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会是帝国的雄鹰

第二天早上,尤里安难得起了个早,早早的坐在饭桌上,吃了早饭,然后默默的走进谷仓,牵着小白出了农场。这让阿兰妈妈和扑了个空的锐雯有些惊奇。不过锐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吃完了早饭,然后出门。这接连的情况让阿兰有点摸不着头脑,看着在旁边一副讳莫如深样子的伊沙,阿兰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端走了碗筷。

而日头快到正午,坐在大树下乘凉的伊沙果不其然的等到了尤里安。

顶着满头大汗,尤里安有些低沉的坐到了伊沙身旁。

田间,还有不少劳作的人,而伊沙却和尤里安两人并肩坐着,一言不发。

许久,尤里安忍不住开口了,

“老爹...锐雯是不是要去当兵了啊...”

伊沙瞥了一眼儿子,没有说话。而许久等不来回答的尤里安,忍不住抬头,却见老爹仿佛没听见一般,惬意的乘着微风,看着远方。

尤里安有些埋怨的推了推他,然后再次开口问道:“锐雯是不是永远也不回来了?”

伊沙一副完全不想回答的表情,但是在尤里安锲而不舍的目光中,还是点了点头:“嗯”可是末了却又加了一句“你小子可别想跟着一起去。”

“为什么!?”听到了确切的答案,尤里安有些激动的挺直了身体。

伊沙却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从腰间掏出水壶,拧开灌了一口,砸吧几下嘴,说道:“你老爹我拖着这条腿还能干个几年?等过几年走不动了就指着你给我养老了。”

“可是...可是!”听到这话尤里安先是平静了一些,随即又有些激动说道:“老爹,那为什么锐雯能去我不能!?难道你没把锐雯当成你的亲女儿吗?”说道最后,尤里安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伊沙眼睛一瞪:“坐下!你是想翻天了不成?”

看着老爹怒气冲冲的表情,尤里安想要梗着脖子硬撑,可是打心底里却实在有些害怕老爹这些年的“谆谆父爱。”犹豫了再三,有些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可是坐下了,老爹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这就是锐雯能去而你不能的原因。”

“?”尤里安心里竖起了问号,他有些不明白老爹的意思,可是伊沙却好像没有解释的意思,任凭尤里安气鼓鼓的坐在一旁。

许久,尤里安慢慢陷入了沉思,伊沙突然开口说道:“锐雯想要成为一名军人,为此她可以当着我和苍白女士的面梗着脖子坚持自己的选择,而你,你想跟着她一起去当兵,不过是没长大的孩子不想和玩伴分开而已。”

听着老爹略带嘲讽的语调,尤里安的脸涨得通红,“才不是呢,我也想去当兵,我也想成为一名很厉害很厉害的战士!”

听着尤里安语气,伊沙却哼了一声“平常教你练剑还天天偷懒,进了军营里,难道还让锐雯花费时间照顾你?”

“再说了,”看着尤里安想要辩驳什么,伊沙却没给他机会,而是继续说着:“进了军队,时刻要面临战争,战场也不会对任何人有优待,就你这点水平,难道让我看着你被人抬回家吗?”

说着说着,伊沙老爹就又要吹胡子瞪眼睛,说的尤里安愣愣的不敢开口,看着他这副表情,伊沙老爹面色一僵,转而低头拿起水壶又灌了一口,然后放缓了语气:“尤里安,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你要知道,你刚出生身体就不怎么好,所以这些年,你偷懒,你耍滑,我和你妈也由着你了,但是当兵这事儿不一样,进了军队就是一名军人,时刻都可能会面临战争,战场也不会对任何人有一丁点的优待,以你的水平和条件,你难道想让你妈妈伤心痛苦吗?”

“老爹...”看着尤里安微微泛红的眼角,伊沙轻轻摆了摆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没有给你一个好的条件,是我们不好,所以只能给你留下我们能做到的最好的。这里——”

伊沙抬手随意的指了指四周,“这里虽然很贫穷,比不上那些大城市,但是同样的这里也远离战火。”

“在这里,只要你勤劳一点,辛苦一点,养活自己不成问题。而且,老爹我从军十多年,还是有一些关系的,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锐雯会成为帝国的雄鹰,而我只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

...

尤里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屋里的了,只是整整一个白天,他都有些精神恍惚,脑中满满的是老爹那句话,只是虽然心中感动,但是一想到昨晚那出现在脑中的画面,他就再难平静下来。

他想要用干活来逃避,可是一个下午,不是弄碎了盘子,就是碰倒了锄头,还差点被划破了脸,看的阿兰是直皱眉头,可是在伊沙跟她说了几句之后,也只能是忧心忡忡的看着这一切不断的发生。

而锐雯,看着尤里安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是她却没有走过去安慰,即使她看得到他眼中的祈求与无助,但是她仍然狠狠心带着农具出了农场,然后把心中的烦闷发泄到了农活中。

夜晚,昏黄的灯火挂在屋子的拐角处,两名士兵略微有些无聊的环视着左右,不过说是为苍白女士看守大门,可是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事儿,那恐怕女士要比他俩还要先发现。

所以,听到屋内传出让他们去休息的指令,两人虽然疑惑今天似乎早了一些,不过却也没有放在心上。特别是见识过这位大人物的实力之后,所有的随行士兵都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和尊敬。

而当一切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一个身影悄悄的出现在了门口。

借着昏黄的灯火,映照出一张带着纠结的脸,正是尤里安。

整整恍惚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尤里安总算是有了一点精气神,不过心中仍然想着事儿的他,早早的胡乱扒拉了两口饭,就借口不舒服回到了房间。

可是躺在床上,他却没有睡着,脑中翻来覆去的想着白天的话,还有那时不时出现的画面,到了最后,面前却浮现出了一张带着白色面具的脸。

“呼——”尤里安猛地掀开了被子,坐在了床边,可是在脚趾碰触到鞋子的时候,他却又犹豫了。

“唉!”等了片刻,一个翻身又躺回了被窝。

手指死死的捏住被角,紧紧的闭上双眼。可是脑中又不自觉的浮现了那副画面。而这一次,黑影却仿佛清晰了。

“呵呵呵?”一双眼睛蔑视的看着尤里安,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而那轻拥着锐雯的手,若有若无的抚在了腰间。

“不!”这一刻,尤里安感觉自己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冲动了。

他迅速的穿上了鞋,又披上了外套,悄悄的走出房门,一路无声。可快要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却又停下了脚步。

悄悄的猫在墙角向外探出脑袋,看到昏黄的房门口空无一人,尤里安心中的念头如同田地里疯狂生长的野草一般,一瞬间爬满了田地。

他咬了咬牙,走到了门前。

伸出手想要敲门,可是手指停在半空中,他又停下来左右看了看,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敲响了苍白女士屋子的房门。

“嘟嘟嘟...”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尤里安等了片刻,却没有一点动静,他忍不住用了些力气,

“咚咚咚。”这一次,敲门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夜晚。让他吓了一跳。可是此时心中燃烧着火焰的他也顾不得可能的后果了,他再次敲响了房门。

“咚...”

只刚刚敲了一下,门就如同有灵性一般,自动向外打开,吓的他赶忙缩手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黑洞洞的房间,尤里安有些疑惑的左右看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不应该吧?”尤里安暗自嘟囔着,不过门打开了,他却没得到请进的声音,只能站在门口看着黑洞发呆。

过了一会,尤里安猛地回过神来,轻轻锤了锤脑袋,走了进去。

走进房门的刹那,屋内突然一亮。

仿佛换了一个场景一般,齐整的地板,精巧的圆桌,摆放在圆桌旁边的靠背椅,还有那房间中央占据了最大面积的,挂着薄纱的床。

尤里安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这样漂亮的房间,这让他不禁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还是自己家的屋子吗?回头看了看身后,突然一惊,身后是宽大洁白的墙面,而刚进来时候的屋门,已经不知了去处。

尤里安瑟缩的后退几步,靠在身后的墙上,可是刚碰到的一瞬间,那堵墙仿佛消失了一般,让他靠了个空。身子不由自主的后仰,可是下一秒却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而当他惊愕不已的低下头又抬起头的时候,登时又吃了一惊。

不知何时,原本摆放在屋角的桌椅,一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恩~”一声慵懒的呻吟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尤里安立刻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房间中央的大床上挂着半透明的薄纱垂帘,而透过那纱帘,尤里安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轻轻的扬起一支手臂,而后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的坐起,透过薄纱,尤里安似乎隐约看到了纤细的身躯。

“!”心中一惊的尤里安赶忙低下了头,死死的闭上了双眼,任由耳边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对年仅十二的他来说,刚才的那一幕简直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带来的冲击也是非一般的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脑中原本属于锐雯的画面却被一扫而空,所有的场景都充斥着那似梦似幻的场景。

尤里安紧紧的闭着眼睛,双手放在大腿的两侧狠狠的掐着,想要用疼痛转移注意力,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脚步声由远及近的来到身旁。

“好了,睁开眼睛吧!”尤里安有些狼狈,但是仍然不敢睁眼。

“呵呵~”仿佛带着魅惑的轻笑传入他的耳中,而后尤里安感觉到了一个人坐到了自己对面的座位上,这时候,他才犹犹豫豫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迎面就看到了带着白色面具的脸。

看着那裹在长袍下的人,尤里安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遗憾,而看着她表情的女士却轻轻笑了起来,这让尤里安有些窘迫自己刚才的遗憾是不是被她发现了。

许久,笑够了的苍白女士停下了笑声,出口发问:“你是伊沙的儿子。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么?”

尤里安抬起头,迎面看着那白色的面具,迟疑片刻,开口说道:“尊贵的女士,这么晚了冒昧打扰您的休息...”

“好了。”苍白女士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我和你的父亲也算有打过交道,这些话就不用多说了,如果你没有什么事,就...”

“不!”听到那似乎要送客一般的言辞,尤里安有些急了,只是刚刚脱口而出,他就有些后悔了,他怕这样不礼貌的打断,会让这位女士生气。

只是他更不想自己鼓足了勇气想要抓到一丝可能的希望,却因为自己的不敢说就被掐灭。

咬了咬牙的尤里安开口说道:“大人,听说...锐雯是得到了您的帮助,才能成为一名军人的是吗?”

看着那面罩网孔下若隐若现的目光,尤里安为自己打着气:“能不能...能不能...请您也帮帮我?”

看着尤里安一副纠结挣扎的样子,苍白女士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直直的看着他,等到尤里安被看的快要信心全无的时候才平静的开口道:

“这件事,恐怕我不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