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挤公车
眼前的男生一身短袖校服，转身，关门，抬眸，然后与江慕温四目相对。
江慕温的心在重重地跳动了一下后，便抬起了那只拿着牛奶的手：“偶啊啊昂偶把油矮欸咦。”
由于江慕温嘴里叼着个包子的缘故，她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句咒语一样。
“……”温亦辰双眉稍稍一蹙，目光随即落在了她的嘴上，接着，便有些不情愿地抬起了手，无情地将她嘴里的包子抽了出来。
“说人话。”
“我妈妈让我把牛奶给你……”江慕温一边嚼着嘴里的包子，一边抬着手递着牛奶。
温亦辰并没有直接接过江慕温手中的牛奶，他捋了捋自己的书包带子，随后转身，往电梯那里走去。
“你不是不爱喝牛奶吗？怎么拿了两瓶？”温亦辰随口问了一句。
江慕温确实不爱喝牛奶，但……
“这不是长身体吗？”江慕温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她知道温亦辰喜欢喝牛奶，所以自己也在慢慢地尝试接受牛奶这一种饮品，这以后若是真的住一起了，她还不是要……
“那你应该多喝一点。”江慕温脑海中的婚后生活才出来了一个雏形，就被温亦辰给无情地打破了。
思绪被蓦然拉了回来，目光随即又落在了温亦辰的身上，大概是江慕温比较矮的缘故，此刻在电梯里的温亦辰，她竟是觉得异常的……高大。
“江慕温，你在想什么啊？再不进来我关门了。”温亦辰冷声唤了一声，一手握着被江慕温咬了一口的包子，一手按着电梯的按钮。
“哦哦哦……”江慕温像是突然回过了神一般，奔进了电梯中。
电梯一路向下，空荡荡的电梯中只有他们两个人，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便再无别的声音了。
“温亦辰，牛奶……”江慕温抬起了手，企图将牛奶递到他的手里。
说完，温亦辰的目光便落在了江慕温的手上，他乖乖地哦了一声，随后接过了牛奶。
“还有……我的包子……”江慕温尴尬地指了指温亦辰手中的包子，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手中握着被江慕温咬了一口的包子，如果江慕温不说，他怕是要握着那包子走进教室了。
话音落下后，空气便突然陷入了一片尴尬之中。
“喏……”在开门的那一刹，温亦辰将包子塞进了江慕温的手中，随后大步走出了电梯。
温亦辰长得高，所以走得也快，江慕温不得不一路快走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温亦辰天生就是一只闷油瓶，向来都不擅长找话题聊天。而江慕温又不好意思一直在温亦辰身边叽叽喳喳的跟个小麻雀一样，就这样，他们一路安安静静地到了车站。
终于，温亦辰冷不伶仃地开口说了一句话：“过会儿到了学校，千万别让大家知道我们是邻居。”
“啊？”江慕温不解地抬起了头，她不明白温亦辰为什么要这么说。
面对江慕温的这一声发问，温亦辰只是回了一个嗯。
“为什么啊？”江慕温还是不懂。
“没为什么，车来了。”温亦辰似乎并不想告诉江慕温具体原因，待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后，温亦辰便上了车。
江慕温有所不知，初三那时温亦辰和她并不是一个班级，却是每天替她补习，到后来那事情在班级里传开了，白天听同学们在耳边一口一个江慕温，晚上听江慕温在耳边一口一句这题不会做——整整一个初三，温亦辰觉得自己能茁壮成长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周一的公车总是人挤人挤人，温亦辰长得高，故而可以轻松地抓到公车上的把手，但江慕温就不同了，在这个拥挤得如同沙丁鱼罐头的公车里，她不仅不能像温亦辰一样抓到一个可以不让自己摔倒的东西，她还呼吸不到高处的新鲜空气。
早饭味，香水味，各种味道夹杂在一起，公车一路颠簸，终于，她翻山越岭，挤到了温亦辰的身边。
小手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随即轻轻地抓住了温亦辰的校服衣角。
温亦辰站得地方离公车后门近，这样的话下车很方便。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一下后，目光便顺势向下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江慕温忽然慌乱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失措地解释了一句：“我……没地方抓……”
虽说这公车很挤，但司机要是忽然来个急刹车，她一个重心不稳，还是会摔出去的，与其这样，倒不如抓着温亦辰，心里也会踏实一些。
说完，空气便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气氛似乎开始变得尴尬了起来，让江慕温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人越来越多，大家似乎都在往江慕温那边挤，挤得她有些难受。
但，她只是稍稍地皱了皱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似乎想要找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就这样，她从刚开始的正着站，到了后来的侧着站，到现在的贴着人站。
片刻后，温亦辰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无奈。
温热的气息缓缓扑在了江慕温头顶上，男声低低地落在了她的耳畔：“你过来。”
“……啊？”江慕温心里一颤，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看着温亦辰，只见那男生在她的前面腾出了一方小小的空间。
“你如果想被挤成肉饼的话……就算了。”温亦辰说着，便准备换回原来的那个姿势。
“这样……不太好吧……”江慕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太亲密了？
温亦辰似乎看出了江慕温在想些什么，便开口问了一句：“我们第一天认识吗？”
江慕温呆呆地望着温亦辰，摇头。
“不过来就算了……”
眼看温亦辰就要收回那一小方空地了，江慕温便立刻开了口：“别！我过来！”
说完，温亦辰也没给予什么回应，他只是稍稍向后挪了挪身子，得亏江慕温身板小，稍稍一钻，便钻到了温亦辰的身前。
江慕温站稳了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眼眸，望着玻璃窗上温亦辰的倒影，和着和煦的阳光，那少年的样貌竟是格外得好看——虽然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还带着一抹挤公车时固有的不耐，但这样的他，她真的很喜欢。
公车拥挤，时不时一个转弯，让温亦辰不由自主地向江慕温那里贴去，淡淡的发香，还带着一股初秋时那温暖的阳光味，让人闻着倍感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