然而我的眼睛完全移动不了了。
我看见薇的头顶和手臂间，露出了毛茸茸的东西。
“喂，霍菲克斯，你这是什么意思？”起身的食尸鬼作势想要抓我，但见我纹丝不动后也停下了动作。它将目光投向薇。
“福尔摩斯，你这个姿势又是什么鬼？难道露腋也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吗？”
“我只是撞到了头啦！”
“不过是撞个头而已，至于要捂这么久吗？真是丢脸！快给我放下——嗯？”
它好像也发现了。
有两团毛茸茸的物体搁在薇的头上，压在手臂之下。
世界一时无声，冰凉的月色之下，我和食尸鬼不约而同向那里投去炙热的视线。望眼欲穿一般，想要洞察真理的大门一般，迫切地想要一睹薇头顶的物体。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视线？好恶心！”薇后退两步，我和食尸鬼整齐地上前两步。她的手臂因为移动而落向脑后，两团毛茸茸的物体随之竖立起来。
“！！！”
是犬耳！！！
真的是犬耳！！！
这，躁动，难以发泄的躁动游走在每一根血管中，仿佛要撞破皮肤一般暴走着。
薇本来就是可爱至极的小萝莉，如果可爱至极的小萝莉再配上可爱至极的犬耳——硬要用数值方法来分析的话，那就是在无穷大的基础上再乘上无穷大，无穷大的无穷大次方。
不，这个可爱程度根本没有办法衡量啊。薇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了，她已经达到了人类望尘莫及的境界！
如果非要我拿出证据的话，各位请看！我身边的食尸鬼正匍匐在地，那貌似是鼻孔的两个小洞中不断喷射出黑红色的血液，场面一度十分恶心！
“唔哦哦……！为什么，我的鼻血不听指挥地往外喷，根本停不下来！”
“见识到了吧，食尸鬼哟，这就是——人类文明的结晶！”
“人类文明的结晶！？”
“是啊，你难道不好奇吗？人类明明已经有了两只耳朵，为何要特地去追求头顶的两只犬耳？”
“那肯定是因为犬耳更加灵敏……”
“错！大错特错啊！”
“纳尼！？”
“你听好了，犬耳能不能听见声音，这根本是无所谓的东西！人类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断筛去着多余的功能，想要进化为最完美的物种，但他们都忘记了，没有累赘并不代表完美！正如同犬耳明明听不见声音，但却是不可或缺的！”
“这种歪魔邪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会！你不是正在喷鼻血吗，这就是你的身体对犬耳萝莉产生了反应！犬耳是人类文明的结晶，而百分百吸纳了人类文明的我，是不会对它有反应的！”
“你的鼻血不是也飚得很痛快吗！”
“什么！？”哇，真的耶！糟糕，薇的可爱程度已经突破了人类文明的容量，成为超前的新文明了吗！
“我是不会承认的，我是不会承认自己被犬耳打败的！！！”食尸鬼奋力起身，张牙舞爪地扑向薇！
慌乱之中，薇一边后退，一边叫了一声：“汪！？”
“——噗啊！！！”
在听到这声“汪”的同时，它的攻势不攻自破，巨大的身体摔倒在地，扬起一片灰尘。
“怎么会这样！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这是什么招式！？”
“那不是招式，承认吧，食尸鬼，你被萌到了。”
“我怎么可能会被——喂！霍菲克斯，你这个出血量是怎么回事！？比我还严重啊！”
“亲爱的妈妈敬启：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突然就开始写遗书！？太可怕了，犬耳配上萝莉居然是如此致命的东西吗！”
薇的犬耳就是如此魔性的宝物。
食尸鬼扑腾许久，最后放弃了挣扎。嗯？好像突然响起了背景音乐？不，可能是我失血过多产生的错觉吧。
“是吗，是这样啊，我终于明白那位大人的意思了……”它翻过身，想要抓住月亮似的，轻轻举起了右手，“我们拥有了人类所不具备的能力，去除了人类拥有的缺陷，但这一切并没有让我们超越人类……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是缺陷品，墨小姐也是缺陷品，可你不是，福尔摩斯。
“你是那位大人的杰作，是他理想中的模样。你认为自己是人类，那不是设定上的错误。那位大人从一开始就想要创造出人类，而我只是一个自称怪物的失败品。搞了半天，原来设定出错的是我啊……”
“……”它在说什么啊？
“我说，霍菲克斯。”
“嗯？”
“如果我也能有犬耳，就会完全融入人类的文明中吗？”
“肯定不会啊。犬耳要和萝莉在一起才搭。”
“喂！你这个死萝莉控，说话给我看着点气氛啊！”
“你才是，说话前给我照一照镜子啊！难道异形皇后戴上犬耳就会有人夸她漂亮吗！”
它愤愤不平地鼓起眼珠，对此我也没有表现出胆怯，硬生生地瞪了回去。
大家都说外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可往往外表就是用来判定内在的尺度。人类是仅凭第一眼印象就可以定下好坏的生物，在这点上我也一样。
“……罢了，我果然还是当不来人类。”叹息中又夹杂着几分安逸，食尸鬼合上了双眼。
远处吹来冬季的寒风，卷起一阵婆娑的树叶声。它的身体在风中逐渐散开，化作黑色的细沙。
眼前的景象有如在水中晕开的墨水，我想起它说过的话，小声说道：“不是说不会死的吗？到头来还不是死了……”
而它听见我的呢喃，在风沙中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只是累了，霍菲克斯。死不了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不允许我睡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