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有些人只供顶礼膜拜

柠檬这天生意特别好，与Jane一家分手后，她把预约的客人送到机场，在机场又把一个客人送到了橡树站。在橡树站又把一对留学生情侣送到机场，等她回到屋檐公寓时，天已完全黑了。她从车上拿出暖瓶，杯子，突然发现了敏女士托她带给Jane的福建产白木耳。

喔，她完全忘了这回事。只能改天找机会把东西给jane了。

敏女士吃了晚饭后，一个人穿着厚厚的羽绒衣，戴上夹层的帽子，穿了一双女婿送她的美国波士顿本土产本地加工的纽百伦运动鞋出发了。

今天她打算去中国超市采购。买些食材，回来加工后做成速冻食品。这样，等她回国，女儿女婿还可以为做饭少操一段时间的心。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这么冷的天，路上车都很稀少。

去中国超市的这段路她已经太熟悉了，出门，左拐前行300米，过斑马线，然后走到别墅区，在小区里走上约500米，路过一座教堂，一条小商业街及红房子的华人医院。平时她去中国超市，会推着不锈钢的推车，今天她什么也没带。

因为她发现，没有买菜的推车，超市里的购物车也可以推回来。在方圆三公里内，超市的购物车到处可见，都是图方便的顾客，买了东西把车直接推到家门口的。

每天在路上都能见到开皮卡的人把购物车收到车上，据说，这也是谋生的一条路呢，超市会按收到的购物车数量给予开皮卡的人报酬。

国内总是有人提醒晚上不要出门，当心人人都持枪，提醒说不安全。敏女士走在路上，除了亮着大灯的小车从身边开过，也或者在灯光下看到过街的小松鼠，竟是太平得很。

Leia自己在床上哼叽了三分钟，转眼睡着了。

Rain拿着平板电脑，蜷着身子在沙发上看着，脚边放了一大袋乐事薯片。

“亲爱的，在看什么呢，聚精会神的样子？”薇薇安收拾停当，向沙发这边走来。

“快，来看看。”

“什么好消息？”薇薇安坐到Rain身边，偷偷地把乐事薯片拿走，放到抱枕下面。她一向反对Rain饭不好好吃，天天吃零食却来劲。

“你看看这新闻，最新年度福布斯全球最具创新力企业榜单，全球100家上榜公司，N公司进入前30。”Rain说着，把平板电脑给薇薇安。

“我瞅瞅我家的N公司有多牛。”薇薇安接过电脑，只见打开的页面上是一篇新闻报道，上面写着：“榜单发布后，作为领先全球的市场调研公司，N公司总裁M先生接受了TheWallStreetJournal记者的采访。总裁说，对于N公司来说，保持创新的最大挑战是——让每一个人都敢于冒险。”

“亲爱的，总裁M让你新的一年要多多冒险……”薇薇安调皮地说道。

Rain没有回声，他钻进了厕所，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的了。做什么？看手机呗。

薇薇安看得投入，记者对总裁M先生的采访是问答式的：

“为何在新一年要确立全新的品牌定位？

“在与数据和技术打交道的过程中，N公司会做出哪些创新举措？

“N公司的科学和技术将为广告主及整个行业带来的价值是什么？”

薇薇安看完M先生的答记者问，感到没什么意思，她想站起来去锻炼，是啊，每天她是要做一会瑜珈的，天冷，去健身房锻炼改为一周一次，平时就在家里做瑜珈。

“薇薇安，你翻页看一下，记者还采访了大中华区总裁Ms.Ding。”

“啊，谁？大中国，这么牛啊？那有采访鲁哈尼的吗？”

“他的资格还不够。”Rain把厕所间的门开了一条缝，说道：“大中华地区的总裁是个女的，中国人。”

这一解释，薇薇安非常感兴趣，点开了下一页。

“请问Ms.Ding，数据专家如何看待中国电商、新零售市场？N公司用数据科学怎样为广告主提供帮助？下一步，N公司在中国的计划和发力点在哪里？……”

丁总裁回答记者时，从数据科学、人工智能、神经科学等领域的革新谈起，指出N公司大中华区的业务涉及行业包括快消、零售、大数据、广告、数字产业、电商、汽车，金融、电讯和科技产品、目前新增了体育和娱乐业。N公司稳步的基础上有力地推进，基于企业不断专注创新。

在当下碎片化的营销环境下，营销人很希望找到对的信息，对的数据，以此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并做出相应的计划和准备。然而，随着数字广告投放量不断向移动端迁移，媒介广告渠道的复杂和分裂，对于碎片且庞大的数据，该看什么数据？哪些数据是有价值的？成了广告主最大的困惑。为了帮助广告主在眼花缭乱的数据来源中，清晰找出最佳的营销路径，未来的公司会利用技术和数据科学去实现链接不同的数据组合，这样就意味着会越来越多地利用技术，包括AI和机器学习进行数据把控……

“亲爱的，Ms.Ding很漂亮，英语很正宗……”薇薇安看了Ms.Ding的一大段访谈，觉得有些枯燥，不想再看采访报道，故意插科打诨。

“别闹，再看，把文章看完。”Rain坐回到薇薇安身边，手在沙发上摸，唉，乐事呢？他一静下来嘴里就要咀嚼。

对，他是吃零食不吃主食吃大的瘦子。

“看不懂，一看头就巴斗大。”薇薇安说道。

“巴斗是个什么东东？”Rain把平板电脑拿过来，说：“我读给你听，这位Ms.Ding是我的偶像……”

“Ms.Ding是你的偶像，你还有偶像？不对，上次你不是说研究深度学习，专门与机器人打交道的斯坦福教授吴恩达是你的超级偶像吗？”薇薇安侧着脸看他，有时她是比较崇拜面前的这个人的。

“吴大神，那是远距离的偶像。”Rain一哂。

“远距离？是嘛意思？”

“就是他是神不是人，地球上的异类，可能是从外星球空降来的……”Rain解释。

“嗯，能让亲爱的崇拜成这样的人，一定是大神。Mr.WU有深度学习公司，刚成立两年你不想试试？”薇薇安吃吃地笑着，仿佛洞穿了什么秘密。

“面试深度学习公司？胆识不一般啊，你说我行吗？我有这个胆吗？”Rain有点心虚。

哈，其实，薇薇安也不全是无脑，有时白天在Rain上班的时候，她会偶尔用家里这位数据科学家的电脑，上网在亚马逊逛逛，比如高兴一下，取悦一下自己，买一只专门为VIP会员放量的蔻驰包包，或者定制一件小首饰，送给Rain,以示对夫君辛苦工作的表扬。

今天，她在逛网店的时候，看到了Rain的秘密，他真的斗胆求职于Mr.WU的公司了，公司方位加州。

“快看，Ms.Ding说今年我们着重发力在运用大数据和科技，从而研发上市一些新的解决方案或产品,主要有强化N公司在大数据核心业务的覆盖范围和粒度，其中Gracenote就是一个……”

“知道了，Ms.Ding是你够得着的偶像……”薇薇安真的不想看了，Rain做的事太专业，她只想知道Rain六周后跳槽到N公司，两个星期后，他将写辞职信递交给I公司，至于那个深度学习公司，她觉得也就是一个梦想。

“你不想知道Gracenote是什么？它是N公司旗下全球领先的媒体元数据提供商，目前Gracenote拥有超过2亿首歌曲、1200万部电影和电视剧的元数据参考信息，合作对象包括苹果公司、索尼、亚马逊、康卡斯特和美国直播电视集团DirecTV，同时还包括汽车制造商福特、丰田、宝马和特斯拉……”Rain知道薇薇安没有兴趣，在那里自问自答。

“亲爱的，我们吃点水果吧？”

“不吃。”

“那，喝水？”薇薇变相逃离，她一看到专业的知识就头大，如果跟Rain讨论买东西，那立马就来精神了。

“喝冷萃咖啡吧，好久不喝这个了。”Rian说道。

“那你喝冷萃咖啡，我喝酸奶。”薇薇安一跃而起，她终于可以不要看N公司的新闻。

冷萃咖啡是用冷水泡，Rain比较迷恋它顺滑的口感。

一会儿，薇薇安用托盘端了一纸筒酸奶和一杯咖啡，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

外面天太冷，要是天暖和一点点，他们两个会去楼下的大停车场一圈一圈地绕。

Rain还纠结在新闻采访报道上，说：“N公司今年的另一大重点，将放在基于大数据和机器学习的高效营销工具开发，上市新的产品和解决方案，助力客户持续提升营销效率。主要聚焦在以下两个方向……”

薇薇安一边用小勺挖酸奶吃，一边笑着说：“看出来了，Ms.Ding真是你的偶像。”

“好吧好吧，拜拜了Ms.Ding。”Rain放在平板电脑，端起了咖啡，叹了一口气说：“哥崇拜的哪里是Ms.Ding，分明是偶像的年薪啊……等下个月N公司把我在I公司的H-1b材料整过去，我得在N公司好好干，至于以后熬排绿卡期，每一步都不算很容易。”

“好好干，加油，说不定哪天一个翻身就20万+了。”薇薇安憧憬道。

“来，为20万+干杯。”两个人谈着理想，一个喝着咖啡，一个吃着酸奶。

敏女士还没有回来。

“将来呀，我有一个打算……”Rain略有所思，说道。

“什么打算？买房，做区域总裁？”薇薇安打趣道。

“不买房，做总裁这辈子别想，我就想啊，让我们的leia学CS专业，咱们在波士顿，占了教育的天时地利。如果将来她是第一阶梯的CS专业大神ph.d，那可以说闭着眼睛轻松找高薪工作。不在波士顿读书也行，反正咱们的宝宝是美国籍，不读MIT，例如还有CMU、Stanford、Berkeley，学习视觉、机器学习、AI、数据库、算法、搜索之类的，她如果找不到20W+（含package）的优厚工作岗位，那基本可以说是违背了地球的自然规则了。”Rain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如果Leia是第一阶梯CS硕士，毕业前多写一点代码、刷刷题，搞一个GitHub吧，然后考虑哪家公司工资高呢？哪家公司待遇好呢？是要去flag呢，还是去startup？startup承诺给我们家宝贝10000股，能上市吗？她考虑的是诸如此类的问题……”

“嘿，leia她爸醒醒，看看你家拿20万+的闺女，趴着睡了……”

薇薇安时不时看看手机里的监控录像。小囡囡睡姿极差，趴着睡。难道女学霸婴儿期睡姿是这样的？

“你说，Mr.WU的公司招人吗？都招些什么人呢？”薇薇安过了会儿，悄悄地问：“他们公司门槛高吗？”

“这些东西是没人告诉你的，你一定会失败这句话没人会说，但机会总是存在的，尽管抓住机会顺势而上的成功者非常有限……”Rain在玩美式汉语，拐来拐去的。一般他在没有把握的时候，自己绕自己。

“嘿嘿，说人话！”薇薇安用胳膊拱了拱又梦游一般的Rain。

“我只是想啊，再次去加州，以面试的名义，哪怕在走廊上与大神擦肩而过一下，嗯，要是吴大神开恩，能够与我合个影，那就万岁啦。”Rain说了句心里话。

但薇薇安听后，沉默了，她一向对Rain特别信任，觉得他做什么都能成功。可是，去加州参加Mr.WU深度学习公司的面试，目前只是一个假设，即使能够成功，Rain也只是梦想能与大神合个影。

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呢？有些山只能仰望，有些人只供顶礼膜拜。