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熔铸炼金

铁匠停下手上的活儿，面沉如水。“这不会是你阻拦永歌小姐的真实目的吧？”“当然不是，我的理由很充分。”“我觉得你有必要说得明白些，不然我没法向上方推荐你。”铁匠双手抱怀，他对仇龙的态度一向随意。“首先，巡查使司对永歌小姐竞争‘真龙骑士’的席位，不是个助力，而是个阻力，皇帝不会容忍一个‘真龙骑士’有巡查使司的背景。”铁匠欲言又止了几次，然后放弃了争辩。特务机构染指强大的武力是件很危险的事，越是成熟的政权和领袖，越是会避免类似的情形。“其次，巡查使司固然能替皇室搜罗平民中的俊杰良才，但是我有信心让皇帝亲自招揽永歌小姐，这两者的区别你应该懂的。”面对仇龙自抬身价的言语，铁匠想嘲笑两句，可一联想阿洛缇的勋位来历，就笑不出口了。“最后，永歌小姐的确不适合巡查使司的复杂工作，所以我来了，永歌小姐也应允了。”关键的一点仇龙没说，曾经作为他融入帝国社会的保护伞，阿洛缇已经越发遮盖不住他的一举一动了，召唤者和召唤物的力量提升进度是脱节的，这种异状极易引来过多的注目和揣测。假设仇龙有了一个巡查使司给予的身份，等于是他又多了一层保护色，有心者查到了也只会陷入扑朔迷离的疑阵中，此外，他将来的功业战绩绝不会止步于一位暗银主教，主动与帝国合作何尝不是提前建立互信关系。“你不是圣精灵，也不是帝国子民，是个危险的外乡人，如何让我们信得过？”“永歌小姐的力量不值一提，但我依然在履行我的诺言，我的信用有目共睹。”背叛和欺骗是情报人员司空见惯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尤为不可靠，扎泽不会被轻易打动，可仇龙的言辞也点透了一点，巡查使司是个毫无约束力的组织么，还不如学徒的魔法契约有效？扎泽承认，同元素长老级的契灵合作是有诱惑力的，他知道组织内部也有些不那么合规的成员，巡查使司的很多作为说句引狼据虎不为过。既然风险与机遇共存，扎泽决定就交由上级来评判吧。“你的要求我会汇报给上方。”“辛苦了，我等你的好消息。”仇龙转身朝外走，一步还没落地，瞧见了搬出仓库待售的一箱箱金属锭，或是乌黑或是黄白，线条笔直的硬块，沉甸甸的质感，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泽。“还有什么事？”铁匠看着迈不开腿的契灵问。“你的这些货便宜卖么？”“……”巡查使司的回信很快，短短数日，仇龙摇身一变，成了圣精灵帝国皇室的编外情报人员，不比阿洛缇的“步兵校”勋位有官牒、牌符证明身份，他得到的仅有一个通信方式和一句接头暗语，还有一个他自己可以选的代号。似乎只是线人的待遇呢，仇龙也不气馁，他借此跟铁匠索要了个内部优惠价，收购了一大批金属材料，其中不乏星钢、精金、秘银等珍稀金属。过去仇龙担心几万金葵一次性流入市场会引起定辽的物价波动，现在看是他自己多虑了，超凡品质的原材料比奢侈品要保值得多，不含仓储和加工成本的折扣价格，依旧像海绵样吸干了他在赌场上赚回的浮财。仇龙不光要采购金属材料，他正式迈入“英杰”的门槛后，以寻常的魔法原石补充能源如杯水车薪，要用比魔力水晶更高阶的魔力宝石，同体积的后者蕴藏的魔力是前者的五倍以上，而价格以十倍起步暴增。把碧蓝色的魔力宝石握在掌心，仇龙暗赞，果真是物有所值，感受到其能量密度的高涨，意味着魔力宝石能承载威力较强的进阶法术，以及技术较复杂的制作工艺。魔力水晶被视作魔法原石的基准，在于其宽泛的普适性，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通过一些简易工具和仪式，即能调用里面的能量。可魔力宝石不同，必须达到魔导士的水准，才能直接支配其内部的能量，安全快捷。魔导士以下的人运用魔力宝石则需要借助道具，例如镶嵌在法杖顶端，或者制作成珍稀奇物。条件不满足，却企图强行使用高级的魔力原石，一般有两种可能，无法引动里面的能量，和能量释放后控制不住。仇龙与阿洛缇商定，把二十四万金葵分为四份，两万金葵是商会的启动资金，十万金葵做备用资金，另外十二万金葵一人一半，各自购买所需资源，未想自己手上六万金葵也不怎么经花，至少有四分之三要耗费在装备制造上。有巡查使司和曼陀罗商会的掩护，仇龙的大肆采购不显山不露水，没刺激到多少人的神经，阿洛缇还凭身份借出了州立学府中不公开的藏书和典籍。《构装体的设计与制造》、《战争机械入门》、《军用制式魔像介绍》这三本书是圣精灵魔法师转职构装工匠的基础教材，比起仇龙先前东拼西凑的资料要专业了不少，给了他启发的同时，也让他熟悉了异位面的部分构装体系。因为遥州不是帝国构装部队的产地或驻地，缺乏相关的学识传承，仇龙想参考再先进一些的资料，仅能等外出游历的机会。得自“龙铠”工艺的两样技术——熔铸炼金术和活水银，仇龙已经大概掌握了。真龙一族生来不凡，肉身强横，魔力深厚，却没有人型生物的灵活四肢，所有涉及到手工制造的领域，不愿施展变形术亲力亲为，便唯有依靠仆从和盟友。而真龙与圣精灵共同完成的“龙铠”工艺就是建立在这个背景下，针对龙类的力量特点研发的。熔铸炼金术以仇龙的理解来看，是一种集冶炼、浇铸、锻打、铣工一体的金属三维打印技术，但是该炼金术不像地球位面的同类技术，有成品体积的限制，反倒恰恰是为了弥补真龙身躯庞大，凡人难以锻打其盔甲的缺憾，能以超高的精度制造金属巨物。简单说，依照需求布下或大或小的炼金法阵，放置好想要加工的各色材料，输送并操纵充分的魔力，金属即会按人们的意愿自动熔化、混合、塑形、冷却等，成为理想中的产品。付出的代价，不考虑材料学、配方、外观及功能设计等方面的知识，只有海量的魔力与细微到极致的法术控制力。如果施术者魔法造诣足够精深，材料搭配和设计方案足够高明，熔铸炼金术便能最大限度的满足施术者的想象，直接打造出神器也不是没有可能，技术潜力卓绝。另一项技术活水银，确切说是生产活水银的方法。活水银在文献里的正式的名字叫“灵汞”，是一种液态的合金，它在魔力的影响下，可以改变自身的物理形态与特性，又拥有魔法原石般储存魔力的作用，能像法杖等序列器一样，被制造者灌注法术，甚至设置魔法迷锁，仅遵循主人的命令。当真龙们依仗着自身雄厚的魔力，将金山银海般的奇珍异宝，通过熔铸炼金术转化为战略武器级别的“龙铠”，再交由最勇猛的武士披上去厮杀时。灵汞就会根据战场实地的需要，配合“龙铠”产生功能性的临时变化，可以加固薄弱位置的防护，也可以增强爪牙尖角的杀伤，还可以紧急修补“龙铠”损坏的位置。熔铸炼金术和灵汞的结合趋近完美，遗憾的是，生产灵汞有硬性条件，仇龙目前尚做不到，只好先把熔铸炼金术投入应用。凶宅的地下室有封印恶灵的基本设施，仇龙把它重新加固加密，接着以最低的要求建造了炼金术法阵，不求有多耐用，把成本控制在他能负担的范围内，等离开遥州时拆除掉也不可惜。练手的第一个试验品是枪，仇龙试图做两把附加了魔法威力的左轮手枪，结构相对简单的单动式，准备交给阿洛缇勤加练习，快速的大幅度提升少女的战斗力。尽管仇龙有地球位面的见识，但不表示他一个人能从有到无的复现一整套现代技术，他只能尽量去缝合魔法和科技，让两者互为阶梯，交替攀登前进。熔铸炼金术很轻松的做出了带有膛线的无缝枪管，跟高质量的枪膛、枪体，可底火、发射药、弹头这部分，他得求助于魔法手段，比如寻找叠氮化铅的替代品，模拟二甲基二苯脲的稳定剂效果，把火棉变成无烟火药，来确保子弹的底火的灵敏度、装药的燃爆性能等指标。至于弹头，他想除了地球的露铅式、钢芯式之外，再开发两种针对超凡护盾和灵体的样式。仇龙感觉到古德思的神术和魔法有很高的技术上限，不过难以像地球工业那般大规模、低成本、标准化的制造生产，他拿熔铸炼金术造枪并不经济划算，图方便省事而已，也幸好只造几把，不然造得越多越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