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好一个刚烈的女子(第二更)

傍晚时分,窑子街炸开了锅。

只因巡城御史王篆吩咐一名把总,带领五百名巡逻兵,将窑子街给封起来了。

刚吃过晚饭,王篆便将王之怿送到张静修面前。

最高兴的莫过于方岳,望着王之怿的倩影,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小少爷真好!

小少爷真有办法!像王之怿承诺的那样,我方岳也愿意一辈子给你当牛当马啊!

张静修笑呵呵地,将王篆拉到一边儿,由衷地赞道“王叔办事就是利索,花了多少钱?”

王篆诡谲一笑“花什么钱?我办事,即便给,她们敢要吗?否则日后随便给她们安一个拐卖良家少女的大罪。”

“莫非王叔是抢出来的?”

王篆拍着自己胸膛,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我王篆是朝廷命官,怎能干抢这种事儿?咱是去维护治安,拯救良家少女,为人服务的。”

张静修笑了“那婆娘没哭、没纠缠你?”

王篆嘿嘿一笑,得意地道“哭当然是哭了,但我没现身,是吩咐属下一名把总去的。纠缠可不敢,只是拜托日后少去窑子街,少找她们的麻烦。”

“辛苦王叔了!”张静修感激,将早已准备好的二百两银票塞到王篆手上。

王篆一个劲儿地推却“咱是去救人,还得感谢你举报有功,哪能要你钱呢?”

张静修执意要给“王叔,小意思,不成敬意,收下吧,给弟兄们买茶买酒喝。”

“哦,给兄弟们卖茶买酒喝,倒是可以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代兄弟们收下。”

王篆点点头,想着张静修反正有钱,于是将银票塞进兜里,回头看了王之怿一眼,以长辈的身份劝道“不过贤侄啊,窑子街可不是什么好地儿,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张静修一愣,随即笑了笑“王叔怕是有所误会,这姑娘不是我看中的。”

王篆又看了王之怿一眼,调笑道“我看这姑娘举止文雅,长得有模有样的,贤侄将她收了做个贴身丫头也不错嘛。”

“王叔莫取笑!”

“好了,事情已办妥,我也该回去。”

“多谢王叔!”

“小事儿一桩,举手之劳。再重申一遍,我王篆是去救人,为人服务的,哈哈……”说完,他扬长而去。

这处事风格,张静修喜欢。

……

方岳瞅着王之怿流哈喇子,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一副恨不得立即拉进自己房间滚床单的样儿。

也确实,王之怿虽然看上去面色憔悴了一些,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也神色黯然,但依然是那么的清纯、倔强。

柔和的鼻翼,湿润的香腮,两弯淡淡的蛾眉,一张樱桃小嘴,纵是迷惘处,也别有之态。

不仅方岳,就是见多了美女的朱翊镠看见,也是忍不住赞叹“哟呵,老张有眼光哈,从哪儿弄来的?”

“一边儿去。还不是因为你,二百两银子瞬间没了。”

“与我何干?”

张静修没搭理,走到王之怿跟前。

王之怿又一次感激涕零地跪下“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小女子甘愿一辈子服侍你。”

张静修道“姑娘先别说得那么早,你可知我是谁?”

王之怿摇头。

“先且问你一句,你家老爷去年遭廷杖之苦,害得你被卖到窑子街,你可恨过谁?”

“小女子只怨命苦,不恨谁。若说有恨,只恨当今首辅,为何如此狠心,自己父亲去世都不愿回家守制?又为何怂恿皇帝陛下廷杖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可是首辅的门生啊!”

方岳旁边听了,不由得一愣,我靠,怎么还扯到老爷头上?说得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

张静修不紧不慢地道“不瞒姑娘,我正是当今首辅的第六子张静修。”

“啊?”王之怿猛地一怔,脸色陡然一变,霍地站起,竟从怀里掏出一直带在身边的剪刀,直愣愣地向张静修刺去。

张静修早有一种预感,本能地向后一闪。

王之怿刺了个空。

董嗣成眼疾手快,一把夺去王之怿手中的剪刀。

方岳吓得大惊失色,丈二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刚刚还跪地感谢,怎么一会儿又要拿刀刺人?

方岳受到惊吓不假,但他心里更急,那老婆还有着落吗?

朱翊镠也是吓了一大跳,戟指怒斥道“你这姑娘,看着文质彬彬的,怎么如此野蛮?”

王之怿指着张静修,怒气冲冲地道“若非你那无情无义的父亲,我家老爷就不会丢官挨打流徙千里之外,我也不会沦落卖到窑子街那种悲惨的地步。”

方岳着急,连忙接道“王姑娘,一码儿归一码儿,夺情是皇帝爷爷的旨意,与我家老爷何干?再说了,即便你责怪我家老爷,但与我家少爷又有何干?”

小亲亲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是小少爷将你救出来,姑娘应该感谢他才是。”

董嗣成一向不太喜欢说话,这时也道“姑娘,你心中有恨,被卖到那种不光彩的地儿,在下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得恩怨分明啊。而且就去年夺情一事,依在下之见,你家老爷身为首辅大人的门生,竟然带头弹劾自己的老师,请问是有情有义之举吗?”

王之怿怔愣片许,再次跪倒在地,冲张静修连磕三个头,然后慨然言道“这三个头,是感谢你救我于水火。我之前承诺过,这辈子甘愿当牛当马服侍你,但既然你张家与我老爷有仇,我断不会再服侍你了。我承诺过的话,如今做不到,唯有一死了之。”

说到“死”字时,王之怿就已猛地站起,向旁边墙柱上撞去。

方岳吓得连忙扑倒解救,但晚了一步。

倒是董嗣成速度快,一把抱住王之怿。

好一个刚烈的女子!张静修走到王之怿跟前,不禁暗自感慨。

王之怿眼泪扑簌簌地直流。

张静修温和地劝道“生命只有一次,姑娘何苦看不开呢?我又没说这辈子一定要你服侍我。”

“那你为何救我?”

“救你只是看你可怜,并无它意。”张静修想着这个时候肯定不宜将方岳扯进去。

王之怿低头不语。

张静修接着又语重心长地道“你一个弱质女子,又哪懂得官场的风云变幻铁马金戈?夺情一事,先不说谁对谁错,但有一点,我父亲是殚精竭虑为大明效力的,绝非为了一己之私。”

说着,张静修指着朱翊镠“这位便是当今的潞王殿下,你问问他,我父亲自荣登首辅以来,一直致力于改革振兴事业,几时有过私心?”

“张先生为国为民,当然不会有私心。”朱翊镠算是听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立马帮衬道。

然后将矛头直指赵用贤。

“你家老爷根本就是不识抬举,弹劾张先生不说,还抗颜直谏,一再无视、违抗皇兄的旨意,若不对他严加惩罚,试问我大明和我皇兄的威权何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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